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中國齊齊哈爾體育館坍塌，11死的人禍悲劇

2023/07/25 轉角24小時

中國黑龍江齊齊哈爾市的第三十四中學，7月23日學校體育館突然坍塌，屋頂崩塌壓垮館... — 中國黑龍江齊齊哈爾市的第三十四中學，7月23日學校體育館突然坍塌，屋頂崩塌壓垮館內訓練中的女排隊19人，最後造成11死亡、4人受傷。一名死者的同學，在網路上發文「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悼念。圖／微博

「出事前施工違規、出事後隱瞞家屬，血的教訓沒人學會？」中國黑龍江齊齊哈爾市的第三十四中學，在上週日7月23日的下午，學校體育館突然坍塌，屋頂崩塌壓垮館內訓練中的女排隊19人，最後造成11死亡、4人受傷。初步調查發現，是鄰近大樓的施工單位，違規將珍珠岩堆放在體育館屋頂，大雨吸水後屋頂不堪承重而崩塌。事故之後，有家屬悲憤指控沒有收到通知、甚至看手機新聞才知道訊息，對於官方消極避事、刻意淡化災難的態度，也引發中國輿論的痛心聲討。一名死者的同學，在網路上發文「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悼念，這句哀痛之語也在25日變成微博的熱搜關鍵詞。

事發地點位於中國東北黑龍江省的齊齊哈爾市，當地一所市立中學「第三十四中學」。7月23日約下午2點56分時，消防隊接獲通報該所中學的體育館崩塌，隨即派員前往救助；事故發生時學校的女排隊19人正在體育館內訓練（2名教練、17名隊員）。體育館的屋頂突然崩塌，從現場的新聞畫面來看，只剩下建築體四周的牆體，整座體育館幾乎成了廢墟。

館內19人有4人自行脫困，15人仍被壓在廢墟中，當地消防隊前後出動了159人、39輛消防車緊急救援，但因為整個屋頂全面崩塌，需要出動更多大型機具清理現場，整個救援行動也耗費不少時間；到隔天24日已確認受困的15人之中，有11人死亡、4人受傷。

從現場的新聞畫面來看，只剩下建築體四周的牆體，整座體育館幾乎成了廢墟。圖／美聯... — 從現場的新聞畫面來看，只剩下建築體四周的牆體，整座體育館幾乎成了廢墟。圖／美聯社

根據齊齊哈爾市的官方初步調查，事故原因是這棟體育館隔壁的教學綜合大樓，在施工過程中違規將建築填料珍珠岩，堆放在這棟體育館的屋頂。珍珠岩有重量輕、有防火防震等性質，常用於建築和牆體的填料，但其吸水性強，遇水後會增加重量，這些被堆放在屋頂的珍珠岩，經過長期的大雨後吸水，體育館屋頂無法承重而導致崩塌。

官方初步給出的解釋簡短，尚未交待這些珍珠岩被堆放的時間、以及體育館屋頂本身的建築結構是否也有問題？齊齊哈爾市在24日晚間召開新聞發佈會，表示將針對事故進行深入調查，同時也要全面排查市內的學校建築物，檢驗是否也有類似的結構問題或安全疑慮——但這些說法，其實也是中國官方每次遭遇重大事故時，一貫的「深入調查、全面排查」套路。

中國社群媒體微博、微信上在事故後有不少網友開始翻查資料，就有人拿出照片發現這些珍珠岩至少已堆放超過半年以上，而且該校先前才通過了安全檢測，卻沒有注意到珍珠岩違規放置在屋頂的問題。

體育館的隔壁原先是空地，約在2022年底開始動工建造教學綜合大樓，過程中就有校內師生發現，工人會將料包堆放在體育館的屋頂，直到事故前都沒有搬走。若以此時間來推算，堆放時間至少從2022年底到現今，但安全監管卻不曾發現這個問題。

事發之後最令輿論悲憤的，是延誤通知家屬。在事故當天接近凌晨時，有焦急的家屬趕到醫院，痛批官方沒有即時通報，自己的孩子被救出送醫後沒有任何通知，甚至超過5個小時以上都沒辦法得知任何情況，還有家長表示，「女兒被送醫將近6個小時，才知道女兒已經在傍晚死亡」，社群網路上也針對官方未即時確認死傷者身分、未主動與家屬聯繫溝通，掀起批評聲浪，家長在醫院中痛罵的現場錄影，也隨即在社群傳開。

直到7月24日深夜，齊齊哈爾市召開新聞發佈會，市長暨市委書記沈宏宇出面道歉，「向遇難者表示沈痛哀悼，向遇難者家屬、受傷人員及親屬和社會各界表示深深的歉意。」然而輿論並未領情，反而對於市長對事故交待不清、刻意淡化死傷的態度，感到極為不滿，且也沒有針對家屬的質疑提出任何說明，因此從事發以來連日都成為中國網路社群上的延燒話題。

與此同時，24日深夜有一位同屬第三十四中學女排隊的同學，因為養傷在家休養，所以當天並沒有和同學一起參加練習，這位同學在網路上發佈了女排隊一起生活、練習的照片，寫下一句話「#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悼念不幸死去的隊友們：

「那一刻我想的都是我們　可是我早就把你們當成家人了啊　別忘了我　要記得想我」

無語的人命悲劇，讓眾多中國網友轉發追悼，從當夜到今天25日，微博的熱門關鍵詞之一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轉發的貼文有的同情痛心、有的直言不諱：

「#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太難受了為什麽要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次又一次為那些草菅人命者買單是因為被規訓得如此溫順他們才敢如此猖狂對嗎」

「看了她的留言，讓人心碎，眼淚不禁流下這群孩子們，她們本來有著美好的未來，卻因為這場意外一切都沒了，只留給她們家人無盡的傷痛」

「#我最好的朋友全走了# 等著吧到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又不能懷念她們咯像那場洪水，是那輛大巴，是人命草芥，是那場大火」

在中國的新聞媒體、網路社群上，已經可以看到有民眾自發到第三十四中學獻花悼念。後續調查、責任追究，還要等官方的進一步動態；而官媒《環球時報》前主編胡錫進也發文：「現在不少地方在通報事故信息時喜歡第一時間強調領導赴現場指揮、救援工作如何努力等信息，希望淡化人員損失數字，公眾已經形成這樣的強烈印象，今後哪個地方的事故通報再這樣做，或者有這方面的嫌疑，只會適得其反。」

微博帳號李微敖反映了部分中國網友的心聲：

「看到黑龍江齊齊哈爾市委書記兼市長沈宏宇道歉的新聞，我又在幻想著：什麽時候，我們的官員在遇到這樣的人禍時，可以勇敢地當眾說一句，『我引咎辭職』——這些年，總是有人講，某某官員被處分了，被免職了，『實在有點冤』。每次這種情況下，我都在想，與那些無辜逝去的生命相比，只要了你的帽子。」

▌接續下篇：〈中國齊齊哈爾全城送別：悼念女排學生的鮮花海與黃桃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