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12. 14 英國／德國／中國】

中國再次暴怒欲封殺！德國足球名將厄齊爾：穆斯林不該對維吾爾人沉默

「對暴行不義的視若無睹，即是不義暴行！」現役英超兵工廠隊（Arsenal）選手、曾代表德國隊摘下2014世界盃冠軍的德國足球名將——梅蘇特．厄齊爾（Mesut Ozil）——13日晚間透過Instagram，公開指責中國政府大規監禁維吾爾人的「新疆再教育營」，並譴責「穆斯林世界為何無視維吾爾手足的苦難？對不人道的暴行不發一語？」儘管內容全篇以土耳其文書寫，但厄齊爾配圖用上的「東突厥斯坦旗」，卻迅速引發中國翻牆輿論的關注、暴怒、乃至激憤洗版。各大球迷社群紛紛切割「傷害『一個中國原則』的厄齊爾」；兵工廠官方也馬上在社群釋出聲明，強調政治歸政治、運動歸運動，「厄齊爾言論不代表我們球隊的立場」。

現年31歲的厄齊爾，是土生土長的德國人，自2013年起就效力於英格蘭超級聯賽的倫敦勁旅兵工廠隊，身披10號球衣、是球隊中知名度最高的旗幟巨星。他過去曾效力過世界頂級豪門皇家馬德里，也曾是2014年巴西FIFA世界盃足球賽的冠軍隊伍——德國國家足球隊——的主力選手。司職攻擊中場的他，時常被譽為「兩德統一以來最具天賦與想像力的攻擊中場之一」，其充滿創造力的傳球視野，亦讓他擠身當代歐洲的頂尖球星之林。

厄齊爾的祖父輩是土耳其的移民，除了德國境內的土裔社群極為親密外，厄齊爾家族與土耳其的祖籍鄉親，至今保持著相當緊密的聯繫。因此在一般通論裡，都會形容他為「第三代土裔德國人」。但此一身份，卻成為時常困擾他的隱形標籤，最終更讓他在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過後，發出爆炸性的「退出國家隊宣言」（參見連結），並與德國足球圈徹底決裂。

在13日的「厄齊爾Instagram事件」中，由於內容圖像涉及「中國的敏感字眼」，因此中方報導內容大多都只點到「厄齊爾涉嫌支持『東突』」、「危害中國主權的不當言論」。至於厄齊爾說了什麼？則一概模糊帶過，甚至連聲明圖檔背景的東突厥斯坦旗，都遭馬賽克處理。

所以厄齊爾究竟說了什麼？在Twitter與Instagram連動的聲明文中，他以土耳其語如此寫到：

「東突厥斯坦，是烏瑪（Ummah，全球穆斯林社群）仍正血流不止的傷口，他們如此堅強地抵抗著那些欲以強暴之力撕裂他們信仰生活的暴政——他們燒毀了他們的古蘭經，他們關閉了他們清真寺，他們禁止他們讀經學校，他們屠殺了他們的信者烈士...他們強行抓走他們的男人、把他們全給關進了中營，然後強迫他們家人和中國人一起生活，並強迫他們的女子嫁給中國男子...」

「但這時其他的穆斯林呢？他們對手足的苦難保持沈默。他們甚至一聲不吭，連點噪音都不敢聲——他們背叛、放棄了維吾爾的弟兄姐妹，但他們豈會不知道：『默許暴行』即是一種暴行罪孽！」

「謹記偉大的阿里、先知穆罕默德的女婿（Ali，四大哈里發的最後一位）的話語：『如果你不能阻止暴行，務必揭發其惡、使眾人皆知！』」

雖然厄齊爾的社群發文是以「圖檔」發出，不能自動翻譯、也沒有英文註釋。但襯底的東突厥斯坦旗，卻馬上被有識網友給發現；再加上厄齊爾本人的高度知名度與號召力，於是消息很快地就震動中國，並即刻引發了幾近「直覺反射性」的譴責狂潮。

「鑑於厄齊爾近日在公開網站發表相關言論，作為中國人的我們無法接受。」在厄齊爾發文的兩個小時內，中國最重要的球迷社群——百度厄齊爾貼吧——也馬上發出切割聲明：

「國家利益面前，任何個人愛好不足為提。我們將從今天起，正式關閉厄齊爾貼吧及相關一切帳號和字幕組（厄黑電視台）。讓我們給自己的青春畫一個句號，祝好。」

另一個中國大型的體育入口網站「虎撲」，亦在3小時內跟進封殺：「德國球員厄齊爾於北京時間12月13日晚，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則涉及中國主權問題的動態。」

