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預約有多難？日本「全國老人大接種」後勤動員之亂

2021/05/20 陳威臣

圖／路透社：；疫苗接種率偏低的日本，到底遇到那些困難？圖為2021年鐵砲洲稻荷神... — 圖／路透社：；疫苗接種率偏低的日本，到底遇到那些困難？圖為2021年鐵砲洲稻荷神社「寒中水浴大會」，許多中高齡大叔們赤身跳入冰水中，祈願疫情早日平息。

「日本開始準備大規模接種疫苗，狀況有比較好嗎？」近期台灣的COVID-19（俗稱武漢肺炎、新冠肺炎）疫情升溫，自5月15日至今，短短數天累積的本土案例破千，也讓台灣社會頓時驚慌，搶購物資、湧入醫院打疫苗搶快篩、北漂青年逃回中南部等混亂狀況湧現。不過台灣的現在進行式，其實都在一年多前的日本發生過，台灣的防疫團隊為台灣爭取到相當的戰略時間和空間，如今台灣的醫療量能與防疫物資充足，不管是口罩、防護衣、酒精、白米與泡麵一樣都不缺，疫苗也已陸續問世，只要全民做好防疫，基本上台灣並不會像歐美日，陷入去年世界各國崩潰的窘境。

然而疫情一下子飆高，除了影響到民心士氣之外，原先沒什麼人施打的疫苗，如今宛如救命仙丹，台灣現存的31萬劑疫苗，在短短數天搶打下，僅剩下數萬劑庫存，雖然19日有40萬劑AZ疫苗抵台，且向國外採購的疫苗在6月將陸續到貨，不過在疫情吃緊的狀態下，總是會讓人心急。

日本從17日開始，終於開放大規模的線上預約疫苗接種，分別從東京、大阪兩地為中心開始進行。預計在今年7月底之前，可以讓65歲以上高齡人口全部接種完成。不過線上預約的推出也遭遇到一些問題；疫苗接種率偏低的日本，到底遇到那些困難？

圖／美聯社：「日本開始準備大規模接種疫苗，狀況有比較好嗎？」圖為首相菅義偉在今... — 圖／美聯社：「日本開始準備大規模接種疫苗，狀況有比較好嗎？」圖為首相菅義偉在今年3月施打疫苗。

圖／法新社：開設在東京八王子飯店的疫苗接種登記。不過現階段開放的線上預約，目前... — 圖／法新社：開設在東京八王子飯店的疫苗接種登記。不過現階段開放的線上預約，目前只能用網路和LINE帳號預約，一時之間也讓一些不熟悉網路操作的高齡族群無所適從。

▌日本人不打疫苗？

目前全世界已施打15億劑的疫苗，但絕大多數都是美印中三國包辦，日本與歐美國家相比，雖然武肺疫情並沒有那麼嚴重，不過至今日本染疫確診人數已高達70萬人左右，其中光是東京都就超過15萬人、大阪府也有近10萬人染疫；累計確診前10高的自治體，集中在首都圈、京阪神都市圈、中京、福岡以及北海道，共約54萬人約為全國的8成。

人口密集的都會區，疫情的傳播更加快速，除了施打疫苗產生群體免疫，以及民眾確實做好防疫之外，很難讓無所不在的病毒消失。不過與歐美相比，日本的疫苗施打進度卻是極度緩慢，早在今年2月中即開始施打輝瑞疫苗的日本，雖然疫苗陸續運抵日本，但至今只施打了669萬劑（統計截至5月18日止），其中完整接種兩劑者只有197萬人，佔總人口的1.6%。

這樣緩慢的施打進度讓人跌破眼鏡，畢竟距離群體免疫的七成，仍有相當遙遠的程度，已開放施打三個月卻只有這樣的數字，對於7月的東京奧運已剩下2個月時間的日本來說，要完成全面施打更是不可能的任務，也難怪近期停辦奧運的聲浪越來越高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日本的第一類接種對象——醫療從事者——已有高達480萬人接種，算是有不錯的成效，這讓隨時面臨危險、且不時發生大規模群聚感染的醫療人員，得以安心進行醫療工作。

