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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大選的遺留裂痕:媒體、融入與國族認同

2017/03/17 陳宛萱

一夜過後,選舉結束,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感謝荷蘭選民的努力...。 圖/美聯社
一夜過後,選舉結束,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感謝荷蘭選民的努力...。 圖/美聯社

荷蘭國會大選終於落幕了。目前執政的最大黨派自由民主人民黨(VVD)雖然損了幾個席位,仍拿下33席,保持它做為荷蘭第一大黨的地位,遙遙領先緊追在後的自由黨(PVV),擊敗了選前被國際媒體認為極有機會成為新任總理,將荷蘭帶向脫歐、關閉國境、驅除穆斯林移民的極右派領導人物懷爾德斯。

緊接著英國脫歐與美國川普當選,荷蘭被看做是歐洲是否會向極右派與民粹主義靠攏的前哨站,加上自由黨在民調上多次領先成為第一大黨,國際媒體開始把目光投向一頭金色怪髮、言行與川普十分相似的自由黨黨魁懷爾德斯。以荷蘭向來開放寬容的國際形象來看,這樣的人物居然可以走到角逐總理地位這一步,已經相當不可思議。

一頭金色怪髮、言行與川普十分相似的自由黨黨魁懷爾德,或是荷蘭這回大選,給世界留下...
一頭金色怪髮、言行與川普十分相似的自由黨黨魁懷爾德,或是荷蘭這回大選,給世界留下的第一印象。 圖/法新社

▌憂心忡忡的國際媒體

但懷爾德斯真的有機會成為總理嗎?

從選前最後的民調來看,領先的自由民主人民黨與自由黨都無法取得30席以上(總席次150席),隨後幾個黨派的支持率大致相同,都在20席上下。這也意味著懷爾德斯離半數(75席)一直十分遙遠,要獨立執政是不可能的。因為荷蘭向來是以多黨組閣執政,沒有任何政黨可以大到擁有半數以上的席位。以這樣的政治現實來看,懷爾德斯連想進入多黨聯合政府都很難,因為左派政黨不可能願意跟他聯合執政;偏右的較大政黨,比如說自由民主人民黨與基督教民主呼籲(CDA),都已經多次明確地承諾絕不會與懷爾德斯組閣,如果選後反悔,可能會遭到選民唾棄。

因此,懷爾德斯的黨派即便成為最大黨,他也不可能執政。另外,自由黨不過拿下20席,只比上屆小增5席,這甚至比不上懷爾德斯2010年拿下的24席。

既然如此,為什麼國際媒體對荷蘭的選情,仍如此憂慮?這當然不只是因為懷爾德斯跟川普有得拼的怪髮型,也不只是後川普時代的窮擔心,而是荷蘭脫歐派與極右派支持者在英美的勝利之後,聲量越來越大,加上荷蘭近年來關於種族衝突的事件激增,這些因素讓人開始緊張,是不是荷蘭也會步上美國與英國的後塵,更擔心如果連素以寬容開放聞名的荷蘭都將淪陷,接著也可能發生骨牌效應,進一步加速歐盟的崩解。

懷爾德斯(中,金髮者)最終只取得20席,而未能挑戰現任總理呂特(右三)掌握的33...
懷爾德斯(中,金髮者)最終只取得20席,而未能挑戰現任總理呂特(右三)掌握的33席與最大黨黨魁的國會影響力。圖為選後隔天,總理呂特召集國會各黨領袖,共商選後大計。 圖/法新社

覬覦。仍是最大黨黨魁的呂特(坐者),仍是總理大位的最大熱門。就算懷爾德斯(左一)...
覬覦。仍是最大黨黨魁的呂特(坐者),仍是總理大位的最大熱門。就算懷爾德斯(左一)在後虎視眈眈,而崛起的綠色左線(左二)等左翼政黨也不大可能與極右合作。 圖/歐新社

▌媒體造就的怪物?

