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11. 25 新疆／中國】

「中國電文」機密再曝光：新疆再教育營嚴禁逃跑的洗腦監獄

「絕不允許維吾爾人逃跑！」繼《紐約時報》日前披露新疆文件後，「國際調查記者聯盟」（ICIJ）24日透過多家外媒，再次曝光官方機密文件「中國電文」，鉅細靡遺地揭露「新疆再教育營」近乎監獄式的全面監控與洗腦教育——從起床到就寢，「學員」必須嚴格依指示受教化，強化國語學習與思想改造，嚴禁逃跑或任意對外聯繫，並由一套積分獎懲制度決定會面親屬及是否「結業」。重量級的證據指控，再次打臉中共一貫堅稱「學員『自願』接受技職培訓」的說法。

「對學員實行就寢床位固定、隊列位置固定、教室座位固定、技能操作崗位固定，嚴禁擅自調換...。落實起床、點名、洗漱、如廁、整理內務、就餐、學習、就寢、封門等行為規範和紀律要求...」

這批被統稱為「中國電文」（The China Cables，資料原本參見）的外流機密文件，是由ICIJ取得，並在24日透過英國《BBC》廣角鏡（Panorama）、《衛報》，澳洲《ABC》，德國《南德意志報》（SZ）...等一共17家與其合作的國際媒體出手曝光，揭露過去近3年來，中國對新疆施以的高壓統治手段。

這波曝光電文中，最關鍵的一份文件為長達9頁的〈關於進一步加強和規範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工作的意見〉。這份被北京列為「機密」的文件，是2017年由時任中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副書記、負責新疆安全事務的最高官員——朱海侖——親自批准發文，其內容細節指示了再教育營的管理營運方針，監獄式的非人對待再次引發外界震撼。

文件指示，被關入再教育營的「學員」首先會依照評級分入強管區、嚴管區、普管區，隔離管理。從起床睜眼到就寢入眠，都被嚴格規範作息，日常的一舉一動遭受全天候無死角的全面監視，並且多次強調其最高原則——「絕不允許發生逃跑事件」。

為了斷絕學員出逃的一切可能，再教育營設下天羅地網的重重關卡——學員嚴禁私藏手機、任意與親友或外界聯繫；營區「嚴格門鎖鑰匙管理，宿舍門、樓道門和樓層門必須雙人雙鎖、即開即鎖」；重重深門皆有安全人員守衛巡邏，並設有「制高崗哨」及「視頻監控」，「宿舍教室視頻監控必須全覆蓋、無死角保證值守人員實時監看、詳細登記，發現可疑情況立即報告」；違反規範者「加大違規行為懲戒和處罰力度」。

除了限制人身自由，中國電文中也提及再教育營如何進行思想改造，以及以此為基準的積分獎懲機制。中國政府所謂的「再教育」，在當前電文資料中大致可被粗分為三個層面：日常作息的文明教化，愛國愛黨的「三學」思想教育，以及職業技能培訓。

在中國治疆政策下，為達其宣稱的「反恐反極端」目標，北京透過再教育營「開展教育轉化攻堅」。官方下令：「加強學員生活衛生管束，保證及時理髮剃鬚、換洗衣物，每周安排1-2次洗澡」；「堅持『三學』」，每天集中學習國語、法律、技能，一律國語授課，並將「去極端化」等融入教學。

所有學員也會依照表現給予積分評比，作為獎懲依據。電文指出，這套積分制度每月會評分依次，再依照月度、年度結果來評估「培訓成果」。積分也將直接影響到親屬聯繫會面、被分到哪級哪區，以及是否結業。

只有能證明其行為思想、信仰及語言已經徹底改變，積分達標且入營至少一年以上的普管區學員，才有機會在上級評估下進入「結業」程序。初定可結業的學員，在離開前也必須強制進入為期3-6個月不等的「職業技能提高班」（這也是首次有可信資料指出，再教育營內有至少兩個不同層級的拘留營）。然而就算出了再教育營，還是必須接受官方至少為期一年的「跟蹤幫教」，觀察思想改造的成果。

特別的是，在這批中國電文中，有其他文件提到中國如何透過數位科技監控的「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IJOP）蒐集維吾爾人個資，用以評估營內學員獎懲、鎖定營外維吾爾人行蹤。

「及時將信息錄入公安『一體化平台』。按照『一人一檔』要求，建立學員教育培訓檔案，及時準確收入學員思想教育、學習培訓、遵規守紀等方面現實表現材料和獎懲、升降級等材料。」電文中如此指示。

在IJOP的框架下，北京在2017年曾透過「快牙」APP（Zapya，一款由中國公司開發的檔案傳輸軟體），從使用者中篩選「帶有暴力和恐怖特徵」的約180萬維吾爾人，並針對其中「有潛在風險」的4萬人「逐一審查」，判斷是否送往再教育營；除了在中國境內撒下天羅地網，中國駐外大使館也被要求鎖定並追蹤具外國公民身分、或海外的維吾爾族人。

種種敏感政策，也讓高層在公文中指示「絕不允許發生非正常死亡事件」，「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工作政策性強、敏感度高。要強化工作人員保密意識...，嚴禁將手機、相機等錄音錄項設備帶入教管場所，不得隨意拍照上網。對相關重要數據不滙總、不傳播、不對外公開...」，必須「嚴格保密」。

《衛報》指出，這批機密文件已經由第三方獨立的專業團隊檢驗真偽，判斷可信度極高，基本印證了新疆再教育營打著「技職培訓」的大旗，實際上關押洗腦百萬維吾爾人的非人道迫害。

「這一整套『改造計畫』，完全就是要將新疆維吾爾穆斯林這個個別文化群體，從地球上抹去。」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World Uighur Congress）顧問、英國人權律師艾默森（Ben Emmerson QC）表示。

長期關注新疆再教育議題的德國學者鄭國恩（Adrian Zenz）亦表示，中國電文是確認新疆再教育營系統性迫害的重要證明，狠狠揭穿了這些所謂的學員並非「自願」入營，而是被強制送入並且遭受禁止逃跑、幾近監獄式的關押對待。

然而對於這份機密文件的外流，以及其內容揭露的重砲指控，中國駐英大使劉曉明則駁斥文件及報導為「假新聞」，「完全偏離事實，是部分西方有心人士的誹謗抹黑，藉此干涉中國內政，阻撓中國在新疆的反恐努力與穩定發展。」

劉也官腔回覆道：過去三年新疆沒有爆發任何恐攻，說明中國治疆有成，一切措施都是「為了保護當地人民的安全」，「新疆人民都過著快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