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收購Twitter風波：「屈服中國」的自由疑慮？

2022/04/29 轉角說

「神通廣大的馬皇降臨Twitter…但可能『更友善中國』？」圖為馬斯克在德國柏林... — 「神通廣大的馬皇降臨Twitter…但可能『更友善中國』？」圖為馬斯克在德國柏林特斯拉超級工廠的建築工地。圖／路透社

「神通廣大的馬皇降臨Twitter…但可能『更友善中國』？」馬斯克（Elon Musk）確定以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引發國際輿論的震動和熱議。儘管目前收購案還需要一段時間交易才會完成，但對於Twitter私人公司化後的未來動向，早已成為各界揣測或期待的藍圖假想。然而除了牽動社群龍頭的競爭版圖之外，外界也擔心：因為特斯拉事業利益與中國的深度牽連，會不會反過來影響馬斯克的Twitter經營？過去對中國政府「相對友善」的馬斯克，掌握「言論自由」大平台，有沒有「屈服中國」的疑慮？

包括《華爾街日報》、《彭博社》以及《紐約時報》等歐美媒體的觀察，相繼指出馬斯克和中國政府之間的來往密切，確實讓這樁Twitter收購案的未來發展產生一些質疑。甚至也有Twitter用戶以「RIP Twitter」一詞作為悲觀的諷刺。

就在收購案確定之後，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的英文Twitter就發出一則推文，表明特斯拉在中國創造高額利潤、中國已是特斯拉的第二大市場。而特斯拉過去在上海、北京的拓展，得到不少中國政府的特惠協助，以及無視國際的新疆人權疑慮、在烏魯木齊開設展示中心的做法，都引起歐美質疑馬斯克面對中國的作為——曾經「與中國相愛」的馬斯克，是否真的會因此影響Twitter的經營？面對Twitter上的中國大外宣，會不會也從此全面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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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

馬斯克收購Twitter的風波從今年4月初開始就是社群商戰的話題，4月4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的資料，馬斯克已經擁有9.2%的Twitter股票，擔心馬斯克可能會成為Twitter最大股東，現任的CEO阿格拉瓦爾（Parag Agrawal）提議邀請馬斯克加入董事會，不過最後遭到馬斯克拒絕。為了防堵馬斯克來勢洶洶的收購，Twitter祭出「毒丸」（Poison Pill）策略，原本外界預估可能因此造成談判阻礙甚至破裂，但進入幾輪的談判之後，卻在4月25日出現戲劇性的結果——Twitter同意馬斯克以440億美元（約新台幣1.3兆）收購，Twitter將成為私有化的公司。

根據已知的相關資料，馬斯克收購的440億美元之中，有250億是以特斯拉的股票貸款，也一度造成特斯拉的股價因此下跌。收購交易預計至少還需要3到6個月的時間才會完成，而雖然現任CEO阿格拉瓦爾向外界保證，現階段不會有裁員或公司結構大幅度改變的可能，但Twitter內部員工卻已有各種憂心忡忡的聲音，擔心公司文化或風格會被馬斯克一人獨斷所改變。加上《彭博社》的內情資訊指出，馬斯克不排除「裁員和降低成本以創造利潤」的想法，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前，也使得Twitter未來的走向充滿迷霧變數。

也有外界推估，Twitter完成公司私有化之後，可能會有一波員工離職潮，而馬斯克本人是否會親自坐鎮CEO的位置？還是由現任的阿格拉瓦爾留任？或另外尋求人才接管？都還沒有明確的風向。微妙的是，Twitter的共同創辦人、前CEO——傑克．多西（Jack Dorsey）—— 對於馬斯克的收購樂見其成，也發文支持這樁收購案，認為馬斯克的理想和目標「正確而且與我們一致。」這些相挺言論，也讓外界臆測多西再度回鍋CEO的可能。

2020年12月1日，馬斯克於德國柏林的Axel Springer獎項頒獎典禮的... — 2020年12月1日，馬斯克於德國柏林的Axel Springer獎項頒獎典禮的紅毯上做鬼臉。圖／路透社

馬斯克的陳年舊照，圖為2000年，PayPal CEO Peter Thiel（... — 馬斯克的陳年舊照，圖為2000年，PayPal CEO Peter Thiel（左）和Elon Musk（右）。圖／美聯社