外國媒體如此地憂心忡忡,大舉湧進荷蘭,駐守在懷爾德斯所在的國會大樓等待選舉結果,以為自己又要報導另一個民粹領袖得意洋洋的勝選宣言。沒想到,極右派的聲勢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說來這選舉結果並不算意外,與選前的民調差距不大,但有美國大選與英國脫歐民調失靈的前例在先,誰都不敢掉以輕心。只是懷爾德斯的支持率,顯然無法與川普或英國脫歐派相提並論,前者從未超過20%,後者則是與對手五五波的擺盪,加上前面已經介紹過的荷蘭多黨政治,懷爾德斯的威脅性其實不大,他的得票率多寡只有象徵性的意義。

即便如此,國內外媒體還是傾注大量的媒體曝光率給這個爭議性極大的候選人,每當他發表了什麼爭議性的言論,就立刻傳遍荷蘭各大新聞,甚至登上國際版面,膨脹了他的政治影響力。尤其是,如果我們考量到自由黨其實是一個一人政黨,正式黨員只有他一個人。根據荷蘭法律,只有超過1,000名黨員的政黨可以申請高達25萬歐元的政府補助金,懷爾德斯的一人政黨當然無法申請。

沒有黨員,自然也無法收取黨員費,因此PVV的收入絕大多數仰賴捐款,而他最大的金主竟然來自美國的保守派作家大衞霍洛維茨所創辦的「大衞霍洛維茨自由中心」(David Horowitz Freedom Center)。但錢大多花在他的維安費用上。因為長年來攻擊伊斯蘭教、侮辱摩洛哥移民與荷蘭的穆斯林,懷爾德斯收過的死亡威脅罄竹難書,需要24小時的維安保護。

因此,自由黨沒有錢辦造勢活動,很少與支持者互動,不管到哪裡,他身邊總是被層層的維安人員包圍起來。他的哥哥在接受德國媒體訪問時說:

他喜歡說他代表人民,但大概少有政治人物像他那樣,與人民的互動那麼少。

那他要如何把訊息傳達給他的選民呢?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主流媒體給了他免費的宣傳機會,再者就是新聞稿、社交網站與新媒體。懷爾德斯的支持者追蹤他的推特訊息,在臉書上互相串連,在新聞底下留言表白支持他的立場,也為他做免費宣傳。

「歐洲能撐過新一波民粹主義嗎?」與法國的勒龐(左)類似,懷爾德斯(右)每發表爭議...
「歐洲能撐過新一波民粹主義嗎?」與法國的勒龐(左)類似,懷爾德斯(右)每發表爭議言論,就立刻傳遍荷蘭各大媒體,甚至登上國際版面。 圖/《時代雜誌》

不管到哪裡,懷爾德斯總是被層層的維安人員包圍起來,就連投票也不例外。 圖/美聯社
不管到哪裡,懷爾德斯總是被層層的維安人員包圍起來,就連投票也不例外。 圖/美聯社

▌極右派的政治空間

懷爾德斯是一隻媒體養大的怪物。當然,這不全都是媒體的錯,而是荷蘭社會裡,確實是有這樣的政治需求,如果沒有懷爾德斯,也會有其他的人取而代之。根據荷蘭民調機構Ipsos做的調查,自由黨的支持者男性多於女性,通常是較低與中等教育程度,比一般荷蘭人更關注政治議題。他們對自由黨也特別地忠誠,有高達56%的支持者表示完全不會考慮其他黨派,其他黨派的死忠支持者則只有20-30%。

曾經訪問過64名自由黨支持者、寫成《懷爾德斯之路》(Wegen naar Wilders)一書的社會學家Koen Damhuis分析道:

自由黨支持者常常覺得自己在政治上毫無例外地被排擠在外了。很多自由黨支持者在他們的生活中遭遇了一些負面的事情,將其歸咎於崩壞的系統。終於,他們說,有人敢對這些議題說出真心話。

既然這些人覺得自己除了懷爾德斯以外,找不到其他人願意聆聽他們的問題,或至少不要被指著鼻子罵是「種族主義者」、「恐伊斯蘭」、「民粹」、「愚蠢的鄉巴佬」,他們會對懷爾德斯如此忠誠也就沒沒有什麼值得意外的了。

