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命令後，法國軍警的動員跟部署

2015/11/17 譚軍逸

國家憲兵干預隊（GIGN）是法國最精銳的反恐特戰部隊之一，不但精通一般反恐部隊的... — 國家憲兵干預隊（GIGN）是法國最精銳的反恐特戰部隊之一，不但精通一般反恐部隊的戰技，也具備滲透、臥底、監視、談判等警方查案所需的技術。圖/路透社

伊斯蘭國（IS）崛起後，不但像蓋達組織於911事件後的「明星效應」，獲得許多分散於中亞、中東與非洲的極端組織效忠，其對於歐美國家的恐攻威脅亦持續擴大，巴黎恐攻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IS恐怖分子刻意挑選西方認為不吉利的十三日星期五，以精銳戰士與強烈決心造成重大傷亡，其行事手段不禁讓人回想起14年前的911事件。

不過本文的主題並非討論攻擊者一方的策略與思維，而是簡介被攻擊者──法國，在此駭人聽聞恐攻事件發生後的反應部署，以及其擁有可投入的力量，其包括法國軍方、法國國家憲兵與法國國家警察等部分。

▎「緊急狀態」後的軍事動員

在恐怖分子分別在多個地方發動攻擊後，法國總統歐蘭德在臨近午夜時分正式宣布法國全國進入緊急狀態。這是法國第五共和國（French Fifth Republic）憲法於1958年制定時，予以總統的重要權力之一，其中最重要的兩條法規如下：

第16條第1項規定：「當政府機關、國家獨立、領土完整或國際義務之履行遭受嚴重且立即之威脅，以及當公權力之正常行使受到阻礙時，總統應於正式諮詢總理、國會兩院議長及憲法委員會後，採取因應該情勢所需之必要措施。」

第36條規定：「戒嚴令應由部長會議頒布之，戒嚴期間超過12日者，須經國會批准。」

這兩條憲法條文配合法國在1955年的《緊急狀態法》中規定內容後，即成為現在法國施行緊急狀態的法源依據。除了總統能不經議會同意，逕行宣布戒嚴／緊急狀態12天之外，在緊急狀態下，法國政府還擁有宣布宵禁、關閉部分公共場所、在無搜查令前提下進行搜索，以及媒體審察。

觀光景點艾菲爾鐵塔附近在巴黎攻擊案後第二天戒備森嚴，左邊三人為隸屬國家警察特勤隊... — 觀光景點艾菲爾鐵塔附近在巴黎攻擊案後第二天戒備森嚴，左邊三人為隸屬國家警察特勤隊，右邊三人則屬法國外籍兵團第二傘兵團。（圖／歐新社）

在進入緊急狀態後，法國陸軍隨即開始調兵遣將，維持巴黎與國內各大城市治安穩定。在24小時內，駐地在法國南部臨近地中海與法西邊境城市卡爾卡頌的第三陸戰傘兵團（3e RPIMa）兩個連約三百名兵力，已經搭乘民航機抵達戴高樂機場，並且隨即在巴黎市街、地鐵與主要景點展開巡邏。

除了這支既是陸戰隊，又是傘兵的精銳兵力外，法國還先後派出第二龍騎兵團（2e RD，駐地在豐泰夫羅拉）、第十一陸戰砲兵團（11e RAMa，駐地在雷姆）、第六工兵團（6e RG，駐地在昂熱）、第三陸戰團（3e RIMa，駐地在瓦那）、第十二胸甲騎兵團（12e RC，駐地在奧爾良）等部隊前往巴黎巡邏。

法軍希望在最短時間內先在巴黎部署三千兵力，並視狀況增減，因此從前述各單位中抽調兵力前來，不過為避免影響部隊戰力，各部抽調數量頂多到連級而已，即每個部隊大概頂多抽調幾百人。

目前法軍大部分單位已經停休，並對預備役部隊發出召集令，希望能夠徵集兵力，因應這次的行動。

▎國家憲兵：反恐特戰部隊GIGN待命

法國國家憲兵（Gendarmerie nationale française）是法國除了陸海空三軍外，另一支同時身兼治安與軍事警察職責的武力，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並在18世紀時，以小部隊的方式分駐在法國的鄉村，代表法國國王負責維持法律與秩序，以及守衛皇宮或戰略要地。

法國歷經多次革命，改制共和後，現在的國家憲兵除了派駐在陸海空三軍，擔任軍事警察的憲兵外，其主要任務與18世紀非常相像：負責兩萬人以下的城鎮、鄉村、河流、海岸防務，國家憲兵負責管理的範圍，甚至占了法國半數人口。

爆炸案後手持制式步槍FAMAS的國家憲兵，站守在巴黎清真寺門外。（圖／歐新社）
... — 爆炸案後手持制式步槍FAMAS的國家憲兵，站守在巴黎清真寺門外。（圖／歐新社）