▌RIP Twitter？關於「屈服中國」的疑慮

儘管馬斯克反覆強調要讓Twitter成為一個更自由開放的平台，但對於馬斯克口中的「言論自由」真意，不禁令人懷疑是否口號大於現實。包括《華爾街日報》、《彭博社》、《衛報》等各家媒體在內，紛紛指出馬斯克收購案背後一個令人在意的疑慮——馬斯克與中國的利益牽連。

就在收購Twitter確定的隔一天4月26日，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的英文Twitter就發出一則推文，表示特斯拉「在2022年的Q1有46.5億美元的收益，比去年同期增長了52.8%，而且中國已應是特斯拉的第二大市場，占公司收入的 24.8%。」對比特斯拉在中國的發展，確實令人在意馬斯克面對中國的態度，會不會反過來影響日後Twitter的經營？

一向在社群網路暢所欲言的馬斯克，對中國的看法似乎明顯「友善」許多。例如2021年7月的中共百年黨慶，馬斯克的Twitter上就讚揚：

「中國成就的經濟繁榮確實令人讚嘆，特別是基礎建設方面。我鼓勵大家親自到中國走走看看。」

2019年，特斯拉就在上海興建超級工廠。圖為2020年，馬斯克現身上海的特斯拉中... — 2019年，特斯拉就在上海興建超級工廠。圖為2020年，馬斯克現身上海的特斯拉中國揭幕儀式上。圖／路透社

圖為中國蘇州一名神似馬斯克的男子，在抖音上爆紅，後來仍不斷拍攝模仿馬斯克的影片，... — 圖為中國蘇州一名神似馬斯克的男子，在抖音上爆紅，後來仍不斷拍攝模仿馬斯克的影片，收購Twitter的時事也沒放過。圖／抖音

如果遮住帳號名稱，光看推文內容還可能以為是中共官員一向對外的回應辭令。對於馬斯克依賴中國利益的質疑，《彭博社》在2021年時就出過系列報導爬梳特斯拉事業與中國政府之間的牽連，指出特斯拉在中國的設廠擴建，正好符合中國政府的市場利益，因此馬斯克得到不少事業優惠，諸如減免稅收、較低利息的貸款、各種政府於公於私的綠燈開通——在中國政府的支援下，成就特斯拉在美國以外的最重要市場。

雖然特斯拉曾經因為車款瑕疵造成的安全問題，幾度引發中國消費者的憤怒，2021年4月的上海車展，還激化成民眾到展場抗議的場景，但都未能阻擋特斯拉在中國的拓展。《彭博社》的社論還略帶酸意地說：「馬斯克愛中國，而中國也愛馬斯克——至少現在如此。」

同時正當中美貿易戰越演越烈、以及國際企業針對新疆人權疑慮，開始逐步抵制中國的時刻，馬斯克反其道而行，2021年12月宣布在新疆烏魯木齊盛大開幕特斯拉的展示中心，並由官方發文「助力新疆用戶暢享一站式服務體驗，也為特斯拉車主的西部之旅保駕護航。」此舉引起歐美的批評，美國製造業聯盟主席保羅（Scott Paul）就痛批：

「我就直說：任何在新疆發展事業的公司，都是文化滅絶的同謀。特斯拉的行為尤其令人厭惡！」

爭議不止於此，馬斯克的太空事業SpaceX同樣有中國利益的質疑，今年2022年3月時，美國共和黨議員就表示，擔憂馬斯克與中國方面的利益關係，導致涉及國家安全機密的SpaceX有機密外洩的風險。

微妙的是，特斯拉在2022年4的財報（正巧也是Twitter收購案發生期間）中，許多產業觀察都指出未來電動車押寶的「磷酸鐵鋰電池」（LFP電池）會成為市場主流，取代現行的鎳鈷錳電池（NCM），特斯拉目前使用LFP電池的占比也大幅提升——而這個磷酸鐵鋰電池的主要生產業者就是中國。

在Twitter收購案的同一日，《美聯社》的調查新聞指出，中國的大外宣帳號依然在Twitter上活躍，其中包括648個帳號系統性地在發布「洗白新疆」的內容，以「#xinjiang、#forcedlabor 、#humanrights 」等關鍵詞tag，搭配新疆正能量和風土民情的圖文，洗刷外界對於新疆集中營人權疑慮的指控。

除此之外，過去幾年中發現的親中國Twitter帳號，配合中國的大外宣策略、甚至於騷擾異議人士等，仍然是社群媒體的一大問題。只不過這是不是馬斯克所說的「言論自由」？將來的Twitter對此有無任何政策想法、還是乾脆全面放任？這是收購案之後，對於Twitter平台將如何面對中國議題的困惑與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