我們的面具。自由黨支持者們覺得自己除了懷爾德斯以外,找不到其他人願意聆聽他們的問...
我們的面具。自由黨支持者們覺得自己除了懷爾德斯以外,找不到其他人願意聆聽他們的問題,或至少不要被指著鼻子罵是「種族主義者」、「恐伊斯蘭」、「民粹」、「愚蠢的鄉巴佬」。 圖/法新社

▌荷蘭價值與「正常的荷蘭人」

他們覺得懷爾德斯說的,摩洛哥移民犯罪率高、融入低、成為激進伊斯蘭教義派的機率高(有80%加入ISIS的荷蘭人是摩洛哥裔),因此應該要「少點摩洛哥人」,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說出「事實」,就會被那些都市裡的左派菁英說成「種族歧視」。

也有一部份人擔心的是荷蘭價值的流失,他們認為「不寬容」的伊斯蘭教義與荷蘭開放自由的世俗主流價值衝突。比如說曾經接受許多國內外媒體訪問的男同志丹尼,就直指他之所以支持懷爾德斯,是因為他曾經因同志身份被摩洛哥移民欺凌,他認同懷爾德斯的觀察,認為穆斯林的生活方式與荷蘭格格不入。

這些憂心或許其來有自,但也無疑是以偏概全;在荷蘭目前的政治框架之下,這樣的言論除了自由黨之外沒有生存的空間。這也是為何右派的執政黨在選戰開打之初,就很努力地提出相似的、但較溫和的版本來吸引這些選民。在一月下旬選戰白熱化之前,黨主席、也是現任與下任總理的馬克呂特(Mark Rutte)就搶先發表一封公開信,要求荷蘭境內的移民謹守「正常」的行為規範,要不就「離開吧」。

可想而知這封信招來國內外的嚴厲批評,但對他的吸收極右派選民的如意算盤來說,卻非常地重要。他給了這些在當前政治版圖裡找不到落腳之地,只好向極右派的臭水溝靠攏的人們,一個走出來的機會。

他試圖改變極右派的「移民滾吧」的論述,「只」譴責那些不遵守荷蘭價值與規範的人,認可這些極右派選民有資格對這樣「反荷蘭」的行徑生氣,然而強調任何其他接受荷蘭價值的人,都可以留下齊心奮鬥,為這個「好棒棒」(gaaf)的國家共同努力。

「選擇政黨,就是選擇你要站在哪一邊,跟誰站在一起」阿姆斯特丹的街頭,一張海報上如...
「選擇政黨,就是選擇你要站在哪一邊,跟誰站在一起」阿姆斯特丹的街頭,一張海報上如此寫著。提醒著選民們這場選戰,不一定只決定著荷蘭人的命運。 圖/美聯社

▌土耳其因素

這步險棋或許有它的作用,但也有可能落得兩面不討好,過度強調國族主義會讓偏左的選民心生反感,也可能因為不夠激進動搖不了懷爾德斯的忠誠支持者。還好,土耳其給他送來了一記好球。

荷蘭國會大選前不到一週,因荷蘭拒絕土耳其外交部長來荷為其四月份的修憲公投造勢,又在鹿特丹強勢送走了不聽禁令硬來的土耳其家庭部長,不僅在鹿特丹引發暴動,土荷雙方也產生了嚴重的外交衝突。乍看之下令人費解,為何雙方姿態如此強硬,情勢又為何惡化地如此迅速。尤其是土耳其一方,除了指控荷蘭是納粹、法西斯、胡亂指控荷蘭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在波士尼亞內戰謀殺了8,00多名穆斯林註1,土耳其總理甚至向歐洲人權法庭對荷蘭提出控訴,並關閉了荷蘭大使館。

而一向小國之姿以和為貴的荷蘭,也少見地態度強硬,不僅不理會土耳其要求道歉的聲明,更反過來要土耳其就其「不合理的發言」道歉。

但說來並沒有人真正擔心這場外交危機,因為很明顯地,整個事件都是雙方操作選舉造成的,荷蘭媒體多半認為這場紛爭會隨著選舉落幕而平靜下來,也有新聞評論員認為,呂特是故意讓家庭部長凱亞(Kaya)抵達鹿特丹才動手驅趕她出境,藉此展示他的魄力與維持荷蘭主權的決心。

