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顆短命生菜？英國新首相蘇納克：敗部復活的團結難關

2022/10/25 轉角24小時

英國首相在特拉斯的閃辭之後，24日確定由前財政大臣蘇納克（Rishi Sunak... — 英國首相在特拉斯的閃辭之後，24日確定由前財政大臣蘇納克（Rishi Sunak）接任英國保守黨黨魁暨英國首相。圖／路透社

【2022. 10. 25 英國】

下一顆短命生菜？英國新首相蘇納克：敗部復活的團結難關

文／賴昀

「敗部復活的蘇納克，會是團結保守黨的新領袖...還是另一顆生菜？」英國首相在特拉斯的閃辭之後，24日確定由前財政大臣蘇納克（Rishi Sunak）接任英國保守黨黨魁暨英國首相。現年42歲的蘇納克將成為英國首位亞裔首相，同時也是英國近200多年來最年輕的首相。但是將於25日接受國王查爾斯三世任命的蘇納克，即將執掌的是無比混亂的局面：全球局勢導致的經濟衰退、前任首相特拉斯政策導致的英國金融動盪、民眾對保守黨的信任盡失，甚至黨內也對他懷抱不滿。與此同時，蘇納克的「富有多金」和稅務問題，卻也成了公眾批評的輿論風暴。

▌前情提要：〈誰是正宗柴契爾傳人？英國蘇納克與「比誰更右」的首相大戰〉

蘇納克在特拉斯宣布辭職後旋即重新投入競選黨魁，並在提名截止前獲得193位議員聯署支持（超過保守黨議員半數），而他的對手——緊急從度假中返英的前首相強生，已於23日決定退出競選，他表示自己退選的原因是「除非在國會中有一個團結的黨，否則無法有效執政」；而另一名候選人、下議院領袖摩丹特則僅獲26名議員支持，無法達到黨內規定100名議員連署的提名門檻，宣布退選並支持蘇納克。

以「唯一候選人」的身分勝選之後，蘇納克立即向保守黨內呼籲團結，以應對「深刻的經濟挑戰」；25日他將前往白金漢宮覲見查爾斯三世並接受任命及邀請組建政府，成為第一位由查爾斯三世任命的首相，也是英國在2個月內的第三位首相。

在前首相特拉斯遭遇逼宮時，英國小報將一顆生萵苣和她的照片並列，戲謔「競賽」兩者誰能撐得更久？特拉斯在任45天閃電辭職之後，英國網友大呼「萵苣贏了」，社群網路上出現大量將特拉斯代換成萵苣的合成照片，如今蘇納克在短短一週之內接替上台，英國媒體和公眾仍然質疑：他能在任多久？眼前的經濟危機未解，蘇納克的任期同樣搖搖欲墜，《每日電訊報》亦以英王亨利八世的王后（一個接著一個被離婚或是處決）來比喻如今保守黨的首相「們」。

原本在7月強生宣布辭職後，蘇納克即投入競選黨魁，但在9月公布投票結果時敗給特拉斯；在選戰中，特拉斯力主大規模減稅計畫，而蘇納克則將其政見斥之為「童話經濟學」。如今隨著特拉斯政府的減稅措施引發經濟混亂、投資人拋售英國資產、國際貨幣基金（IMF）提出警告、英格蘭銀行緊急出手救市以防養老基金破產後，蘇納克因警告成真而重新被看重，在特拉斯辭職之前，已有大量呼聲支持蘇納克取而代之。

蘇納克與前任的強生、特拉斯等人同樣畢業於牛津大學，其後至美國史丹佛大學取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畢業後蘇納克曾任職於投資銀行高盛（Goldman Sachs）。在政壇中，蘇納克以財經專業著稱，而他的另一個稱號，則是「國會最富議員」——他家庭的鉅額資產主要來自他的妻子穆爾蒂（Akshata Murty），穆爾蒂是一名時裝設計師，而她的父親是印度IT產業巨頭Infosys的聯合創始人。

