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位一國一制：港版國安法影響，「TikTok」撤出香港改「抖音」進駐？

2020/07/07 轉角24小時

【2020. 7. 07 香港／中國】

數位一國一制：港版國安法影響，「TikTok」撤出香港改「抖音」進駐？

「世界走出去，『內地』走進來？」政治爭議但風靡全球年輕使用者市場的中國短片社交app——TikTok——7日突然對國際媒體證實：由於《港版國安法》的實施細則與政治環境影響，TikTok已確定將於「這幾天內」退出香港。相關意見認為，原本TikTok已準備要在海外IPO，但受全球疫情、印度封殺，與美國國務院考慮跟進封鎖的多重影響，海外營運正遭嚴重的信任危機，因此才會突然決定斷尾香港，以避免必須依法將使用者資訊交給港府審查起訴、卻反而刺激海外資安信任危機的「國安法困境」。然而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的中國CEO張楠，同日回覆媒體提問時卻表示「『抖音』將繼續為香港用戶服務」，這是否確認香港將從「國際版的TikTok」平行挪入「內地版的抖音」？微妙而敏感的震撼消息，也正從網路世界刺動著現實的國際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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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京為總部的「字節跳動」（Byte Dance），旗下的短影片社交app服務，主要分為「中國國內專用的『抖音』」與「國際市場限定的『TikTok』」 ——以15萬用戶的香港為例，當前使用的是海外版TikTok，中國版的抖音則沒有在港開放下載。

作為雙生app，TikTok與抖音的功能與設計基本相同；但因中國特殊的維穩需求與言論自由限制，中國專用的抖音大多被視為「內容審查版的TikTok」，彼此的內容並不連通，各自的流行生態與使用者世界也平行不接觸。

港府6日晚間公布國安法〈實施細則〉，確定警方有權要求網路平台「就警方認為的合理懷... — 港府6日晚間公布國安法〈實施細則〉，確定警方有權要求網路平台「就警方認為的合理懷疑」封殺特定內容、或提供必要的用戶資料。TikTok在香港更顯矛盾尷尬。圖／美聯社

近年來，大力擴張海外市佔率的字節跳動，極為積極地以TikTok為主力旗幟，攻佔歐洲、美國與印度的社群市場。在年輕使用者之間，TikTok的影響力更有進逼Facebook、Twitter等龍頭平台的趨勢。但此一現象卻也同時引起了各國政府的不安，各種針對TikTok的資安質疑——特別是其是否也會同「抖音國內版」一樣，將使用者數據提供給中國政府供「國安需求」使用？——都對字節跳動的海外推展，帶來了極為嚴重的信任挑戰。

儘管在一連串的指控與澄清中，TikTok曾陸續傳出神秘的「內容審查爭議」，像是封鎖美國少女的「新疆再教育營人權警告美妝」影片帳號；在今年美國黑人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遭遇警察執法暴力死亡案中，TikTok也在短暫封鎖相關內容後，回過頭來強力放送抗爭影片。一來一往的演算法調整，亦成為反對意見對「TikTok政治立場」的緊張質疑。

不過對此，無論是印度還是美國的TikTok海外總部，卻都不斷澄清「TikTok不曾、也不會為中國政府服務」，並強調海外版的TikTok是「海外在地的本地企業」，除了為美國、印度帶來投資與工作機會外，更是「推廣『網路民主』與『言論自由』」的重要平台。

但TikTok的這些說法，卻在《港版國安法》公布後遭遇了極為難堪的多重矛盾——特別是港府在7月6日晚間公布了國安法的〈實施細則〉後，確定警方有權要求網路平台「就警方認為的合理懷疑」封殺特定內容、或提供必要的用戶資料。

各種針對TikTok的資安質疑——特別是其是否也會同「抖音國內版」一樣，將使用者... — 各種針對TikTok的資安質疑——特別是其是否也會同「抖音國內版」一樣，將使用者數據提供給中國政府供「國安需求」使用？——都對字節跳動的海外推展，帶來了極為嚴重的信任挑戰。圖／路透社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批准並即刻生效了追加的〈實施細則〉後，幾家跨國網路公司——包括Google、Facebook、Twitter與Microsoft——全都以「侵犯言論自由威脅重大」為由，緊急暫停受理香港政府與執法機關「索討網路與用戶資料」的申請。

但對於中國資本、上頭母集團就是北京字節跳動的TikTok來說，是否應該配合《港版國安法》的執法程序？事情就變得比較尷尬。假若TikTok不做反應，是否等同於服膺國安法實施細則、願意配合將使用者資料交給中國政府？特別是港版國安法的觸法懲戒對象，並不限定於香港境內或中港居民，若TikTok配合執法，香港就將成為TikTok國際版「公開的中國破口」？於海外形象與市場信任度中，將帶來無可挽回的負面衝擊。

但如果TikTok隨Facebook與Twitter，一同大張旗鼓地質疑《港版國安法》的適用性與濫權問題，作為中國大老闆字節跳動又該如何對內交代？TikTok與抖音之間，海外團隊與國內營運之間，是否又會彼此因此衝突對立？父子騎驢的困境，也就無端地成為TikTok必須公開表態的難題。

「考慮到『近期事件』，我們已經決定撤出TikTok在香港市場的營運。」

TikTok的海外發言人，對《路透社》、《金融時報》與《Axios》如此表示，並確認「未來幾天內，TikTok就將在香港下架。」

但TikTok撤出香港的宣言，卻留下了極為微妙而且複雜的「伏筆」。因為當《路透社》發出新聞的同時，TikTok的再上級單位——字節跳動——卻也讓中國CEO張楠，同步回應《網易》、《新浪科技》等大型中國媒體：

「『抖音』在香港有很多用戶，將繼續為香港用戶提供服務。」

張楠的回應雖然貌似牛頭不對馬嘴、問你TikTok回抖音，但另一程度上卻也證實了：「『內地版抖音』將接手『國際版TikTok』撤出香港的營運。」而邀訪的幾家中國媒體，也都紛紛在內文附加說明：「此次受到影響的並非『抖音』，而是TikTok。」

事實上，在750萬人口的香港，TikTok當前的用戶總數只有15萬人左右，於市佔率或社群影響力來說，距離Facebook、Instagram等大宗主流，仍有相當的差距。因此在張楠的發言之前，外界大多以為TikTok或可能「全面棄守香港市場」，以斷尾的方式避免涉入國際－中國爭議。

不過《路透社》與美國科技媒體《TechChurch》都表示：目前外界並不清楚香港的TikTok用戶資料，是否真能直接轉移到抖音？因為TikTok一直以來不斷強調「兩個平台彼此獨立」，但卻一直無法有效釐清兩者之間的伺服器是否真能有效分離？但無論如何，若是全案為真，香港在未來幾天內就將被納入「內地範圍」，敏感地實現「數位一國一制」的轉移，並成為「中國以外...第一個官方抖音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