果然,事後荷蘭媒體政界像說好似的,一致褒揚呂特處理這事件的強勢手段。一方面在這個反移民民粹思想瀰漫的選戰之中、在大選前的敏感時刻,沒有人希望選民認為自己是胳膊往外邊彎的叛徒;一方面也希望壓制懷爾德斯利用這個時機,煽動民眾反(土耳其)移民的情緒,只好用力為呂特極為粗魯的外交自殺行為大聲鼓掌。

荷蘭國會大選前不到一週,因荷蘭拒絕土耳其外交部長來荷為其四月份的修憲公投造勢,又...
荷蘭國會大選前不到一週,因荷蘭拒絕土耳其外交部長來荷為其四月份的修憲公投造勢,又在鹿特丹強勢送走了不聽禁令硬來的土耳其家庭部長,不僅在鹿特丹引發暴動,土荷雙方也產生了嚴重的外交衝突。 圖/路透社

▌「這是我們的伊拉斯姆斯橋!」

但為什麼呂特要強力拒絕土耳其部長來荷蘭造勢呢?

去年七月土耳其發生政變,總統厄多安指控他的長年政敵葛蘭運動(Gülen movement)是其幕後推手,藉此逮捕了前千上萬名被認為同情葛蘭運動的教師、公務員與記者。荷蘭主流意見一向對厄多安十分反感,認為他是一個侵犯人權、想把土耳其帶回中世紀的獨裁者,更無法接受他在政變後清除異己的手段。

這個時候,荷蘭的土耳其裔卻發起申援厄多安的「愛國」大遊行,數千名示威民眾手持土耳其的大紅旗,站滿了鹿特丹的地標天鵝橋(即伊拉斯姆斯橋Erasmus)。這個紅旗飄揚天鵝橋的畫面,深深震撼了荷蘭人:為什麼這些在世界上最自由開放的國家誕生、長大的土耳其年輕人,會擁護這個獨裁者?為什麼他們在荷蘭受教育、受到荷蘭社會滋養,卻呼喚一個他們無比陌生的國家「祖國」?他們不覺得自己是荷蘭人嗎?

這當然不是荷蘭土耳其裔第一次展現他們對厄多安的支持,兩年前的土耳其大選,荷蘭境內27萬有投票權的土耳其裔(總計40萬人),半數投了票,其中69%投給了厄多安的AKP黨,比率之高冠於全球其他土耳其境外投票的據點。如果考量到全荷只有幾個投票處,更可以看出荷蘭土耳其裔對厄多安青睞有加。

土耳其外交部長恰武什奧盧(Mevlut Cavusoglu)準備在鹿特丹參加的公投造勢活動,離大選不過幾天之遙,地點又是鹿特丹,無怪乎呂特不希望土耳其部長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攪局,重演紅旗滿橋的礙眼畫面。沒想到土耳其方正努力尋找最適合的西方公敵,來為他們的選舉製造火花,呂特強勢驅除他們的部長,簡直是送上門來的禮物。

正為公投苦惱的土耳其政府,正努力尋找最適合的西方公敵,來為他們的選舉製造火花,呂...
正為公投苦惱的土耳其政府,正努力尋找最適合的西方公敵,來為他們的選舉製造火花,呂特(圖)強勢驅除他們的部長,簡直是送上門來的禮物。 圖/路透社

▌裂痕

雖然土荷雙方政客都在這個衝突事件裡撈到好處,最大的輸家明顯的是荷蘭境內的土耳其移民,或許我們應該說,它在荷蘭社會裡造成的裂痕,會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造成傷害。

11日衝突爆發當天,標榜「包容、多元與團結」的阿姆斯特丹的女權大遊行,吸引了上萬人參加,人們不斷自主地加入遊行,導致遊行隊伍越來越長,癱瘓了阿姆斯特丹交通長達數小時,這歡欣甜美到近乎天真的遊行,被隨後爆發的土荷衝突遮蓋地不見蹤影。