圖／路透社：圖為反東京奧運的民眾高舉標語：拒絕動員1萬名醫療工作者。先前有醫護人... — 圖／路透社：圖為反東京奧運的民眾高舉標語：拒絕動員1萬名醫療工作者。先前有醫護人員集體抗議，反對官方為了奧運而調集人員，反而讓地方醫療系統人力崩盤。

圖／法新社：對於7月的東京奧運已剩下2個月時間的日本來說，要完成全面施打更是不可... — 圖／法新社：對於7月的東京奧運已剩下2個月時間的日本來說，要完成全面施打更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接下來第二類接種對象，則是人口高達3,650萬人的「65歲以上高齡者」。由於高齡族群不像醫療人員大多在醫療機構，方便且快速的集體施打，同時高齡者對於網路運用上並不熟悉，大多數只能透過電話通聯，在現階段網路預約疫苗接種的情形下，都增加了疫苗接種的困難度。

即便可以接種，但卻有不少人因擔憂及恐懼疫苗所帶來的副作用，如此也降低了施打的意願，根據民調顯示，65歲以上的高齡者，對於施打疫苗的意願較高，有八成的高齡者有意願或是不得不而配合施打，但40歲以下的族群，卻顯得意興闌珊，僅有六成的意願。

主因還是在於年輕族群（20-30歲）確診比例為各年齡層最高，但絕大多數卻只是輕症或根本無症狀，在這樣的狀況下，與其施打疫苗可能會有無法預料的副作用，對於防疫措施或是接種疫苗的配合度就相當低了。也因此即便菅義偉內閣期盼能在近期內達到每日100萬人接種的目標，但如何增加民眾施打意願，早日達到群體免疫，還有待後續的觀察。

圖／歐新社：日本疫情感染狀況，以年輕族群（20-30多歲）確診比例為各年齡層最高... — 圖／歐新社：日本疫情感染狀況，以年輕族群（20-30多歲）確診比例為各年齡層最高。圖為東京新宿警察正在勸導群聚的年輕人回家。

圖／法新社：圖為今年4月疫情期間的街頭，即便仍在實施緊急狀態宣言，居酒屋等餐飲場... — 圖／法新社：圖為今年4月疫情期間的街頭，即便仍在實施緊急狀態宣言，居酒屋等餐飲場所仍可見到民眾聚集。

▌疫苗夠但人力不足

由於高齡人口過多，超過日本總人口的1/4，接種機構以及施打的醫護人員不足的狀況下，為了加速疫苗接種，除了原有的輝瑞疫苗之外，日本政府所訂購的莫德納疫苗也陸續到貨，此外為了確保日本1億2,500萬人口都能接種兩劑，日本政府5月14日再向美國輝瑞公司訂購5,000萬劑的疫苗，讓輝瑞疫苗總額達到1億9,400萬劑。

雖然日本自海外訂購的疫苗數量足夠，不過如今卻面臨到嚴重的人力不足問題，這也是日本疫苗接種速度緩慢的主因之一。目前日本的醫師（包含實習醫師）共有32萬7,000人，護士則有122萬人左右，這些是日本武肺疫苗接種的主力。

不過由於日本現有的疫苗是輝瑞（以及即將開放的莫德納），mRNA疫苗必須要存放在極低溫的狀態下保存（與台灣使用的AZ疫苗可放置在2-8度的冷藏溫度不同），只要解凍就必須要在數天內接種完畢，否則就必須要報廢，也由於這項限制，因此目前日本的疫苗接種處所，就必須找到能夠要配合儲存設備的地方。

目前日本全國各地的疫苗接種處所雖已有1萬多處，每日施打數約40萬劑，不過人力不堪負荷與存放設備的限制下，這樣的施打量能已是極限了。再者施打流程還必須要符合相關法令，從報到、工作人員輸入資料、醫師問診、接種、交付接種證明等，平均需要耗費20分鐘左右的時間，這也成了施打緩慢的另一個原因。

