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45天後換人！菅義偉退出「自民黨總裁選」放棄連任

2021/09/03 轉角24小時

日本首相菅義偉3日上午突然對外宣布：不會尋求首相連任，並確認退出9月29日的自民... — 日本首相菅義偉3日上午突然對外宣布：不會尋求首相連任，並確認退出9月29日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圖／法新社

【2021. 9. 03 日本】

日本首相45天後換人！菅義偉退出「自民黨總裁選」放棄連任

「孤鳥墜地...令和大叔就這麼黯然地結束首相生涯。」日本首相菅義偉3日上午突然對外宣布：不會尋求首相連任，並確認退出9月29日的自民黨總裁選舉。菅義偉本人在隨後的記者會上表示，日本目前疫情嚴峻，若自己出馬總裁選與接下來10月的國會改選，恐怕難免造成施政分心，在「防疫與選舉不能兩全」的狀態下，自己才選擇放棄連任、以保社稷穩定。儘管菅義偉此前的黨內聲望與民調，都因連續的地方選舉敗仗，以及遲遲無法有效控制疫情而走低墜底，但日本政治線記者們卻都對菅義偉突然的「不戰而退」而感到頗為吃驚——因為這樣的結局，不僅對72歲的菅義偉過於苦澀，掀翻自民黨接班的茶壺風暴，也讓政壇內外措手不及。

菅義偉在確定「退陣」之前，自民黨黨內已經確定將在9月底舉行黨魁選舉，根據目前的決議規畫：自民黨內各大有意挑戰黨魁與首相大位的派閥名將們，必須在未來兩周內公開登記。符合資格的登記者，則將於9月17日公告候選名冊，並展開為期兩周的選舉造勢。接著自民黨各地黨部則將於9月29日舉行總裁投票，預計同日晚間就能確認由誰當選。

等到新任黨魁出爐後，由自民黨執政的現任國會也將準備解散、全速啟動定期改選（因為本期國會的合法任期，只到10月22日）——目前預定的眾議院選舉投票時間，暫時落在10月17日；換句話說，菅義偉現在的首相任期，也因自己退陣總裁選而進入最後倒數的45天。

「在今天稍早的自民黨黨內幹部會議中，我向大家表示：自己打算全心全力地投入COVID防疫對策中...考慮到這點，我才決定不參加自民黨總裁選舉。」

3日中午，黨內會議內容已被媒體傳遍全球的菅義偉，才眼神凝重地對首相官邸記者團發表簡短的談話：「在我擔當總理大臣的一年之間，我一直竭盡所能地在處理我國面對的疫情問題...我本來確實有打算要爭取連任，但17日選舉時程就要開始，無論是面對選舉還是處理防疫都需要極大的投入精力，思量過後我無法兩者兼顧，所以只能選擇其一。」

東京奧運過後，日本爆發了新一波的本土疫情大流行。在8月底的高峰階段，全國感染一度來到單日2萬5,000人確診。儘管有大規模疫苗接種的守護，但過去兩周內全日本仍有至少567人染疫死亡，9月2日回報的全國感染人數也仍在1萬8,000例以上。

雖然國內疫情長期化，確實對醫療能量與經濟狀況帶來不小影響。但在同一時間，日本卻仍相當順利地舉行了奧運與帕奧；與全世界一起崩潰的2020年相比，目前整體的社會日常也維持在「常態運作之中」。再加上菅義偉的內閣團隊最多也就是再撐50天，雖然防疫非常重要，但在國會定期改選必定得在10月舉行的同時，菅義偉就算「專心防疫」也會受到自己已成「看守狀態」的政治立場給大為限制。

然而菅義偉本人說完自己不選之後，隨即匆促地表示「詳細情形下禮拜開記者會再說」，接著就拋下亟欲發問的各家記者，自己就這麼調頭離去。因此各種不滿，甚至被菅義偉不把話講清楚的態度給惹毛的記者們，也有不少人氣呼呼地透過新聞稿與社群網路記錄了菅的難堪少風度。

面對菅義偉突然的不戰而退，日本媒體大多抱持著一種「不意外但錯愕」的矛盾情緒——不意外的是，菅義偉的不得民心與遭到黨內有力派閥放生的趨勢，已經持續一段時間；錯愕的是，菅義偉近期其實仍一直在爭取黨內大型派閥的支持，輿論多以為他還是想要爭取到「過渡角色」硬拚過10月大選這關，沒想到卻在各種密室協商的政爭迷霧中，突如其來地提前退場。

「菅義偉脫離戰場，最後還是避開了日本民意的審判。」

在當上首相之前，就曾與作為內閣官房長官的菅義偉多次衝突的《朝日新聞》，就對於菅義偉的不戰而逃抱持著一種相對嚴厲的立場。新聞評論認為，菅義偉在2020年接替安倍擔任首相之後，直到今天都沒有接受過日本選舉的「直接評斷」，除了各種屢戰屢敗的地方小型改選以外，民望一路走低的菅義偉到了最後都還是沒有能帶兵進入大規模選戰、率領自民黨衝鋒陷陣的號召力。

那麼菅義偉已經正式退出，考慮到目前政治風向幾乎篤定由自民黨繼續執政，接下來的總裁選與日本的下一任總理大臣，又最可能是誰？對此，自民黨內部的風向，反而陷入全面洗牌的十里迷霧。

在菅義偉宣布退出之前，自民黨內公開表態有意角逐總裁選的人物，只有前外務大臣的岸田文雄（64歲）以及前總務大臣高市早苗（60歲）——岸田與高市過去都曾是安倍內閣的長期閣員。不過目前岸田是黨內派閥「岸田派」的領袖，原本與安倍同為最大派閥「細川派」的高市目前則沒有派系。

