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中關係穩定交往中：馬克宏政府的中國盟友？

2017/06/01 季茱莉（Julie Couderc）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向法國新總統馬克宏致賀電，希望「保持中法關係健康穩定發展」。 ... —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向法國新總統馬克宏致賀電，希望「保持中法關係健康穩定發展」。圖／路透社

5月8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向法國新當選總統馬克宏致賀電，希望「保持中法關係健康穩定發展」。5月9日兩人通電話強調法中兩國聯繫史和未來期待的合作計畫。5月15日，在北京舉行關於新絲路的「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時，代表法國與會的前總理拉法蘭（Raffarin）向習近平轉交了一封馬克宏總統親自寫的信，信裡特別提到法國新政府希望兩國之間有「緩和」及「信任」的關係。

這些交流令人感受到法中兩國所建立緊密的基礎關係。這次中國觀察法國選舉，倒是「捏一把冷汗」，顯得比往常緊張害怕。結果出爐，中國政府對馬克宏的勝利感到滿意而放心。為何中國對這場選舉嚴肅以待、表現得非常緊張？為何中國對馬克宏的勝利表示非常滿意？

這次中國觀察法國選舉，過程「捏一把冷汗」，而結果馬克宏的勝利，讓中國才感到滿意而... — 這次中國觀察法國選舉，過程「捏一把冷汗」，而結果馬克宏的勝利，讓中國才感到滿意而放心。圖／法新社

中國方面，按當前時勢所需，仍希望歐盟政治和社會狀態保持穩定為主。法國和德國的主要政治情勢倘若改變過多，那麼勢必會影響中國的外交布局。這突顯了中國要和世界主要領導國家維持穩定關係的重要性。

箇中原因，首先是中國想確保原材料的供應無虞。在歐洲，法國是中國第三個最主要的經濟貿易夥伴；然而雙方的經濟對價關係，在中國眼裡仍有修正改善的空間。中國站在國家利益的計算考量下，當然希望促進中國產品更容易地進入歐盟市場；其次是中國的「一帶一路」新絲路計畫，中國對歐洲進行龐大的經貿投資，除了加強中國與歐洲之間的貿易關係外，也表明中國政治地理學上的戰略思考，其胃口逐漸擴大到如何以更具策略的方式打入歐洲。換言之，歐洲對中國現階段發展而言，穩定狀態是迫切需要的，歐洲在中國的經濟問題中所扮演的角色相當重要。

中國的「一帶一路」新絲路計畫，中國對歐洲進行龐大的經貿投資，加強中國與歐洲之間的... — 中國的「一帶一路」新絲路計畫，中國對歐洲進行龐大的經貿投資，加強中國與歐洲之間的貿易關係外。圖／美聯社

習近平對國際政治的態度主張是捍衛全球化，而對習近平而言，馬克宏的勝利也象徵全球化的勝利。而法國的極右派民族陣線反對歐盟、否定全球化，假使真的當選，恐將改變許多國際協議；可幸的是，似乎該政黨對全球和金融市場的需求，掌握度不夠好，也不符合國內跨國大企業的胃口，因而最終落敗。強調「穩定性」是迎合中國目前的胃口，這也是馬克宏「前進！」（En Marche !）政見——現今此稱呼為「共和前進！」（La République En Marche !）——在法國何以獲勝的關鍵。

此外，英國脫歐、歐盟許多成員國掀起反對歐盟的浪潮、極右派以及世界各國民粹主義的的抬頭等現象，這些狀況對於中國謀求經濟發展不僅是阻撓，也同時可能危及中國心目中的世界秩序想像。若形成一種法國脫歐的氣氛或拒絕歐元的想法，那將會是一場中國夜不成寐的噩夢。然而就選舉結果而言，結局並非如此，中國得以繼續編織他的春秋大夢。近來，習近平特別策畫的新絲路，從中國開始銜接到歐洲西部，他的目標甚至更遠大，要將路線鋪設到歐洲南端的葡萄牙之境內，看得出中國欲發展巨大貿易的潛力。在「一帶一路」的總體戰略上，中國少不了他的歐洲盟友們——北京欲搭起「法德夥伴關係」，做為其主要的經濟夥伴。

