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7. 31 蘇丹】

軍隊殺掉了5個國中生：蘇丹鎮壓學運「全國無限期停課」

「殺害學生的國家，不會有未來！」一度軍民和解的蘇丹民主化過渡進程，30日再次瀕臨破裂。數十萬名民主派的學生與平民示威者，周二重新返回首都街頭，抗議蘇丹軍政府29日在中部城市歐拜伊德（El-Obeid ），開槍掃射一群抗議燃油與糧食不足的國高中生，並造成5名學生在內、一共6人死亡。面對各界的屠殺控訴，蘇丹軍政府首腦布爾漢將軍（Abdel-Fattah Burhan）雖連聲表達「遺憾痛心與譴責」，並承諾「軍方一定究責到底」，但30日首都駐軍仍照樣朝平民示威者開火，並同步下令：「從幼稚園開始，全國各級學校即日起『無限期停課』，直到『動亂』平息。」

▌前情提要：〈血淚犧牲的果實：蘇丹軍隊、民主派達成「3年過渡政府協議」〉

自從7月5日，蘇丹民主派運動代表與掌管政權的「軍事過渡委員會」（TMC），簽署了由衣索比亞、美國與非洲聯盟從中斡旋的《過渡政府協議》，維持超過8個月、造成超過300名平民犧牲的蘇丹民主革命，終於暫時告了一段落。雙方針對過渡政府的組成取得了基本共識，蘇丹連續37天的全國斷網資訊封鎖，也在7月中旬陸續解除——然而貌似和諧且順利的和解進程，卻在過去72小時內急轉直下。

7月29日星期一，蘇丹中部的沙漠城市歐拜伊德，街頭出現了大批國高中生發起「學運示威」。這些年輕學子的抗爭訴求，主要針對著政府貪腐、軍方扣押物資資源，讓配給失調導致了全城的「油荒」與麵包短缺；但在示威過程中，軍政府的部隊卻朝學生隊伍「實彈開火」，最終造成6名示威者死亡、其中5名罹難者都是15歲上下的年輕中學生。

軍方再度朝群眾開槍、甚至不惜街頭屠殺中學生的消息傳出後，蘇丹全國上下極為憤怒——因為死在街上的，都是穿著學生制服、無武裝的小孩子；他們爭取的也只是「有油有糧」這些單純的基本生活需求——於是全國各級學校同聲悲憤，師生、家長與一般市民民主運動者也重回街頭，高聲反抗「一而再、再而三朝平民開火的軍隊暴政」。

然而30日的蘇丹全國大示威，卻再度遭到蘇丹軍政府的強力清場。以首都喀土木為例，部隊不僅朝抗爭隊伍發射催淚瓦斯，還直接用實彈恫嚇射擊；與此同時，在7月30日深夜，蘇丹軍政府各對全國各省發布緊急命令：「自7月31日起，蘇丹全國的各級學校——從幼稚園開始——即日全面『無限期停課』，直到社會恢復穩定為止。」

「無論是喀土木廣場大屠殺還是歐拜伊德慘案，軍事過渡委員會都相當震驚、遺憾。」蘇丹軍政府的領導人布爾漢將軍30日，對國營電視的採訪如此表示：「每一條人命遇害，對於蘇丹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這也是我們（軍方）之所以決議加速簽字的《過渡協議》，以求能在最短時間內，讓國民的生活重返日常。」

布爾漢強調，軍政府「並沒有下令開槍」，是誰殺死了街頭的國中生群眾？他自己也感到「相當吃驚」。然而此一說法並不被輿論所接受認可，因為從歐拜伊德街頭傳回來的目擊畫面，都將動武的矛頭指向了惡名昭彰、且參與6月3日喀土木廣場大屠殺的同一武裝——「快速支援部隊」（RSF）。

RSF的前身，是蘇丹西部、達佛地區的阿拉伯牧民軍閥——達加洛中將（Mohamed Hamdan Dagalo）——的私人民兵部隊，在過去涉嫌餐與種族滅絕罪、反人類罪...等各種嚴重的戰爭罪行，是目前蘇丹最令人聞風喪膽，也最具備戰鬥實力的「惡人部隊」。

在蘇丹紛亂的政治衝突中，RSF的部隊不僅多次負責鎮壓，更曾主導了多次血腥的街頭大屠殺；同時在各地幹道、物資配給站中，RSF也趁亂設起了關卡「非法抽稅」，併吞了原本由軍方、秘密警察獨佔的貪腐管道，但卻也惡化了各地的油糧供應失衡問題。

由於擁兵自重的達加洛中將，是軍事過渡委員會的二號人物，也是軍政府當中最有實力與資源的「司令官」。因此外界大多認為「布爾漢將軍只是達加洛的魁儡」，所以布爾漢的悼念遺憾，對街頭民眾「根本毫無意義」。

《路透社》表示，根據7月5日所簽訂的《過渡協議》，未來3年內蘇丹將採「軍民共治」的訓政狀態；訓政過渡期的頭21個月，將先由「軍方人馬擔當臨時總統」；之後的15～18個月、直到蘇丹結束訊政重啟全國大選為止，才會由「民主派的文官代表」接手國家領導人。

然而《過渡協議》的簽字條文，大多數都是原則性共識。因此在歐拜伊德慘案之前，軍事過渡委員會與民主派的代表，仍針對「過渡政府委員會與臨時總統的職權分配」、「街頭上的維安部隊該由誰接管」、「TMC將領可否得到特赦豁免，以避開轉型正義針對其貪腐、屠殺示威者的刑責追訴」...等關鍵問題激烈談判。

然而在軍民談判的過程當中，仍有不少民主運動的參與者質疑「雙方密室談判不公開的做法」，並認為和解議程應納入「達佛與南蘇丹邊境的戰爭罪調查問題」，並排除曾涉嫌對民主派示威者動武的TMC將領進入臨時過渡政府。但這些質疑的意見，目前都沒有被雙邊代表列入談判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