「以愛戰勝仇恨」、「我們與少數族裔站在一起」,這一句句美好的宣言、歡笑與歌聲,終究抵不過政客製造仇恨的零和遊戲。

12日深夜的暴動之後,警方發佈了一張照片要求民眾協尋,照片中顯示一名示威者正抬腳猛踹跌落在地的受傷警察。這張照片在臉書上瘋傳,引起荷蘭民眾的憤慨,它完美再現了懷爾德斯的支持者、以及那些對(土裔與摩洛哥裔)移民抱持敵對態度的人,心中對移民的想像:罪犯、暴力份子、視法律與社會秩序為無物、無法融入荷蘭社會、對荷蘭毫無忠誠。即便,這幾十個滋事份子不過是40萬土耳其裔的極小部分罷了。

「以愛戰勝仇恨」11日衝突爆發當天,標榜「包容、多元與團結」的阿姆斯特丹的女權大...
「以愛戰勝仇恨」11日衝突爆發當天,標榜「包容、多元與團結」的阿姆斯特丹的女權大遊行,吸引了上萬人參加,人們不斷自主地加入遊行。 圖/路透社

12日深夜的暴動之後,警方發佈了一張照片要求民眾協尋,照片中顯示一名示威者正抬腳...
12日深夜的暴動之後,警方發佈了一張照片要求民眾協尋,照片中顯示一名示威者正抬腳猛踹跌落在地的受傷警察。這張照片在臉書上瘋傳,引起荷蘭民眾的憤慨。 圖/美聯社

▌從多元包容走向分隔

我們可以從選舉結果看到,雖然幾個小型的左派前進黨派席位大增,他們得到的席位並不是從右派搶過來的,而是從分崩離析的勞工黨(PvdA)撿來的。事實上,荷蘭的政治版圖已經逐漸向右傾斜。勞工黨的慘敗雖然有很多複雜的因素,但這個以往成員最多元、也最強調包容與多元文化價值的政黨之破敗,讓我們看見了令人憂心的趨勢。

除了勞工黨外,現在主要黨派中只剩下綠色左線(GroenLink)把多元文化放在主要競選訴求,左派的重點已經往環保與永續生態轉移。然後我們看見了少數族裔政黨的崛起,土耳其裔政客Kuzu領導的少數族裔政黨DENK在這次選舉拿下3席,似乎暗示著荷蘭政治已經由多元包容走向種族區隔。

雖然荷蘭擊敗了極右派的執政野心,但並不代表著荷蘭社會已經從種族歧視與伊斯蘭恐懼症的極右派視界中走出來了。更有甚者,因為執政的自由民主人民黨也開始擁抱國族主義,強調「荷蘭價值」、「正常的荷蘭人」,其實助長了極右派國族民粹主義的勢力。荷蘭社會的多元包容,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經不復以往。

雖不盡完美,至少荷蘭人守住了堡壘,阻止了通往破裂與衰敗的道路。接下來,就看德國與法國守不守得住了。

雖不盡完美,至少荷蘭人守住了堡壘,阻止了通往破裂與衰敗的道路。接下來,就看德國與...
雖不盡完美,至少荷蘭人守住了堡壘,阻止了通往破裂與衰敗的道路。接下來,就看德國與法國守不守得住了。圖為阿姆斯特丹的開票所。 圖/美聯社

▌備註

註1:

這即是波士尼亞戰爭著名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Srebrenica massacre),駐紮在當地的荷蘭聯合國維和部隊因為軍火與人力不足,無力阻止塞族軍隊屠殺波士尼亞人。他們的不作為讓他們遭受嚴厲的批評,更成為許多這場戰役的退役士兵終身難解的羞辱,也是荷蘭歷史上不堪回首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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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宛萱

《鳴人堂》專欄作家;畢業於政治大學新聞系、哲學研究所,荷蘭Erasmus大學文化經濟學碩士,曾獲大小若干文學獎項,散文、小說、報導散見大小若干文學與藝術類雜誌報刊。現為文字自由工作者、荷蘭國際廣播電台中文網站特約記者。著有《荷蘭式快樂:做自己不需要說對不起的人生觀》(啟動文化,2014)。長居荷蘭卻痛恨啃馬鈴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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