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韓的「誠意禮物」：裝著糞便的空飄氣球⋯兩韓之間的空中宣傳戰

2024/05/30 轉角24小時

北韓近日向南韓施放多個空飄氣球，內有排泄物與各種垃圾，還有定時引爆裝置。圖／歐... — 北韓近日向南韓施放多個空飄氣球，內有排泄物與各種垃圾，還有定時引爆裝置。圖／歐新社

【2024. 5. 30 北韓／南韓】

▌來自北韓的「誠意禮物」：裝著糞便的空飄氣球⋯兩韓之間的空中宣傳戰

「這是送給南韓的『誠意禮物』...」南韓參謀長聯席會議指出，自5月28日以來，北韓一直向南韓發射大量攜帶垃圾和糞便的氣球，截至目前在南韓全國各地約發現了260個北韓氣球；北韓則表示，此舉是報復南韓活動人士在兩韓邊境，向北發送反北韓的傳單和其他南韓物資。

5月29日，北韓領導人金正恩胞妹金與正將北韓的行為稱為行使「言論自由」，並表示將向南韓「奉還」數十倍的氣球。南韓當局呼籲民眾不要觸碰這些氣球、若有發現當即通報，並直指北韓的行為違反國際法。南韓國會2020年12月通過法案禁止散播反朝傳單，但該法已在2023年9月確認違憲後失效。

北韓向南韓發射大量攜帶垃圾和糞便的氣球，根據南韓軍方公布的照片，可看見漂浮的白色氣球綁著塑膠袋，而已落地破裂的氣球則可看見各種垃圾，包括塑膠瓶、電池、舊鞋殘餘、深色土壤狀物體，還有動物糞便。用來連接氣球與塑膠袋的繩子上，還裝有計時器和引爆裝置。

截至5月30日上午，南韓在全國各地發現約260個北韓氣球，軍方已經派出和爆破部隊及生化小組前往清理和檢查，並分析氣球內容物中是否有反南韓的傳單。

▌北韓回應：氣球是給南韓的誠意禮物

南韓怒斥北韓這一行為「卑鄙且危險」，南韓參謀長聯席會議表示：「北韓的行為顯然違反了國際法，並嚴重威脅我們公民的安全...北韓氣球造成的所有責任完全由北韓承擔，我們嚴厲警告北韓立即停止其不人道和低水準的行為。」

南韓地方政府也向京畿道北部和江原道等地的居民發出訊息，警告有「不明物體」，並建議不要進行戶外活動，若有發現當即通報、不要觸碰。參謀長聯席會議另指出，這些氣球可能會損壞住宅區、機場和高速公路。

北韓國防部副部長金剛一（Kim Gang Il，音譯）表示，金正恩政府計劃在兩韓邊境地區和南韓其他地區撒播「成堆的廢紙和污物」，他形容這是回應韓國活動人士向北韓散發傳單。根據北韓方的說法，氣球是為報復脫北者和南韓活動人士進行的宣傳，這些人利用氣球，定期向北韓發送反平壤政府的傳單，還有食品（包括在北韓被禁的巧克力派）、藥品、現金和內含K-pop音樂和影片的USB。

金正恩胞妹、朝鮮勞動黨中央組織指導部第一副部長金與正5月29日透過官媒回應，表示北韓只是「行使言論自由」，以此反擊先前南韓政府表示因言論自由保障，無法限制活動人士跨境發送傳單。金與正指稱：「一旦你體驗到到處撿髒東西的感覺是多麼令人討厭和疲憊，你就會意識到，在邊境（發傳單）時，不應該這麼輕易地談論言論自由。」

金與正還表示，北韓的氣球是對「呼籲言論自由」的南韓的「誠意禮物」，並指出：「未來我們將用十倍於（南韓）向我們噴灑的污物進行回應。」意指北韓將會向南韓發射活動人士發送數量數十倍的氣球。

