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普丁的戰爭砲灰：俄羅斯反徵兵動員「抗命槍擊案」

2022/09/27 轉角24小時

前往西伯利亞的烏斯季伊利姆斯克（Ust-Ilimsk）徵兵辦公室，槍擊辦公室負責... — 前往西伯利亞的烏斯季伊利姆斯克（Ust-Ilimsk）徵兵辦公室，槍擊辦公室負責人的25歲青年齊寧。圖／推特

【2022. 9. 27 俄羅斯】

不當普丁的戰爭砲灰：俄羅斯反徵兵動員「抗命槍擊案」

「誰都不必上戰場！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俄羅斯總統普丁從上週開始宣布展開「部分」動員令，大批役齡男子被徵召入伍，連日來引爆大批不滿的俄羅斯民眾示威，在接壤鄰國的邊境甚至也出現躲兵役出國的大排長龍。不滿的情緒爆發，26日在西伯利亞的烏斯季伊利姆斯克（Ust-Ilimsk）徵兵辦公室，就發生一起25歲青年因不滿動員令，向徵兵處官員開槍射擊的「抗命」事件。同時俄羅斯各地的徵兵辦公室，在短短幾天內，就至少發生17起縱火；在對外侵略烏克蘭的戰線敗退、內部又有動員的反彈壓力，俄羅斯的「抗命槍聲」有可能撼動當前的局勢嗎？

從9月21日開始，俄羅斯展開局部動員令，徵召國內30萬名後備役軍人，大批役齡的成年男性陸續收到入伍的通知書，然而原先俄國防部強調「只有徵召具備軍事訓練經驗、服過兵役」的男性，卻發生不少根本不在徵召標準內的民眾，也要被動員參戰的情況，因而引爆民怨和示威抗議。截至目前為止，已知至少超過2,000人以上在抗議行動中被逮捕。

將近一週的動員，儘管已經有第一批民眾已經抵達前線，但後方境內的民怨憤怒依然未能平息。26日在西伯利亞的烏斯伊利姆斯克（Ust-Ilimsk），就發生一位25歲的青年齊寧（Ruslan Zinin），因不滿自己根本沒有服過兵役的好友也收到動員令，憤而持槍前往當地的徵兵處，以「自願入伍」的名義混入人群中，找到機會朝在場的人員開槍射擊。

在場的徵兵處負責人、當地軍事委員葉利謝耶夫（Alexander Eliseev）中彈送醫急救，雖然一度傳出已傷亡的訊息，但俄羅斯當地媒體的資料，目前應仍在加護病房觀察中。

《美聯社》引述俄羅斯當地媒體的目擊者說法，齊寧在開槍後立即被逮捕，齊寧還在被捕時高喊：

「誰都不必上戰場！」、「我們現在就要回家！」

齊寧是烏斯伊利姆斯克當地居民，《華爾街日報》引述齊寧的母親接受俄羅斯獨立媒體訪問內容，指出齊寧並未收到動員令，但對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好友被徵召入伍深感不滿，在26日向家人表示要前往徵兵處自願服役，隨後離家。齊寧好友的遭遇，和眾多被俄羅斯當局徵召的男子處境類似。

齊寧的槍擊案並非26日唯一一起針對徵兵處的攻擊，同日有另一名男子，開車撞進另一個徵兵中心，隨後點燃汽油彈。

而在槍擊案發生前一日（25日）還發生另一起因動員令而起的事件，在莫斯科東南方城市梁贊（Ryazan），一名男子在公車站引火自焚，根據目擊者向當地媒體表示，該自焚男子高喊自己不願成為「特別軍事行動」的一部分、不想打仗。急救人員趕到後將火勢撲滅，該名男子在陪同下步行前往就醫，目前傷勢狀況不明。

槍擊及自焚事件，以及俄國各地頻頻傳出徵兵處被縱火，凸顯出俄國民眾對動員令的憤怒與不滿；在俄羅斯全國不同城市都出現大規模示威，在警方的強力鎮壓下數百人遭到拘留，反動員的抗議之火卻越燒越旺，許多婦女走上街頭，反對當局「帶走我們的兒子」。

在距離首都遙遠的西伯利亞，達吉斯坦（Dagestan）、布里亞特（Buryatia）等少數族裔地區，其被派往烏克蘭戰場的居民人數不成比例的多、死傷格外慘重，如今當地反戰示威不斷，一名外逃到蒙古以躲避動員令的40歲布里亞特居民帕維爾（Pavel）表示：

「對我們的國家來說，我們不是公民，而是這場戰爭的砲灰，只是一種可供利用的資源。」

無數俄羅斯男性也和帕維爾一樣，試圖逃到外國以躲避兵役，自21日普丁發布動員令以來，俄羅斯通往蒙古、喬治亞、哈薩克、挪威等鄰國的邊境道路和機場大排長龍，《華爾街日報》引述俄羅斯媒體報導指出，俄國邊防部隊援引動員法，阻攔試圖離境的役齡男子；而官媒《俄新社》報導，俄國上議院議員柴科夫（Sergei Tsekov）26日提案禁止役齡男性出境。

