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棄的暑假：沖繩觀光的前世今生...悲劇之島的轉型故事

2020/08/22 轉角說

主持人／編輯七號、八號

「疫情衝擊的夏天，琉球風情的想念....」沖繩受到疫情的衝擊，做為經濟命脈的觀光業重挫，截至8月的統計觀光消費額減少了4,710億日圓、失業率上升約2%，在海內外遊客急遽降低之後，雖然有日本中央政府承諾的振興補助，但未來能支撐多久、下半年還有無可能挽救產業危機？成為沖繩生存困境的嚴峻挑戰。

主打「觀光立縣」策略的沖繩，從戰後以來的觀光轉型、年年成長的經濟效益而成為許多島國觀光參考研究的典範。不過沖繩的觀光開發，和其歷史背景、政治脈絡亦息息相關；在戰後歷經美軍控制、返還日本以及遺留至今的基地問題，在在牽動著沖繩的經濟與產業。曾被稱為「悲劇之島」的沖繩，為求經濟自主、擺脫美軍基地和中央政府的依賴，透過觀光業和文化深耕來建構沖繩認同，但觀光需求的財團介入和大型開發，卻也產生沖繩內部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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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沖繩縣的統計資料，2020年截至目前為止，沖繩觀光客人數，比去年減少了625萬4,000多人，觀光相關消費總額減少4,710億日圓（約新台幣1,332億），而沖繩縣的就職人口數也減少了3萬2,730人，失業率上升1.8%。讓沖繩縣憂慮的是，在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俗稱武漢肺炎）影響下，觀光業的經濟命脈重挫，短期內要恢復恐怕困難重重。日本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在今年3月底時，曾親自走訪沖繩、承諾對沖繩振興補助的政策方針，只是未料後來疫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官方強推的「GoTo旅」國內旅遊方案，也在疫情持續延燒和輿論的強烈爭議反彈下，包括沖繩在內的各地方觀光沒有得到預期的效益。

沖繩觀光產業蒸蒸日上，觀光客人次和經濟效益逐年成長，並且在2018年達到觀光客人數1,000萬人的里程碑（合計海外以及日本國內旅客），雖然人數在2019年略降至900多萬，但依然是持續看好、成長動能充沛的產業；這也證明了從日本「觀光立國」、到沖繩縣「觀光立縣」一系列策略的效果。

官方強推的「GoTo旅」國內旅遊方案，也在疫情持續延燒和輿論的強烈爭議反彈下，包括沖繩在內的各地方觀光沒有得到預期的效益。圖／flickr@Ken Yamaguchi

不過沖繩的觀光立縣，背後的驅動力之一，也在於能夠透過經濟自主的發展，來達到降低對中央政府、乃至於對美軍基地經濟的依賴，也從而建構沖繩認同，深化自身的文化與自然資源。

「沖繩的轉型自立，首要是改變『悲劇之島』的歷史印象。」日本前經濟企劃廳長官、同時也是著名的小說與評論家堺屋太一，在2019年病逝之前曾經如此對《朝日新聞》的專訪表示，1972年沖繩從美國手中復歸返還給日本之後，要完成經濟振興自立的目標，就需要改變「悲劇之島」的印象。

堺屋太一說的悲劇之島，不只是沖繩於二戰慘烈的犧牲、受美軍的控制，也包含了過去戰前日本本土對沖繩的歧視、琉球王國時期遭受侵略的歷史等串聯起來的脈絡。透過認識沖繩的天然資源、文化，建構起獨特的觀光吸引力，將其打造為「南國」、甚至是所謂的「東方夏威夷」。1970年代，隨著田中角榮的「日本列島改造論」，在本島內的大興土木與工業化，這樣的時空背景也逐漸影響到沖繩的開發；1975年在沖繩舉行的國際海洋博覽會，更被視為返還日本後的象徵里程碑。

沖繩的普天間基地。在沖繩觀光議題裡，不能忽視的另一個重要課題是美軍基地。圖／美聯社

已故的前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認為，「基地才是造成沖繩經濟無法再成長的主因。」圖／美聯社

但是為了打造觀光產業、振興經濟而出現的大型建設開發，卻也讓沖繩內部的掙扎與矛盾加劇。開發所造成的土地環境破壞、產業類型的集中等問題，都引起了沖繩民間接二連三的反對抗爭。例如70年代反對石油儲備基地在沖繩建設的「金武灣鬥爭」、為求保護自然環境而串連起社會的力量，與此同時，反基地運動也為沖繩的權益問題而積極開展當中。

在沖繩觀光議題裡，不能忽視的另一個重要課題是美軍基地。在沖繩研擬經濟發展戰略時，多會提到「基地經濟圈」——因為美軍基地而伴隨帶來的經濟效益，例如增加就業機會、相關飲食商店和購物中心的開設、醫療和娛樂設施等等。支持基地的意見認為，基地經濟帶來不少正面效果，不過反對者、包括已故的前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就指出，沖繩縣從基地經濟的依賴程度每年下降，現今已不到6%的程度，實際效果有限。而由於基地站土地面積之廣，以及相關的限制條件，翁長也直指：「基地才是造成沖繩經濟無法再成長的主因。」

「沖繩不是日本的邊疆，是東亞的中心點。」沖繩縣透過觀光業的發展，也同步重新建構沖繩認同與歷史文化的再發現，擺脫帝國邊陲的角色，找到新的地緣定位與發展策略。2020年疫情的衝擊，讓觀光極為重挫，沖繩的產業復原目前也遙遙無期；下半年是否有機會重整旗鼓，成為沖繩與日本中央政府頭痛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