過去在2016年，北韓也曾向南方發射過氣球，當時氣球攜帶衛生紙、菸頭和垃圾，南韓警方將這些氣球描述為「危險的生化物質」。此次北韓發射的氣球，還未有回報在南韓造成實質損害，而2016年那次有汽車遭到毀損。

聯合國軍司令部與南韓軍方合作調查北韓此次發射氣球一事，聯合國軍司令部指出此行為具有攻擊性且不衛生，並違反兩韓之間的《停戰協定》，調查將在中立國監督委員會的見證下進行。司令部發言人譴責，北韓雖然對外持續表明希望成為國際社會負責任成員，但發射污穢物氣球，卻屬不負責任的行為。

兩韓之間使用空飄氣球發放傳單已是行之有年。圖為2016年脫北者向北韓施放氣球，載... — 兩韓之間使用空飄氣球發放傳單已是行之有年。圖為2016年脫北者向北韓施放氣球，載有批判金正恩的傳單。圖／美聯社

▌兩韓之間的「氣球宣傳運動」

兩韓之間使用空飄氣球「交流」的作法行之有年。早在韓戰結束之後，南韓一方就會定期向北韓施放氣球，夾帶著文宣品、遭北韓審禁的內容或特殊物資，寄望以心理戰術向北韓民眾散播資訊，促進北韓民主化運動等等。

氣球宣傳運動過去由政府或軍方舉辦，但在2000年代《陽光政策》啟動後就大為減少，現在多由非政府組織定期施放，南韓民間人士或「脫北者」都是參與者。例如，由脫北者組成的「自由北韓運動聯盟」與「大泉」等公民團體，過去會定期準備傳單、宣傳冊、記憶卡等物品，內含批判金正恩政府挑動戰爭、刺殺胞兄等內容。

然而，氣球宣傳運動（包含以氣球、船隻或漂流瓶等方式不定點施放）不僅是少數民間人士的行動，也是兩韓之間長期拉扯的一項爭議與兩韓談判的重要內容。南韓政府一方面需要避免激怒北韓，一方面又為了保護言論自由，難以全面禁止民眾施放氣球，因此始終在北韓與人民的兩面夾殺下搖擺。

南韓前總統文在寅於2018年簽署《板門店宣言》，同意「全面禁止一切敵對行為」作為重啟交流活動的基礎，也迂迴限制民間組織施放氣球與其他傳單，但仍無法完全禁絕。而在2020年6月，金正恩的胞妹金與正對氣球宣傳運動大力開炮，痛斥南韓放縱人民進行敵對行為，隨即切斷南北聯繫，雙方關係再次降到冰點。

同年12月，南韓國會通過《韓朝關係發展法》修正案，散發反朝傳單最高可處3年徒刑與罰金3,000萬韓圜。儘管南韓試圖禁止政治傳單以改善與北韓的關係，卻也遭到脫北者組織與反對民眾批評這是向北韓妥協、「有違自由與人權原則」。但南韓統一部表示，氣球宣傳容易引發北韓挑釁，邊境居民的生命和財產首當其衝，亦會加劇南北衝突，危害國家安全。統一部也指出，許多塑膠氣球與傳單根本沒有飛過邊界，最後還是落入南韓的河川或土壤，破壞環境生態。亦有專家認為，氣球宣傳的少數資訊，對兩韓統一或北韓民主化幾乎沒有實質幫助。

2023年9月南韓憲法法院裁定，禁止散發反朝傳單的法案違反憲法保障的言論自由，當即宣布該法失效。然而，兩韓關係已在這三年內持續惡化。2022年南韓保守派尹錫悅政府就職，隨即擴大美日韓合作、對中朝改採強硬態度；金正恩政府與朝鮮勞動黨也在2023年先後宣布南北韓不再是「同族」，確立南韓是「最敵對國家」，更在今年1月廢除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等對韓機構。金正恩還揚言刪除憲法內「和平統一」、「三千里錦繡河山」等說法，並表示不排除在憲法內明訂「朝鮮半島爆發戰爭時，完全佔領、平定、收復大韓民國且將之納入共和國領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