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戰80年:生命的感動,可以反省人類的戰爭慘劇嗎?

轉角24小時
長崎平和公園內的「平和祈願像」,右手指天象徵原子彈威脅,水平伸展的左手象徵和平,輕閉雙眼則是為原爆犧牲者祈福。 圖/法新社

活著

現在,我活著

所以,可以哭泣

可以大笑

也可以生氣

我是自由的

活著

現在,我活著

現在,遠方有野狗狂吠

現在,地球轉動著

現在,某處有嬰兒誕生

現在,某地有士兵受傷

現在,鞦韆晃動著

現在,現在正在流逝

活著

現在,我活著

鳥兒展翅飛翔

海濤起伏作響

蝸牛匍匐前進

人們相親相愛

我可以感覺你手心的暖

那就是生命

——谷川俊太郎,〈活著〉(生きる)

本詩節選自日本已故詩人谷川俊太郎的作品〈活著〉(中文版為游珮芸翻譯)。谷川俊太郎出生於1931年,童年時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日本戰後影響力深遠的國民詩人;谷川俊太郎已於2024年11月13日逝世,享壽92歲。這一首〈活著〉是關於生命的體驗,並非為特定事件或歷史所作。然而時至終戰80年,〈活著〉或許正適合此刻的人們,在反思戰爭時瀰漫的死亡氣息中,以活著的真切感受,珍惜當下得來不易的一切,還有生命的跳動。

1945年8月15日,日本昭和天皇宣讀《終戰詔書》,宣布無條件投降,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關鍵象徵。到2025年已屆滿80年,儘管世界局勢已經和20世紀截然不同,但是戰爭的陰影仍以相同的姿態籠罩世人。舊的軸心國瓦解,卻又有了新的軸心國;強權領導的局面,轉變成多極化的世界,也許人類注定學不到歷史的教訓,但只要多一點人記得——記得逝去的生命、記得活著的感動,那麼人類就多了一點不再重複悲劇的可能。

▌文章選讀

把不會崩壞的和平還來:原爆80年的廣島和平紀念

2025年8月6日,是日本廣島被投下原子彈的「原爆」80週年紀念。今天上午廣島市和平公園舉行了和平紀念典禮,被爆者和遺族代表出席,日本首相石破茂和廣島知事湯崎英彥在典禮上致詞,同時本次典禮有120個國家和地區的大使參加,是過去歷史最多記錄。本屆80週年典禮,廣島市特意從傳統的「邀請」制改為「通知」,向總共196個國家和地區發送典禮通知函,而本屆也是台灣第一次參加紀念儀式,但擁有核武的中國、俄羅斯缺席。

全球唯一原爆受害國的矛盾情結:核武是最廉價武器,還是日本碰不得的禁忌?

擁核才能嚇阻敵人?日本是否正在走向「共享核武」的分界點

日本政府長期以來,對於核武的認知與態度,和日本境內的反核武運動之間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對於反核武運動而言,核武的存在就是萬惡的根源,必須要讓所有核武從世界上消失,才能實現和平。日本作為至今唯一的核武被爆國,理應是最有資格領軍力挺《禁止核武條約》的國家。然而,日本政府遲遲不願簽署《禁止核武條約》,甚至不願派政府代表出席締約國會議,這對於日本的反核武運動來說,無疑是一而再、再而三被自家政府潑冷水。而日本政府和反核武運動之間的差異,除了在於日本是否該選邊站隊、看美國臉色之外,也和「核武的嚇阻力從何而來」的命題息息相關。

「犧牲少女」換取蘇聯軍保護?《黑川的女性們》揭滿洲國集體性剝削歷史

「犧牲小我,就能守住全村人?」1945年日軍戰敗後,原本是以殖民者身份,風光移居滿洲國的滿蒙開拓團,陷入了應該放棄掙扎、客死異鄉,還是咬緊牙關努力返鄉的掙扎。從岐阜縣白川鄉黑川地區集體移居滿洲的黑川開拓團,最後的選擇是將未婚少女送去陪睡,來換取蘇聯軍的保護以及租借船隻渡河返鄉。

大和撫子的悲鳴:滿洲黑川開拓團女性現身,擺脫戰時性暴力的恥辱印記

黑川開拓團曾派年輕女性「犧牲奉獻」的事情,在村裡長期遭到噤聲。1981年,黑川開拓團的遺族在戰後首次前往滿洲,祭祀當年無法平安返鄉的先人時,曾經被迫接待蘇聯軍的安江善子,要求大家一定要紀念另外4名和自己有相同遭遇、卻因感染性病離開人世的同胞,才再度談到這起事件。

慰靈沖繩戰役「台籍罹難者」:台人接力朗讀「和平之礎」紀念碑計畫

二戰終戰80週年,日本德仁天皇一家的慰靈之旅第二站來到沖繩縣。天皇一家先在6月4日造訪了沖繩戰役最後的激戰地點系滿市,慰問收納18萬人遺骨的納骨堂,以及銘刻超過24萬名罹難者姓名的石碑「和平之礎」,第二天一早又前往學童疏開(日文稱「学童疎開」)船「對馬丸」的慰靈碑及博物館,紀念這段在戰爭打到沖繩之前,為了疏散近1500名學童,卻遭美軍擊沉的悲劇。

但沖繩的慰靈活動,並沒有隨著天皇一家的離開而結束。就在德仁天皇一家離開沖繩的當天晚上,在沖繩那霸市的若狹公民館,有一群住在沖繩、但國籍或背景略有不同的民眾,接棒朗讀「和平之礎」沖繩戰役罹難者姓名。

