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帥改口疑雲：親中外媒護航？還是世界級誤會澄清？

2021/12/20 轉角24小時

12月19日，彭帥首度接受外媒採訪，在新加坡《聯合早報》專訪影片中，她否認「說過... — 12月19日，彭帥首度接受外媒採訪，在新加坡《聯合早報》專訪影片中，她否認「說過寫過曾遭性侵」，並表示自己一切行動出入都很自由、也沒被監視等等。圖／《聯合早報》影片截圖

▌彭帥改口疑雲：親中外媒護航？還是世界級誤會澄清？

「首先，我要強調一點是非常重要的，我從未說過、寫過任何人性侵我......」中國知名網球選手彭帥上月初於微博發布千字長文，指前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曾與她發生性行為，並寫下「那天下午我很怕，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帶我去你家逼我和你發生關係」、「我原本沒有同意一直哭」等字句，隨即引爆彭帥是否遭權勢性侵的疑雲，引發全球關注。不過在12月19日，彭帥首度接受外媒採訪，在新加坡《聯合早報》專訪影片中，她否認「說過寫過曾遭性侵」，並表示自己一切行動出入都很自由、也沒被監視等等。

但這則6分鐘獨家影片發出後，依然有許多疑點懸而未解。例如，從發文至今一個多月，彭帥為何「態度改變」？若整起發文真是場誤會，又為何始終不見張高麗本人出面自清，導致彭帥必須獨自面對來自全球的輿論壓力？此外這份獨家專訪，又為何是由《聯合早報》所發出？

事實上，11月2日，彭帥的微博文章發布不到半小時就遭強制下架，但「彭帥案」發生一個月餘，卻已經有多起由中國官方媒體「替彭帥代言」的事件出現。

其中包括11月18日，中國官媒CGTN公開一篇署名彭帥的信件給WTA主席史提夫西蒙（Steve Simon），指彭帥過得很好、性侵純屬子虛烏有；11月20日，《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接著在推特發布兩支影片，指出彭帥與教練、友人在北京宜賓招待所快樂用餐的畫面。11月22日，國際奧委會（IOC）更發表聲明，指主席巴赫（Thomas Bach）已和彭帥本人視訊通話了30分鐘，證實對方安全無虞，兩人更相約冬奧時聚餐。

然而這種種代言事件，卻讓許多人遲疑，內容到底是不是出自彭帥本人之口？再加上前後相反的說詞，更令人懷疑，即使出於本人所言，又是否是受到中國當局介入，才使得彭帥「不得不改口」？

本次《聯合早報》釋出的專訪影片是該報記者於「上海2021國際雪聯城市越野滑雪巡迴賽」期間所拍下的。由於這場巡迴賽是北京冬奧積分賽之一，當日不少中國體壇明星均前往觀賽，包括彭帥、姚明、乒乓球選手王勵勤等。

在影片中，一開始可見彭帥、姚明等一行人走進空蕩蕩的走廊，而該名記者手持手機錄影，就這麼直接把彭帥攔下來訪問，沒有遭到任何保全質問、彭帥也立刻答應採訪。

當日彭帥身穿紅色運動服，上面寫著中國二字，綁著辮子，看來情緒平和。記者接著表明身分、並提出幾個問題，首先她詢問彭帥現在是否出入自由、有沒有遭人監視。

彭帥則看起來相當不解地回答：「為什麼會有人監視呢？我一直都很自由啊。」該名記者解釋道：「（因為）你上月初在微博發了一條文，有一些陳述，但是CGTN在推特說您給WTA主席發了一封信，說性侵是不真實的，這封電郵是您自己寫的嗎？」接著彭帥回答，表示這裡面包含了幾個問題：

「首先，我要強調一點是非常重要的，我從未說過、寫過任何人性侵我，這一點是要非常強調清楚的。」

「然後關於微博，首先是我個人隱私的問題，已經有大家有很多的誤解，所以不存在任何就是說，這種扭曲的解讀。」

「然後關於你剛才說的，WTA的郵件，都是我本人所寫，但是我的英文水平不夠，沒辦法把中文譯成英文，所以中文完全是我本人寫的，然後剛才那個，CGTN的是翻譯版本，但意思跟我回覆西蒙先生的內容，是沒有任何差異的。」

記者問彭帥，她寫給史蒂夫西蒙的中文信件，是否出於本人意願？彭帥回答是。接著記者提到，IOC曾與彭帥進行視訊通話，彭帥則表示很高興、很感謝國際奧委會的巴赫等人跟她進行交流。最後記者問她，接下來是否還有出國打算？就像這次來上海觀賽一樣？而彭帥則顯得有些遲疑，中間停頓了幾次。她說：

「我現在沒有比賽了，不會說去額外的……如果正常的以後看比賽、正常的吧，（但）不能說我要去額外證明什麼……」她更反問記者：「我現在出去是要幹什麼？你告訴我。」

最終，記者補問她在北京有沒有多出門走走、跟朋友相聚，彭帥則表示「留給下次有時間的話再分享吧。」隨後草草結束離去。

該專訪影片發出後，彭帥略有保留的態度、還有記者的問題大綱，也引起不少討論。《紐約時報》即引述人權組織說法，指彭帥本人的回應內容可能是由中國政府事先排練好的官方答案。另外微妙的是，《半島電視台》等媒體也提到，《聯合早報》記者在採訪中，並未針對彭帥的微博長文進行追問。當彭帥表示「（微博文章）是我的個人隱私」，記者卻沒有往下追問既是隱私，為何她要公開發文？她的帳戶是否曾遭駭客入侵？而若「我從未說過、寫過任何人性侵我」為真，當初彭帥又是在什麼背景中寫下「逼我發生關係」、「我沒同意一直哭」等字句？

11月20日，胡錫進接著在推特上發布兩支影片，指出這是彭帥與教練、友人在北京宜賓... — 11月20日，胡錫進接著在推特上發布兩支影片，指出這是彭帥與教練、友人在北京宜賓招待所用餐的畫面。圖／取自丁力推特

11月22日，國際奧委會（IOC）發表聲明，指主席巴赫已和彭帥本人視訊通話了30... — 11月22日，國際奧委會（IOC）發表聲明，指主席巴赫已和彭帥本人視訊通話了30分鐘，證實對方安全無虞：「彭帥表示感謝國際奧委會對她的關心。她平安無事，住在北京的家中，但同時希望她的隱私得到尊重。」圖／取自IOC

《聯合早報》是由新加坡報業控股公司持有，是新加坡發行量最大的華文報紙，也被外界普遍認為是對中國政府相對友善的媒體之一。例如於2019年4月，《聯合早報》就是少數直接被中國政府邀請，前往新疆探訪「再教育營」的外國媒體之一，隨後該報並陸續撰寫成〈揭開新疆教培中心神秘面紗〉、〈打擊暴恐分子露成效海外媒體初探新疆反恐和諧之路〉等系列影音報導。

回到本次彭帥專訪事件，WTA亦已對《法新社》表示，目前看起來，這份採訪「並沒有緩解他們對於彭帥本人安全的擔憂」。

彭帥到底是否「真的自由」？也成了現下難以證明的問題。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彭帥的微博帳號從11月2日發文不到半小時就消失後，沒有再進行任何更新。而被指控的張高麗至今亦從未對外做出任何說明，間接導致彭帥必須一人承擔所有來自國內外的輿論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