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搜「普丁刺客」：從俄國英雄勳章，到英國神經毒劑刺殺案

【2018.9.27 英國／俄羅斯】

肉搜「普丁刺客」：從俄國英雄勳章，到英國神經毒劑刺殺案

神鬼認證都是真的？今年3月發生在英國的「諾維喬克神經毒劑刺殺案」，一名投誠英國的前俄國情報員斯格里帕（Sergei Skripal），遭到俄國軍方特工以化學武器暗殺未遂，讓英俄關係至今仍極為緊張——但英國《每日電訊報》與知名的獨立調查媒體《叮噹貓》（Bellingcat），27日卻共同提出起底報導，證實涉嫌以化武行兇的「俄國刺客」，不僅是戰功彪炳的特種部隊上校，還曾因參戰烏克蘭的頓巴斯戰爭，而獲普丁總統秘密授勳最高榮譽的「俄羅斯聯邦英雄勳章」。

讓英俄關係破裂的「諾維喬克事件」，是2018年3月4日發生在英國南部的索爾斯伯里，一名流亡英國已經8年的前俄國情報員——斯格里帕與其女兒尤莉亞（Yulia Skripal）——在市區被發現中毒。由於兩人身分特殊、症狀詭異，因此英國軍方化學實驗室也緊急介入調查，並證實中毒原因，是致命的俄製神經毒劑「諾維喬克」（Novichok）。

由於斯格里帕曾是英國軍情六處，在1990年代吸收的「內鬼」，被逮後也被俄羅斯判以「叛國罪」，直到2010年才透過換囚協議流亡英國。因此，這起神秘的毒殺未遂事件，也被英國政府視為俄羅斯洗門風的敵意復仇。

斯格里帕父女雖然一度命危，但在急救數周之後，昏迷的兩人甦醒康復；之後，英國政府也聯合美國、歐盟與北約盟邦，向被控涉案的俄羅斯政府祭出一連串的外交制裁，並於事發半年之後的9月初公布證據，宣稱刺殺斯格里帕父女的兇手，就是兩名「俄羅斯聯邦軍隊總參謀部情報總局」（格魯烏，GRU）的特工——佩特羅夫（Alexander Petrov）與博西羅夫（Roslan Boshilov）。

指控中，英國政府公布了入境資料、監視器影像，與兩人飯店房間內的諾維喬克殘留報告，並聲稱「佩特羅夫」與「博西羅夫」很可能都是GRU頒給他們的假名，整起暗殺行動無疑是俄國政府策畫，嚴重侵犯與危害了英國國土安全；不過對此俄方一概否認，甚至還安排了兩名「特工」，接受官媒《俄羅斯今日》的獨家專訪。

在澄清訪問中，佩特羅夫與博西羅夫聲稱：兩人只是「小商人」，之所以到英國是想推銷「健身器材與教練課程」。至於為什麼會行跡可疑地，跑到一般觀光客罕至的南方小鎮索爾斯伯里？兩人的答案則是：因為聽說那裡有一座「古老的大鐘」。

由於兩人的答案過於詭異，為了「古老的大鐘」而來的說詞，甚至連索鎮本地居民都覺荒謬，因此《俄羅斯今日》的節目播出後，英國的社會輿論、媒體與政壇反應，反而更加強烈地質疑、甚至大罵：「俄羅斯政府就是明明白白地在侮辱英國人的智商！」

佩特羅夫與博西羅夫的身份之謎，一直到9月26日，才由英國大報《每日電訊報》協同知名的網路調查媒體《叮噹貓》獨家起底，並證明「博西羅夫」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曾獲頒最高榮譽「俄羅斯聯邦英雄勳章」的39歲GRU特種部隊上校，安納托里．切皮加（Anatoliy Vladimirovich Chepiga）。

報導透過俄國的軍事學校、退伍軍人聯誼團體、以及GRU與KGB的內部線人反覆查證，證實39歲的切皮加中校，出身於俄國堪察加半島鄉下，在俄國遠東軍事學院畢業後，即加入了GRU直轄指揮的「格魯烏特種部隊」（Spetsnaz GRU）。

在軍隊中，切皮加被分發到俄國東部軍區、駐紮於中俄邊境的第14獨立特別用途旅，並在第二次車臣戰爭（1999－2009）中，三度派駐戰區；之後在2014年更進入烏克蘭東部，以「維和」的名義秘密參加了頓巴斯戰爭。

切皮加一共在GRU特種部隊效力了17年，其中9年負責臥底的「秘密任務」。過程中，他至少接受過20次戰功勳章，職位一路升到了上校（當初的斯格里帕，也同樣在GRU官拜上校），甚至在2014年還在不公開的情況下，秘密由普丁總統親自頒授俄國的最高榮譽「俄羅斯聯邦英雄勳章」。

「就算在這個相對承平的時代，切皮加的實力與戰功，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俄羅斯英雄！」在軍人內部聯誼的資料中，同僚與同學如此形容切皮加，甚至俄方內部線人也表示：一般來說，刺殺任務都會由較低階的特種軍官執行，斯格里帕案能動用到上校位階的「聯邦英雄」，其命令「必定是來自於克里姆林宮」。

《每日電訊報》表示，目前調查進度還沒能證實另一名刺客「佩特羅夫」的身份，但在揭穿切皮加後，「俄國侵門踏戶搞暗殺的鐵證」已不容國際社會繼續縱放。

在這次的調查報導中，《每日電訊報》的合作對象，是由極富盛名、且具公信力的開源式網路調查媒體《叮噹貓》——其名稱由來，是伊索寓言裡，老鼠開會要替捕鼠的貓咪繫上示警鈴鐺，但眾鼠叫好卻無人願意負責的故事。

《叮噹貓》是由英國獨立記者希金斯（Eliot Higgins）所創立。希金斯過去並不曾受過專業的調查訓練，本職與戰爭、間諜、記者也毫無關係，但透過個人的興趣與網路開源技術的參與，希金斯與《叮噹貓》卻設計了一套公開資料的開源整合與分析模組，並在極為傳奇的狀況下，率先聯合國與眾家主流媒體，揭露並證實敘利亞內戰中的化武使用、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軍事介入、以及馬航MH-17在烏克蘭上空遭到親俄叛軍擊落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