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7 烏克蘭／俄羅斯】

迫切的危機：預備俄軍入侵？烏克蘭頒布「30日戒嚴令」

「我們必須全力備戰，遏止俄國迫在眉睫的地面入侵！」針對周日晚間烏克蘭海軍的3艘軍船與24名水兵，在爭議主權的克里米亞半島海域遭「俄軍俘虜」一事，緊急做出備戰回應的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Petro Poroshenko），26日成功讓國會同意戒嚴——自28日清晨0時開始，烏克蘭沿海、東部、鄰近俄羅斯與摩爾多瓦邊界...等10個州，將頒布首波30天的「戒嚴令」。這是自2014年「頓巴斯戰爭」爆發以來，烏克蘭政府所公布的最高戒備狀態；但國會卻有不少質問與疑慮：為何當初俄國併吞克里米亞時不戒嚴？現在卻要在總統大選前作出爭議的重大決定？

俄羅斯政府表示，25日爆發的「克赤海峽衝突」是烏克蘭方面的「片面挑釁」。根據俄軍說法，被俄軍擄獲的烏克蘭海軍船艦（2艘砲艇，1艘橡皮快艇），當時已侵入了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半島的領海，「烏軍戰船沒有照規矩通報，且持續無視於我方的反覆警告與示警砲火，反而持續朝我國12海浬領海主權範圍逼近...因此我軍只能被迫動武，朝對方『直接開火』。」

根據俄羅斯民營的《國際文傳電訊社》報導，當時隨3艘軍艦一併被俘的，還有24名烏克蘭水兵——其中3人在衝突中負傷，但沒有生命危險，目前都已送至俄軍在克里米亞半島的醫院觀察中；至於其餘21人，目前人身狀況全都不明。

對於俄方指控，烏克蘭卻強調「烏軍早已提前通知行動航線」，反指俄軍在事件中逕自開火，並即刻出動海空大軍封鎖克赤海峽，其行為不僅違反國際慣例，還有「設下陷阱」故意挾持烏克蘭軍事人員之嫌——烏克蘭政府表示，自從2014年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戰爭」開打以來，俄國不僅「吞併了克里米亞半島」，還藉故擴大了克赤海峽的封鎖範圍，藉以限制烏克蘭船隊在亞速海（Sea of Azos）的自由進出。

為什麼亞速海如此重要呢？位於黑海北方、被克里米亞半島橫斷的亞速海，不僅是烏克蘭東部各省的「唯一出海口」，亞速海北方的大港都馬里烏波爾（Mariupol），更是烏克蘭政府出口鋼鐵、糧食的重要經濟門戶。然而在俄國的蓄意封鎖下，馬里里波爾港的船運吞吐量已大幅銳減30%以上；過去1年來，衰退比例更是逼近10%。

基輔當局認為，俄羅斯這回之所以在克赤海峽挑起衝突，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要「徹底封鎖亞速海」，進而為烏東戰區的親俄軍團突破劣勢；莫斯科方面甚至可能藉故升溫戰局，好讓俄軍部隊再取得「軍事介入烏克蘭」的藉口。

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26日表示：克赤海峽遭遇戰很可能不是偶發事件。根據軍方所掌握的邊境情資，佈署在烏克蘭邊境的俄軍數量，近日確實有不正常增加的跡象；烏克蘭的國安單位也極為擔心「俄軍即將入侵」，或者是依循2014-15年頓巴斯戰爭的狀況，秘密派遣「志願兵」來增援烏東的親俄反抗軍——鑑此，波羅申科總統也即刻下令三軍「進入最高戒備狀態」，並於周一向國會提案「頒布戒嚴令」。

一開始，波羅申科的戒嚴方案是希望「全國性的戒嚴60天」；但因為烏克蘭即將於2019年3月31日進行總統選舉，在距離大選僅剩4個月的現在，戒嚴令是否適切？是否有政治考量？也在國會中引發朝野的激辯。

反對派議員質疑，在2014年3月、克里米亞半島遭俄國惡意併吞的「克里米亞危機」中，烏克蘭都不曾頒布戒嚴？縱使今非昔比，但在大選前夕、現任總統波羅申科的連任民調「又災難性的低」的此刻，頒布戒嚴令會否影響公民行使投票權的權力？會否影響在野黨的選舉動員？甚至會否讓波羅申科有機會推遲總統大選，以「國難為由」行反民主之實？種種疑慮，都讓人極為擔心。

但對此，波羅申科與支持派議員卻強調：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的當下，烏克蘭正值嚴重的政治危機——當年2月，親俄前任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先是在烏克蘭的親歐盟抗爭中被逼下台；而正當烏克蘭準備總統補選的同時，3月份俄羅斯卻軍事介入烏東、並即刻觸發克里米亞危機——因此當時「沒有總統」的烏克蘭若逕行啟動戒嚴令，當時的總統大選就得依法「順延」，屆時政權真空、缺乏法理性的狀況，反可能會讓整個烏克蘭陷入崩解，因此基輔政壇才決定犧牲戒嚴對策，好讓大選能先照常進行。

「（克里米亞危機時）沒即時頒布戒嚴令，或許真是大錯！」波羅申科表示，「但如今的戒嚴令卻能加速我軍總動員的資源程序...若有俄軍跨越邊境、膽敢侵犯雷池一步，我發誓將全力守護烏克蘭國土，絕不會浪費任何一秒來猶豫！」

在周日晚間的海上衝突後，烏克蘭各地26日皆出現了群情激憤的「反俄示威」。因此在強烈的輿論壓力下，烏克蘭國會最終以6成的贊成票，通過了波羅申科折衷後的戒嚴方案：自11月28日0點開始，烏克蘭東部對俄邊境、南部沿海，以及西北部對摩爾多瓦邊境（摩國境內有俄軍駐守）...一共10個邊境州，都將進入為期30天的戒嚴狀態；在這段時間，軍方將全力防守動員，地方也將視狀況頒布宵禁與集會禁令。

儘管烏克蘭國會要求波羅申科承諾「戒嚴不會延展」、「大選不會順延」；但在國難當頭的當下，許多反對意見仍質疑戒嚴的頒布，或將有利於波羅申科「逆轉民意支持度」的選戰操作。

然而英國《金融時報》卻也指出：有意藉口國難衝突，分散反對派注意力的，並不只有波羅申科一人...在莫斯科方面，正因年金改革（提高退休年齡門檻）而被民意轟得滿頭包的俄國總統普丁，目前也處於2014年以來的民調最低谷，因此擴大烏俄對立、藉以刺激愛國與反西方情緒，對於俄國領導階層來說也同樣具備著強烈的政治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