儘管還未正式上任，但英國國內對蘇納克批評的聲浪已經湧現，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穆爾蒂的稅務問題——根據《BBC》報導，2022年4月，蘇納克財相任內，穆爾蒂被指出以「非居民」（Non-dom）身分報稅，這一身分適用於目前居住在英國、但永久住所在另一國家的人，可不必為海外收入繳稅。

穆爾蒂擁有Infosys價值7億英鎊的股份，在2021年度，她從中獲益1160萬英鎊的股利收入，而因她的報稅身分，可避免繳納每年210萬英鎊的稅款——在英國經濟陷入衰退、稅金負擔沉重、甚至蘇納克本人計畫增稅的時刻，穆爾蒂的稅務問題顯然嚴重影響蘇納克的形象，讓英國民眾深感「相對剝削」。

政壇中，蘇納克以財經專業著稱，而他的另一個稱號，則是「國會最富議員」——他家庭的... — 政壇中，蘇納克以財經專業著稱，而他的另一個稱號，則是「國會最富議員」——他家庭的鉅額資產主要來自他的妻子穆爾蒂。圖／歐新社

4月新聞爆出後，穆爾蒂表示自己會立即開始為全球範圍的收入繳納稅金給英國政府，不過也強調自己原本的報稅安排完全合法，而蘇納克的反應則是指責外界「抹黑」他的妻子，並表示穆爾蒂是印度公民、計畫將來搬回印度照顧父母，因此自然有權使用「非居民」身分——《BBC》指出，穆爾蒂將持續保留「非居民」身分，這能夠在將來讓她的家人避免在英國繳交估值約2.8億英鎊的遺產稅。

家庭稅務只是蘇納克的問題之一，他甚至還未接受國王任命，右翼的《每日電訊報》評論就已質疑蘇納克能夠在首相位置上撐得了多久？儘管蘇納克自信能夠帶領英國度過經濟難關，但是黨內已有多人對他懷抱不滿——強生從未原諒蘇納克在7月5日對他開下內閣辭職逼宮的「第一槍」，黨內基層眾多強生的支持者亦因此不支持蘇納克，尤其此次他的勝選是由議員決定，而非經由基層投票。

保守黨內部的分歧，將會是蘇納克的艱困挑戰，正如強生退選時所言，若整個保守黨四分五裂、暗自角力，首相勢必無法有效執政，更何況此時英國面臨的是蘇納克口中的「嚴重經濟危機」。

雖然強生的忽然退選，可能惹怒他的忠誠支持者，但這並不代表這一群勢力會轉向蘇納克——《每日電訊報》分析，蘇納克甚至有可能取消對強生「派對門」是否誤導國會的調查，以爭取強生支持者的合作。

右派對蘇納克心懷疑慮，懷疑保守黨已經「弒君」上癮，而左派則疾呼提前大選——根據YouGov民調，在保守黨政府滿意度僅存7%、65%英國人認為工黨將贏得下屆執政權的此時，提前大選無疑宣告工黨勝利、已執政12年的保守黨慘敗。

英國民眾亦對動盪的政治局面感到厭惡，對於新當選的蘇納克，公眾同樣缺乏信任，許多英國人認為由「上次選出特拉斯」的同一群人馬，如今再次換上的蘇納克，並不值得期待。

蘇納克的「最富議員」身分同樣讓他在生活開銷高漲的此時不受歡迎，英國網友質疑：「這個非常有錢的人怎麼會知道街上普通人的掙扎？」亦有人批評：「他策劃趕走了人民投票選出的那個人（指強生），為什麼現在人們會接受他？」

另一方面，雖然特拉斯已於辭職之前，由新任財相杭特（Jeremy Hunt）取消了大部分的減稅計畫，並宣布將削減公共開支（規模可能達400億英鎊），走上了比蘇納克原本的計畫更嚴厲的撙節政策，但撙節是否能夠挽救現在的英國經濟？蘇納克在這次的競選，並無提出未來的施政藍圖，而倫敦政經學院（LSE）研究員瓦來羅（Anna Valero）和范雷南（John Van Reenen）已提出擔憂，呼籲政府不要削減投注學術研究的公共預算，即將走馬上任的蘇納克政府，恐怕沒有任何的「蜜月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