「『一個中國』是所有中華兒女的共同心聲，也是不容觸及的底線問題。 也對中國人民的感情造成了嚴重傷害——基於情態惡劣程度，虎撲體育將停止關於此人的媒體資訊服務。」

相關的封殺與撻伐，很快就在球迷論壇裡引發風暴，而素以爭議言論聞名的中國官媒《環球時報》亦公開點名，指控厄齊爾的言論「比NBA挺港的火箭隊總管莫雷還要惡劣！」種種壓力下，兵工廠的中文官方微博，才在14日清晨——也就是厄齊爾貼文的5小時內——發出切割聲明：

「昨日晚間梅蘇特．厄齊爾在社交媒體上發表的言論，兵工廠足球俱樂部必須在此作出明確聲明：其所發表的內容均為『厄齊爾個人觀點』。兵工廠作為一家足球俱樂部一貫堅持不涉及政治的原則。」

不過此一聲明，僅限於兵工廠的中文微博；在官方網站與英國的球迷社群間，目前並未就厄齊爾的言論與中國人的憤怒有所回應。

這一方面是因為，英國當地13日才剛結束2019國會大選，所有媒體與社會的焦點，都放在了保守黨歷史性大勝的政治新聞；二方面則是因為，兵工廠12月初才因聯賽戰績太爛，而緊急開除了西班牙籍的時任總教練埃梅里（Unai Emery），全隊上下仍處於動盪不安的過渡時期。因此在各種忙碌之間，英國本地才沒即時關注厄齊爾與中國當局的互控風暴。

厄齊爾本人是虔誠的穆斯林，在職業活動之外，也極為熱衷於移民兒童的教育支援與弱勢家庭的慈善救濟。但在2018年5月，人在倫敦球隊踢球的厄齊爾，因為與訪英的土耳其總統厄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會面，合照照片更被厄多安用於「修憲擴權」的造勢宣傳社群文，一時間才讓厄齊爾成為了德國輿論的批判焦點（指控其鼓動德籍土裔幫厄多安助選、並批評他為「獨裁強人作倀」，甚至懷疑起厄齊爾的國家認同傾向）。

「合照門事件」嚴重地打擊了厄齊爾的情緒，部分極端球迷甚至在德國隊的熱身賽上，開始狂噓厄齊爾等一幫土裔德國球員。糟糕的狀況加上備戰節奏不力，都嚴重地影響了球隊的戰力表現，甚至陣中隊友都公開對外埋怨，認為「有人不必要引來的政治干擾，破壞了球隊的集中力」。最後在內憂外患下，德國隊也就以衛冕冠軍的身份，尷尬地在世界盃小組賽中淘汰。

被淘汰之後，厄齊爾再度成為部分德國媒體咎責的「戰犯」，並認為他「自己被自己惹出來的政治風波干預，表現散漫沒有鬥志」。憤怒的厄齊爾於是在世界盃後發出公開信，公開與德國足協、足協主席、德國隊贊助商賓士集團翻臉，指責他們「把自己當成德國隊替死鬼」的歧視性態度，並自此宣布「永久退出德國國家隊」。

雖然德國足協方面一直宣稱「很遺憾、會挽留」，但雙邊始終沒有接觸和解。而厄齊爾退出國家隊後，於足壇的表現也隨效力球隊兵工廠的長期低迷而下滑，在球迷之間的影響力也有所消退、甚至與倫敦球迷之間再度爆發了「鬥志不足」的指控爭議。

不過於私人生活中，退出德國隊的厄齊爾，卻反而受到土耳其鄉親的熱烈歡迎，特別與土耳其總統厄多安的私交關係，更是加倍篤定。像是今年6月，厄齊爾就在在伊斯坦堡與土耳其女友舉行婚禮，現場甚至邀來厄多安總統本人為其證婚。

比較微妙的是，在新疆／維吾爾問題上，厄多安一直以來都抱持著「兩面手法」，一方面時常以「血脈相承」為因素，聲援維吾爾人的人權問題；一方面也曾替中國的新彊政策迂迴背書，或發出聲明相信「中國政府會讓新疆人民過得幸福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