雖然岸田與高市是目前唯二表態的「黨魁參選者」，但由於日本政壇的傳統生態與實力版圖，一般大多認為作為女性政治人物的高市，很難真正挑戰在黨內少壯派頗有人望的岸田。因此在菅義偉宣布不選的第一時間裡，日本各路媒體也紛紛開始包圍人在東京跑行程的岸田文雄。

「我會再好好思考的...但目前這些變化，都沒有影響我對自民黨總裁選的決心。」岸田對記者自信滿滿但仍有保留地表示。

事實上，岸田文雄雖然是當前黨內出聲最快的大位挑戰者，日本社會也早已清楚他一直有問鼎首相的決心。但在自民黨內部，拉著少壯派高舉黨務改革大旗的岸田派，卻與保守光譜的派閥大老——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多有嫌隙，「岸田派與二階派的互相排斥」也因此成為政壇常識級的矛盾。鑑此，其他實力派人物的參選跟進，也都還存在極大的變數性。

綜觀日本的政治線新聞推測，在9月17日公告的自民黨總裁選名單中，還有可能後來加入、與岸田文雄較勁的對手，目前主要鎖定在兩人——民間聲望不錯，但曾多次在總裁選舉敗北的石破茂（64歲，石破派），與目前正負責疫苗接種大臣、黨內代表年輕面孔的河野太郎（58歲，麻生派）。

不過面對日本記者的追殺式包圍逼問，直到９月３日下午為止，對菅義偉離職後的選戰布局，以及是否會出馬爭取總裁選舉等敏感問題，石破與河野都拒絕發言、迴避表達意見。

在眾人選之中，提前布局且非常認真提出「改革政見」的岸田文雄，是目前選舉策略最活耀的人物。在奧運結束後，進入戰備狀態的岸田不僅非常積極地提出各種防疫政策，並主打脫離菅義偉路線的人事改革。種種策略都打中了自民黨目前老邁、缺乏選民刺激感的政治痛點，因此黨內不少支持者都認為岸田文雄是最符合未來發展的領軍人物。

但岸田文雄的問題，在於與黨內大頭二階派在人事改革上的明顯不和。同時岸田在2017年後就已經沒在擔任過內閣官員，雖然主打年輕化路線，但他其實也已經64歲、並不比眾對手少年。因此後續的改革續航力與能見度，也一直是讓岸田看來搖擺不穩的原因。

除此之外，自民黨的黨魁選是黨內投票，並非民意直選（就算是民意直選，在日本一年比一年糟糕的低投票率風氣中，國民好感度也不一定能完全等同於選票的鐵票數）。在2020年接任安倍的自民黨總裁改選中，岸田派就被安倍所屬的最大派閥細田派，以及麻生太郎的麻生派給「果斷放生」。最後才讓只拿到89票的岸田文雄，被菅義偉以壓倒性的377票輾壓勝利。

就外界來看，岸田文雄雖然保留了一定實力，但在2020年黨內吞敗之後，他自己的政治表現與號召統御力，並沒有得到突破性的成長或表現機會。因此不少意見也都認為，安倍晉三與麻生太郎，這回或許真的要推派麾下養成多年的明星戰將——河野太郎——出場一拚。

假若麻生派最終授權河野太郎出馬，河野應該更有機會得到麻生派、細田派與二階派的支持，進而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但微妙的是，截至９月３日為止，安倍與麻生都保持著令媒體圈極為懷疑的「毫無反應」。

日本的兩大報系《讀賣新聞》與《朝日新聞》都認為，在菅義偉風雨飄渺至棄權的這段時間，「安倍與麻生一定在謀算些什麼，不然不會故意那麼安靜。」兩派可能聯手支持同一名總裁人選，雖然尚未參戰的河野頗有聲勢與機會，但中間仍有一些變數還在商議。

一般認為，自民黨內部對於總裁選與10月的眾議院改選，仍存在著頗為明顯的「過渡情緒」。黨中央上下雖然都認為自民黨的老邁化與沉重氣氛，確實需要新一代能刺激選民的「戰鬥面孔」上台。但當前日本國內仍因疫情嚴重所苦，在棘手的防疫與經濟復甦問題下，10月上台的新首相，仍可能被疫情拖累而提前把政治能量消耗殆盡。

事實上，菅義偉當初之所以能接任首相，就存在著這種「田忌賽馬」保留黨內上駟明星的過渡盤算。只是沒想到日本疫情至今還是那麼嚴重，東京奧運帶來的復甦力道與政治紅利，也沒有想像中強勁。因此在接班菅義偉的問題上，也不排除會維持這種「第二次過渡」的保守情緒。

不過河野太郎本人有極大機會與意願更上一層樓，應該也是日本政壇的已知共識。正也因此，一向以內部爆料「文春砲」聞名的《週刊文春》，新一期的內容才會踢爆河野太郎在政府開會裡對手下官員「怒罵咆哮」的苛薄錄音，不過相關烏賊戰目前好像沒有太明顯的殺傷力。

根據《共同社》在9月3日傍晚的消息報導，稍早不願和媒體說話的河野太郎，目前已對身邊的黨內人士表達「決定出馬參選」的意圖——但類似的放話式新聞，往往也是日本政壇彼此試探、投石問路測風向的慣用手法。預計自民黨的各路派閥，還需要至少一星期以上的「檯面下運作」，才會在９月17日前共同推派出一個「明顯會當選」的欽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