有鑑於此，日本政府除了預計增加接種處所達到4萬5,000處，也開始在各大都市設置大型接種中心，並調動自衛隊的軍醫系統醫護，支援東京及大阪兩地，並縮短接種過程所耗費的時間，期望以此增加施打的效率。沒想到5月17日正式開放高齡者大規模接種的預約與施打，短短數十分鐘內，整個星期的施打名額就全被預約一空。

由於成效不錯，因此負責疫苗施打的擔當大臣河野太郎表示，已有超過30個自治體，希望也能比照成立接種機構，方便境內自家的高齡者可以快速接種。擴增這類設施的確有助於日本疫苗的施打，但如此一來人手不足就成隱憂，因此目前的做法是，協調共有10萬5,000人的牙醫師進駐，協助疫苗施打，而未來也要將人數高達31萬的藥劑師納編，讓全日本的施打人手能夠達到196萬人。

圖／路透社：未來也要將人數高達31萬的藥劑師納編，讓全日本的施打人手能夠達到19... — 圖／路透社：未來也要將人數高達31萬的藥劑師納編，讓全日本的施打人手能夠達到196萬人。

▌線上預約系統之亂

但即便達到設施與人員都充足的狀態，日本的疫苗接種卻仍面臨許多狀況。由於高齡者眾，因此目前還區分為75歲以上與65-74歲兩類，考量到高齡怎對於網路預約系統的操作可能過於複雜，因此不少地方自治體還是會寄送通知書，讓施打對象可以選擇要以電話或是網路預約，不過先前就傳出東京都仍有數萬份通知書尚未寄出，讓不少東京的高齡者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外日本的疫苗接種預約系統，並沒有由中央統籌提供，而是由各地方自治體自行規劃，到當地的政府網站上，或是透過當地政府的公式LINE帳號進行預約，至於東京、大阪等由自衛隊所負責的大型接種會場，就另外登入防衛省或自衛隊的網站進行預約。

不過防衛省的預約系統也被質疑「申請漏洞」的問題，像是在預約首日，《朝日新聞》與《每日新聞》的記者就發動了「壓力測試」，用大量假帳號預約成功，但此舉卻引發防衛大臣岸信夫的震怒，認為「媒體記者居然趁亂帶頭違法」，預約系統雖已經修改完成，但岸信夫仍向兩家媒體發出抗議文，認為這是「惡質的行為、相當讓人遺憾」。

圖／《FNN》：防衛省的預約系統也被質疑「申請漏洞」的問題，假帳號也能預約成功。

而且岸信夫的哥哥，前內閣總理大臣安倍晉三，還在臉書及推特轉發這則新聞，除了力挺弟弟也痛批兩家媒體，引發一陣議論。此外，各地也陸續傳出不當使用疫苗導致疫苗報廢、或是將疫苗錯打成生理食鹽水等狀況，更有不少已經預約但人卻沒現身的狀況，都讓疫苗接種單位傷透腦筋。也因為目前只能網路預約的緣故，相關詐騙事件也開始層出不窮，佯稱可以「100%預約到疫苗」、或是「代辦預約」來騙取個資和手續費，讓政府同步發出警示：千萬要慎防這段期間出現的可疑疫情詐騙。

一般來說，地方自治體由於人口較少，因此施打對象較容易掌握，但東京大阪等大都市，遇到這樣的狀況，考量疫苗解凍後就無法回收的限制，在自衛隊負責的大規模接種中心，目前的做法便將剩餘疫苗，改施打自衛隊員，以避免疫苗遭遇報廢的狀況。

此外，在高齡者已施打完畢的自治體，無需等到7月，即可直接開放一般民眾預約施打，藉以縮短接種時程，早日讓1億多的日本人能夠達到群體免疫。至於外籍人士的部分，日本政府也將持有居留證者，全部納入管理，讓旅居日本的外國人，與日本人享有同等的待遇；所有的預約流程和施打時間等全部比照日本本國民眾。

疫情瞬息萬變，雖說台灣遲早須面臨的疫情嚴峻狀況終於到來，民眾也應該有平常心的體認，不過在中國強打認知戰的壓力下，除假訊息亂竄之外，中共利用疫苗作為統戰的手段，在台灣國內疫情升溫的時刻，不管是國產或是外國疫苗的取得進度，也的確有安定民心穩定社會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