國家憲兵雖然主管治安任務，但之前一直都由國防部管轄，直到2002年席哈克總統開始改革制度，最後國家憲兵的管轄權交到內政部手上，讓其角色更像是警察部隊，但法國十萬餘名國家憲兵在身分上依舊是軍人，由法國國防部負責新訓與部分人事管理。

國家憲兵分成幾個部分：總部、地區憲兵、機動憲兵（類似我國保安警察各總隊或日本警視廳警備部各機動隊）、以及包括國家憲兵干預隊（GIGN，類似我國憲兵特勤隊）在內的專業單位。

GIGN是法國最精銳的反恐特戰部隊之一，原先是為了因應1972年慕尼黑奧運事件所設立的反恐部隊，後來在2007年將國家憲兵原有的「國家憲兵傘兵連」（EPIGN）與負責保衛總統安全的「總統憲兵衛隊」（GSPR）納編擴大，總兵力已達四百多人。其不但精通一般反恐部隊的戰技，也具備滲透、臥底、監視、談判等警方查案所需的技術。

GIGN在今年年初《查理週刊》恐攻事件中，亦扮演重要角色，其參與追緝與圍捕兇嫌的行動，並在恐攻案發生三天後，在巴黎東北方達馬爾坦昂格埃勒鎮的丹馬亭恩格爾印刷廠執行攻堅，擊斃兩名主嫌──果艾齊兄弟。

在這次巴黎恐攻案中，除了國家憲兵總部現有兵力之外，亦派出三支機動憲兵隊約兩百兵力，直接支援巴黎的街頭巡邏，另派出兩個排的GIGN在巴黎待命，隨時對抗突發狀況。

▎國家警察：巴塔克蘭戲院的攻堅行動

除了國家憲兵的轄區外，法國主要城市的治安是由法國國家警察（Police nationale）掌管，其傳統可追溯至拿破崙時代，目前總人數約為十五萬人。

國家警察與國家憲兵一樣，除了一般巡邏警力外，亦有包括保安警察（CRS）、「國家警察特勤隊」（GIPN）、「黑豹特勤隊」（RAID）與「反幫派旅」（BRI）等專業反恐或反暴亂單位。

GIPN與國家憲兵的GIGN一樣，都是因為慕尼黑案設立，最初組建了11支小隊，後來則縮減為9支小隊，共約170名隊員。GIPN負責巴黎與重要大城以外區域的反恐執法任務，甚至偶爾會在抗議暴動事件中參與鎮壓行動。在《查理週刊》恐攻案中，GIPN並未直接參與攻堅，但與地方警力在整個北法布下天羅地網，阻斷兇嫌向北潛逃出境的可能性，這次巴黎恐攻案後，GIPN則擔任十六日起展開一連串強行搜查行動的主力。

RAID則是在1985年設立的反恐單位，其正式名稱「調查、救援、介入、遏止」已充分闡明其基本任務，主要轄區則是巴黎市與周邊地區。在《查理週刊》恐攻案中，RAID參與了巴黎猶太食品超市攻堅與圍捕，卻意外讓兇嫌柯利巴里的妻子逃脫。

專門對抗人質挾持、綁架與大型搶案的特勤部隊「反幫派旅」（BRI）當晚在巴塔克蘭戲... — 專門對抗人質挾持、綁架與大型搶案的特勤部隊「反幫派旅」（BRI）當晚在巴塔克蘭戲院進行攻堅行動。圖／擷自GIPN / RAID臉書 (11/17 )

而在這次巴黎恐攻案中，由於恐怖分子刻意分散且同時發動攻擊，造成巴黎警方難以應付，據信RAID應參與了出現人質挾持情況的巴塔克蘭戲院攻堅，但兇嫌一開始就是以殺害無辜人士為主要目的，讓及時趕到的警方，依舊無法阻止大量傷亡的發生。

在巴黎恐攻案後，為強化巴黎巡邏警力，國家警察除派出GIPN與RAID外，也至少派出三隊的CRS（約三百人），專責在巴黎的A4與A6高速公路實施路檢，其他的CRS也在法國境內要地與邊境，執行強化攔檢，希望能過濾出可疑共犯

為在眾多分別隸屬於多個單位的反恐部隊中，確立管轄與隸屬，減少官僚程序的浪費，法國早在1984年成立了反恐協調中心（UCLAT），統一管制包括RAID、GIPN、GIGN，乃至於內政部直屬，專門對抗人質挾持、綁架與大型搶案的特勤部隊──「反幫派旅」（BRI）等國家憲兵、國家警察與內政部各特勤單位。在巴黎恐攻案當晚，到現在持續進行中的追緝任務中，都能看到UCLAT發揮其成效。

巴黎恐攻案確實讓法國政府嚇一大跳，畢竟自從一月的《查理週刊》恐攻事件以來，法國一直保持最高警戒，但恐攻依舊發生了。

一如法國許多國防專家所言，作為老牌民主國家，並且參與中東打擊IS的戰事，法國想要同時確保自由人權與國家安全並非易事，絕大多數時刻只能在事件發生時，加快反應速度，減少其損傷與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