拉姆的悲劇：中國藏族網紅命案後...依然無望的家庭暴力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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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編輯七號、八號

「拉姆，不要下山！」這是四川阿壩州網紅卓瑪拉姆，悲劇發生前的影片下，最多人替她哀悼的留言。藏族女性拉姆，9月14日在父親家直播時，遭前夫唐姓男子持刀闖入，潑灑汽油造成全身90%燒傷，經搶救半個月後無效，在9月30日離世，年僅30歲。

拉姆之死旋即引發中國社群輿論的震驚與憤怒。為什麼平日已多次遭受家暴的拉姆，最後仍未逃過傷人累犯的前夫攻擊？失能的社會防護網與法律救濟，到底又出了什麼問題？氣憤的輿論矛頭，指向了中國體制與人事的不作為、乃至於社會文化中譴責被害人、勸和不勸離的陳腐詬病。拉姆並非個案，但最令人無望的是，拉姆的悲劇恐怕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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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戶出身的拉姆平時在抖音上發布種田、上山採集、介紹阿壩民情風土等生活影片，內容呈現雖貧困但不改其樂的風格，獲得大批網友喜愛。由於拉姆的高人氣，事發後引發關注，她在院期間姊姊卓瑪發出的募款在24小時內就達到人民幣百萬，隨後微博討論度也因她離世升高。卓瑪表示，拉姆遭受十多年家暴，但始終為了孩子隱忍，期間曾離婚過一次，但在丈夫威脅下復婚，終於在今年再次離婚，卻沒躲過厄運。

中國網友稱她是「完美的受害者」因為拉姆並非始終委屈，她嘗試離婚、報警，還為了能離婚，心痛放棄孩子的監護權，最後還是受害。也有網友認為拉姆是在離婚的狀態下遭潑油，前夫的行為已是故意殺人，而非等同家暴視之。連影星李冰冰都在微博聲援「暴力無關家事，暴力就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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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天」蓋不過暴力陰影

「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句出自毛澤東的名言，10月1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北京世界婦女大會時，被再次提及，諷刺的是，這天微博熱議的是拉姆之死。相較在疫情鋒頭上不斷被拿出來表揚的「抗疫婦女」，偌大中國一個個家庭裡的婦女安全，更顯諷刺。

長久以來家庭暴力遭到忽視，經常被認為是「家務事」。2011年，全國婦聯會統計中國2.7億家庭中，有高達30%的婦女曾遭受家暴，願意坦誠曾實際遭受配偶毆打的比例為5.5%，農村和城鎮分別為7.8%和3.1%。而事實上，直到2015年，國家層級的反家暴法才開始研擬，2016年3月，《反家庭暴力法》才正式生效。此前家暴的因應措施停留在各地行政區的法規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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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上路後，民眾對《反家暴法》的保障多持保留態度。法律上儘管明載生活周邊的社福機構乃至居委會、村委會和工作機構，發現有家暴案件要主動向公安舉報，但實際通報數實在低得可以，更不要說是人際網絡強的農村地區。

另外像是如何在申請家暴保護後能真的有效隔離加害者，甚至透過反家暴法能否成功離婚，在法庭實務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真正的重點還是要回到整個法治結構中，乃至一般社會大眾如何看待家暴。

如今年7月，河南一名劉姓女子自爆遭丈夫家暴，為躲避暴力選擇從二樓跳下，造成全身9處骨折，雙下肢癱瘓截肢，仍換不到法院判決離婚，直到女子公布殘忍的受暴影片，才讓法院大轉彎。微博就有網友評論「每天一個恐婚新聞」「女性連離婚的自由都沒有」，從家暴要走到離婚之路迢，有些人甚至在途中就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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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屏蔽的拉姆法案

雖有《反家暴法》，但悲劇仍是不斷發生，也使得拉姆離世後，微博出現以拉姆命名的「#拉姆法案」關鍵字，想以拉姆喚起政府對家暴的重視。該關鍵字在提出不久被下架，有關拉姆的相關關鍵字熱度也逐漸下降，有網友就評論道：「女性是維穩下的犧牲者」。

有報導整理了網友提出拉姆法案的概括諸如：「夫妻任意一方提出離婚，都可即刻生效，最多分居半年後婚姻自動解除」、「年幼的孩子優先判給母親，或雙方協議共同撫養」、「夫妻任何一方有不利於孩子成長的因素的話，孩子應判給另一方，並支付撫養費」、「施暴方可被申請禁制令，有條件的探望子女」等。

有網友提到其他家暴例子，認為受家暴婦女能否順利離婚是關鍵之一。但就在今年5月，面對節節攀升的離婚率，中國人大通過在《民法典》中新增「離婚冷靜期」，也就是在雙方「自願」離婚的情況下，將有1個月冷靜期，期間只要有一人反悔，離婚可予撤銷；若是單方進行離婚「訴訟」狀態，將有1年的冷靜期可以反悔。也就是在制度上，就使受暴婦女要多繞路才能夠離婚，增加暴露在暴力下的風險。

這項新增條文頒布後，網路上也有熱烈的討論。有人認為這是剝奪婚姻自由，但也有支持者以有些西方國家如加拿大，也需分居一年才可離婚的規定來為其辯護。然而官方說詞是為緩解「任性離婚」所造成的離婚率——實際上有無隱含著「中國傳統價值」或基於「中國特色」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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