隨著俄羅斯境內持續延燒的民眾抗議，在俄羅斯佔領的烏克蘭境內四個地區也正在進行入俄公投，預計結果會在當地時間27日出爐。

此次的公投時間從23日開始，地點分別位於烏克蘭境內的東部城市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南部港口城市赫爾松，以及核電站所在位置扎波羅熱。這些地區面積總和約佔烏克蘭國土15%，相當於匈牙利全國面積。綜合各家外媒分析，公投的舉行與俄羅斯在哈爾科夫的敗仗相關，在親俄分子的施壓與烏克蘭的猛烈攻勢之下，普丁希望藉由讓這四個地區從法理上加入俄羅斯，那麼俄羅斯就更有理據在當地加派兵力，對抗烏克蘭。而對普丁來說公投結果也在其可控範圍之內，因為烏克蘭東部和南部原本就有許多俄裔人士和親俄分子，再加上東部的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原本就有分離主義的親俄政權，所以入俄或許並不會太難。

目前，根據《BBC》現場報導，俄羅斯武裝士兵也在這一些公投地點，挨家挨戶收集選票。其中一位婦女就指出，有兩位工作人員在兩位俄羅斯士兵的陪同下，來到其父母家門前，並且提供一張選票讓他們簽字。「我父親拒絕入俄。我媽媽當時站在旁邊問道：『不加入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回答『不會』。」儘管如此，這一位母親也開始擔心俄羅斯人會不會在這之後，為此傷害他們。

俄羅斯聲稱公投程序公平且自由，但派駐武裝人員「親自盯票」的方式也讓人深感疑惑。而對於烏克蘭和其西方陣營而言，皆表示不會承認公投結果。

另一邊，就在上述徵兵辦公室發生槍擊案的同一天，位於俄羅斯中西部的伊熱夫斯克市（Izhevsk）發生一起校園槍擊案。34歲的槍手卡贊採夫（Artem Kazantsev）在槍殺校園保全之後，隨即闖進這間名為88號的學校開槍殺人，造成17人死亡（包括11位學生和2位老師），以及23人受傷（包括20位學生），槍手在犯案後自盡身亡，倒臥在學校教室。雖然同為暴力槍擊案件，不過該校園槍擊案並無跡象顯示與普丁的軍事動員或民眾抗議有關，全案目前被克林姆林宮定調為恐怖襲擊行動，稱槍手為「新法西斯分子」，並指出普丁向受害者家屬表示哀悼。

事發地點的88號學校估計約有1,000名學生，學生年齡涵蓋各個年級，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有就讀學生，卡贊採夫也是該校校友。根據現有調查結果和現場影片，卡贊採夫當時身穿黑色的褲子和外套，其黑色的T恤上印有紅色的納粹標誌。事發當下，當槍手闖入校園後，警察也舉起手槍衝上樓梯間和走廊追捕槍手，從釋出的畫面裡可以看到驚慌失措的孩童有些逃離學校，有些則在教室裡與老師捲縮在一起，甚至還有一名男生為了躲避槍手，而從三樓一躍而下摔斷了腿。卡贊採夫最終導致17人死亡，隨後被發現自戕倒臥在教室地板。

根據警方提供的照片，卡贊採夫倒臥的周圍堆放著跟彈藥、槍械內容相關的雜誌，並且印有紅色的「仇恨」字眼。此外，其遺體旁邊也有兩把手槍，手槍上也寫著「科倫拜」（Columbine）、「艾瑞克·哈里斯」（Eric Harris）和「迪倫·克萊伯德」（Dylan Klebold）的字樣——這也指涉當時轟動全美、於1999年發生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的科倫拜高中槍擊案，兇手艾瑞克和迪倫在校園槍殺13人，最後在學校圖書館內開槍自盡。

儘管俄羅斯在這兩年接連發生槍擊案——2021年5月喀山校園槍擊、2021年9月彼爾姆國立大學槍擊——但類似案件過去並不常見，警方目前也還在調查兇手的犯案動機。不過，從其手槍印有「科倫拜」的字眼推測，兇手可能與「崇拜科倫拜運動」有關，尤其在2018年，在俄羅斯控制的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克赤理工專科學院也發生槍擊事件，兇手的犯案手法也與科倫拜高中案極其類似。

因此連接到此次發生的槍擊案，俄羅斯當局也認為境內存在「崇拜科倫拜運動」，其成員的特徵是：「否認普遍被接受的道德原則與價值觀，將越軌行為、自殺和暴力作為一種生活規範和實現目標的方式。」《BBC》也指出，俄羅斯安全部門今年也才宣布將一個名為「科倫拜運動」的組織列為恐怖組織，而該組織也被認為與去年的喀山和彼爾姆國立大學校園槍擊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