▎馬克宏對亞洲、中國地區政策如何？

雖然這場選舉的過程中，「中國」並沒有被當做是競選的議題和話題，也很難找到候選人們談論關於中國政策或亞洲的展望。不過，馬克宏「共和前進！」的政見這樣說：

中國是一個主要參與者，在安全、貿易和環境領域上，法國與歐洲必須加強及平衡與中國之間的關係。是在這樣的精神下，我們與其它歐洲國家將進行談判與中國平行關係的協議。

新任法國總理愛德華．菲利普（Édouard Philippe），曾經是法國第二大輸出港勒阿弗爾市（Le Havre）的前市長（2010-2017），與中國遼寧省大連市為友好城市。在他擔任市長的這段時間，他能與中國高層發展形成穩定的主要緊密關係。勒阿弗爾已舉辦過五次「中歐投資貿易洽談會」（China Europa Fair for Investment and Trade），也就是中國企業在歐洲的主要聯合會談。

在TV5 Monde－法國的國際電視節目，菲利普公開表示自己與中國的關係，過去十多年來，他每年前往中國增進兩國的互動，目標是建立信任並形成夥伴關係，這兩個城市已經舉行過文化、大學、醫院、政治和行政等交流與合作活動。尤其是在2013年11月的中歐城市博覽會、2014年9月的中歐投資貿易洽談會時，他特別出席推動法中雙方的經濟合作。菲利普也曾在2013年與中國總理李克強見面，斡談兩國的交流和合作。因此，右派的菲利普總理其實相當看重中國市場。

新任法國總理菲利普，過去十多年來時常前往中國增進兩國的互動，相當看重中國市場。 ... — 新任法國總理菲利普，過去十多年來時常前往中國增進兩國的互動，相當看重中國市場。圖／美聯社

本身是親歐主義，略帶社會自由主義和進步主義的馬克宏總統，過去已經顯示了他對中國在法國的投資上，立場比較開放。馬克宏擔任經濟部長時，他敲定了法國南部土魯斯-布拉涅克機場（Toulouse-Blagnac）出售給中國公司，當時特別強調：若我們希望把法國商品賣給中國，我們也必須接受中國在法國的投資。他在經濟上的合作對象偏向中國，這一方面也奠定了馬克宏日後做為總統的政策基礎，其針對法國企業的政策方向肯定不會令中國感到危險，對中國採取友善的關係有助於兩國經貿緊密往來。

與美國態度相反的是，法國與中國將繼續在全球暖化的議題上合作。當美國提議要撤出巴黎氣候協議時，中國竟然難得地允諾，在聯合國第21屆氣候變遷會議（COP 21）上同意繼續對抗氣候暖化。

馬克宏表示法國需要歐洲，而中國在歐洲所扮演的角色日益重要，其貢獻也不少。馬克宏認為，法國還不夠瞭解中國，這在未來應該會有更多的雙方交流。

馬克宏擔任經濟部長時，在經濟上的合作對象偏向中國。圖為2015年馬克宏在中法經濟... — 馬克宏擔任經濟部長時，在經濟上的合作對象偏向中國。圖為2015年馬克宏在中法經濟研討會上的演講。圖／路透社

原則上，馬克宏總統支持中國在法國的投資，這同時將會吸引其他外來投資，增進國內工作就業機會，是一種互惠關係。馬克宏也很明顯地延續前總統歐蘭德和前國防部長德里安（Jean-Yves Le Drian）的政策，特別是關於亞洲軍備的重要性。

最後要留意的是前國防部長德里安，在馬克宏政府接任歐洲事務部長和外交部長。按法國國際事務與策略研究所（IRIS）的資料，部長對中國甚為「迷戀」，過去幾年他多次前往中國，以一種「親商」的方式洽談雙方實質與非實質上的可能合作面向。亞洲的市場更是他的關心重點，2016年在新加坡舉行香格里拉座談會時，德里安部長甚至表達法國和歐盟可以在中國海提供一些海軍巡邏。對他而言，中國和亞洲是一大軍事市場，也是法國要拓展的投資方向。

1964年，法國是第一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式建交的西方民主國家。法國和北京從那時起便擁有特別的關係。不過，馬克宏入主政府後，若無特別的意外發生而改變立場，按其過往的傾向，能預料的是將為法國帶來更多實質上和中國方面的經貿互動，以挽救當前衰退中的法國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