賓客名單的難題:烏俄、以哈衝突下,廣島原爆和平紀念儀式「雙標」風波

每年8月6日和8月9日,日本的廣島和長崎都會分別在美軍投下原子彈的那一天舉行和平紀念儀式(平和祈念式典,下稱「和平式典」),這已經當地一大活動。訴求全面廢除核武的廣島和長崎,每年和平式典都會邀請各國大使出席,擁核大國的代表更是最主要的邀請對象。但這項「傳統」卻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被打破:日本政府希望廣島與長崎不要再邀請俄羅斯與白羅斯代表出席,廣島與長崎也照做了。

沒想到在2年後,廣島和長崎卻因此陷入風波——2023年以哈衝突爆發之後,以軍報復式攻擊加薩走廊在內的巴勒斯坦地區,造成大量平民死傷。但隔年,廣島並沒有因此拒絕邀請以色列出席和平式典,引發「雙重標準」的批判。長崎則是決定不邀請以色列代表出席,遭到七大工業國(G7)盟友及歐盟聯合抵制。

大國角力下的日本原爆和平紀念儀式:首次受邀列席的台灣,如何思考自身角色?

這次台灣能夠首度受邀出席廣島和平式典,追根究底就是去年廣島市府引爆的「雙標」風波,迫使廣島市政府調整邀請方式,而讓台灣獲得受邀機會。當台灣可以和各國「平起平坐」時,也正代表台灣將進入這個名為和平式典的大國角力場。如果各國正式收到邀請函後,和台灣友好的國家「拒絕出席、以示抗議」,我們是否也將捲入風暴,面臨「選邊站隊」的尷尬處境?

決戰硫磺島(上):從「日本夏威夷」到防衛最前線,硫磺島曇花一現的興衰

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的1945年2月19日,美國大兵成功登上硫磺島後,和日軍在島上激戰36天,共有21,900名日本兵、外加6,821名美國大兵戰死沙場。倖存下來的6名美國大兵,在島上插上美國國旗的《硫磺島升旗》(Raising the Flag on Iwo Jima)更成了二戰知名的歷史照片,但照片中其中一名美國大兵艾拉.海耶斯(Ira Hayes)近期卻因為少數族裔的身份,相關資訊從美國國防部官網上消失匿跡。

決戰硫磺島(下):戰後80年,上萬戰士遺骨與島民仍回不了家

硫磺島上至今還有上萬名美、日戰士遺骨,等待被挖掘出來,以及被辨識後得以回到親族身邊。當年硫磺島上激戰的戰壕,也有不少早已填平,改為機場跑道。埋藏在這底下的1萬多具遺骨,也更難重見天日。2013年,時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晉三曾表明,有意遷移跑道,讓大家挖掘底下遺骨,但這項計畫目前也無疾而終。或許在遷移跑道之前,改善島上的基礎建設,讓民眾可以在島上多待幾天,就能加速遺骨挖掘工作,也能滿足為數不多的島民及其後代的需求。

陳擎耀《神兵台北降下》(2025),仿作二戰時期日本戰爭畫。 圖/双方藝廊提供

當美少女走進二戰日本的戰爭畫:陳擎耀「超限戰」的虛擬圖像

在2025年終戰80年的紀念氣氛中,日本各地也出現了許多相關的紀念活動與歷史討論。而在今年七月,福岡縣田川市美術館倒是獨樹一格地以「開戰84年」為名,邀請了台灣藝術家陳擎耀,舉辦了一個結合繪畫、錄像與史料檔案的個展,名為「戰爭與美術:我的爺爺是日本人,而我的爸爸是中國人,但我是台灣人」。

直視戰後的身體遺跡:日本藝術家石內都的傷痕拾遺與遺物攝影

對現今的台灣大眾而言,荒木經惟(1940)、森山大道(1938)以及杉本博司(1948)等等,相信已是十分耳熟能詳的日本攝影家。而這一批在戰後,慢慢成長與發展,且獨樹一格的創作者中,石內都(1947)則是十分醒目且獨特的女性藝術家。

石內都成長於美軍常駐所在的橫須賀,從小就直接目睹與體會到,戰後日本在駐日盟軍總司令(日本通稱為總司令部,廣泛使用英語縮寫「GHQ」稱呼)統御下的各種政治與社會現象。不過詮釋這些議題時,相較於新聞攝影傾向直接拍攝事件發生當下的「決定性瞬間」,石內都則是更擅長直視各種「暴亂」與重大衝擊後留下的各種痕跡。

拘留營中綻放的GAMAN之光:二戰的日裔美國人將苦痛轉化為家族藝術傳承

紐約知名設計師與藝術家達娜・棚町(Dana Tanamachi,中)將祖父母在二戰於美國拘留營的人生經歷融入藝術作品。達娜是紐約知名的設計師與藝術家,長期以來依循客戶需求創作,擅長以設計傳遞明確訊息。然而,在參與一項位於德州的駐地創作計畫時,主題卻是「表達更多自我」,這對她而言格外困難——她該呈現什麼樣的故事與視角?又該如何揭露真實的自我與情感?

孩子的傷痛誰記得?二戰集中營倖存兒童如何重拾自我

波蘭國家紀念研究所(IPN)在今年4月3日公布,於羅茲的利茨曼施塔特兒童集中營挖掘出多名兒童遺骸。專家推估1942年至1945年,至少有2000至3000名波蘭兒童被囚禁於此,數百名兒童死於饑餓、疾病、過勞或暴力。無數名兒童在殘酷的戰爭下失去生命,集中營倖存者則踏上療育和重拾歸屬的辛苦道路;孩子的傷痛常常被外人忽視,本文將探討集中營倖存兒童在戰後的成長,如何走過艱辛的歲月。

過去24小時 二次大戰 歷史

推薦文章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