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3. 09 義大利】

義大利防疫的全境失控：北義封鎖後，各地監獄「疫情恐慌暴動」3死

「『瘟疫』對現代社會的破壞力，遠超世人的想像。」義大利的新型冠狀病毒大爆發，疫情嚴峻程度在過去72小時內直線升溫，截至9日清晨為止，義大利境內的確診死亡人數已達366死，是全球公開死亡數僅次於中國的最惡疫區。儘管義大利中央政府為了控制疫情，已自8日0時起對義大利北部1,600萬居民頒布「出入封鎖令」。但全境的恐慌情緒不僅仍在蔓延，北起倫巴底、南至西西里，義大利全國各地的監獄更不斷傳出因「疫情恐慌」而起的受刑人暴動——像是米蘭城南就出現了「挾持獄警」的人質危機，摩德納更發生至少3人死亡的監獄火拼——極端複雜與混亂的防疫困境，亦讓疫情危機中的社會情緒，陷入了高度的不安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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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的病毒疫情，自2月21日起於北部的倫巴底大區出現社區感染——豈料短短18天內，疫情就全境失控——截至3月9日清晨，武漢肺炎在義大利的確診總數已達7,375例、已知366人死亡，是當前世界上已知病例總數第3多（僅次於中國、南韓），死亡數第2高（僅次於中國）的嚴重疫區國家。

由於義大利北部的疫情，目前仍處在倍數成長的高風險狀態，因此在初級的封鎖手段無效後，義大利總理孔蒂（Giuseppe Conte），7日深夜也簽署了緊急命令：自3月8日0時起至4月3日止，義大利將對倫巴底大區、以及周遭的感染城市擴大頒布「出入封鎖令」，除非能證明必要性與醫療需求，隔離區的1,600萬居民——義大利總人口的四分之一——將不得任意進出自家城市的隔離區。

「我國正面臨著嚴峻的全國緊急狀態...與其低估對手，我們選擇了透明公開，並期待以正向、勇敢與果決的態度，來面對瘟疫的挑戰。」在簽署封鎖命令後，總理孔蒂也公開表示：「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要避免全境感染，並阻止前線醫院被疫情衝垮而崩潰。」

然而孔蒂的「封鎖急令」於現實中卻帶來的更多的困惑。因為包括義大利媒體在內，外界第一時間都以為孔蒂所頒布的出入限制，是類似中國之於「武漢封城」的全境封鎖；但在8日命令執行的第一天裡，除了體育館、博物館、大型展覽、各級學校、電影院、劇院與滑雪場不得營業外，「大部份的商家企業，都能繼續正常活動。」

除此之外，義大利政府雖然於義北各地劃出了「禁行出入」的封鎖隔離區，但大部分的都會地帶都沒有「物理封鎖」——以倫巴底大區首府、人口超過800萬的米蘭都會區為例——直到周日深夜，通往全國火車交通依然通行無阻，區內的兩大民航機場也都照常起降，絲毫沒有關閉的意思；同時義大利外交部更發出了令人困惑的說明，指除了醫療性原因之外，「只要有合理的工作與商務原因，各地人士仍能自由進出『被隔離區』。」

但相較於尺度寬鬆且彈性的隔離政策，義大利的獄政系統，卻因為疫情的蔓延而進入了高度緊張的「全國監獄騷亂」。根據義大利《共和國報》的報導，自3月8日開始，義大利各地監獄都出現了強度不等的監獄騷亂，從北部的倫巴底、中部的拉齊奧、到南部的坎帕尼亞與西西里，全義監獄都發生了「與病毒疫情有關的受刑人反抗事件」。

義大利監獄的「防疫抗爭」，主要分成兩大動機：第一，會客因防疫需求的全面封鎖；第二，義北監獄已傳出受刑人疫情的不明恐慌。

《共和國報》表示，為了配合總理孔蒂頒布的防疫對策，義大利內政部日前已下令全國各地監獄：「直到5月31日之前，全面取消受刑人會客！」然而相關命令來得極為突然，獄中管制不僅適用全境；直到5月底的限制時間，甚至比義北只到4月3日的隔離管制還要久。

同一時間，在義大利北部、目前已被列入「隔離封鎖區」的摩德納監獄，周末就傳出獄中有受刑人「因不明原因發燒死亡」。儘管該名死者目前已在相驗死因，但同步傳來的全城封鎖與會客禁令，卻大大加深了摩德納監獄中的憤怒與恐慌，於是失控的監獄暴動遂因此激烈爆發。

根據《安莎社》的報導，8日監獄暴動，似乎也因地區的疫情威脅程度不一，而有不一樣的對抗層級。像是在南部的拿坡里與帕勒莫監獄，受刑人就只是丟扔雜物、小程度地破壞餐廳；監獄外頭聚集了聲援家屬，呼籲當局應考慮「擴大輕罪受刑人的假釋許可，甚至是臨時性的居家監禁」，以避免交叉傳染風險擴大。

但在義北倫巴底南部的帕維亞監獄，恐慌於獄中疫情爆發的受刑人暴動，卻群起暴走挾持2名獄警，直到典獄長與地方檢察官出面談判，並就「獄中防疫通報」與「受刑人就醫」問題達成共識後，帕維亞暴動者才釋放了兩名被挾人質。

然而在封城、且獄中出現至少1人「不明原因病死」的摩德納監獄，狀況卻是極端暴力。《共和國報》表示，發起暴動的受刑人先是強行突破了牢房，並鼓動、組織起全獄抗爭。但過程中，受刑人之間卻爆發了至少3死的「死亡鬥毆」，據傳是因為不同派系之間對於「該不該發起防疫暴動」一事有所對抗。

報導表示，摩德納監獄的受刑人不僅拆掉鐵床，以鐵棒對抗鎮暴特警；獄中也多處發生火災。各種暴亂傷亡與對抗，直到9日清晨都還在繼續。

儘管在受刑人容量超額、壓力爆滿的義大利監獄裡，時不時就會有騷亂事件的發生。但因防疫理由而「全國同步」的獄政騷動，卻是頗為罕見且令人憂心。一方面，這確實顯示了義大利社會在瘟疫當下的恐慌氣氛；另一方面，在參考了中國、伊朗的獄中群聚感染案例後（缺乏醫療關注的監獄爆發群聚感染，再從獄內傳到獄外社會而全境失控），抗爭疫情高度緊繃的義大利，受刑人們的擔憂與絕望，絕非不無道理。

相關意見認為，獄政的會客管制令，於政策角度上確實也是對受刑人健康的保護機制；但防疫期間的高度壓力與取消會客後的配套措施，也同樣是引發獄政風險的超級未爆彈。因此就初步的談判結果而論，義大利政府也承諾將提高「電話放風」時間，進而期待能安撫獄中囚犯的緊張情緒。

對於中央政府防疫政策的反抗與質疑，並不只限於義大利的監獄。像是義大利北方威尼托大區的首長札亞（Luca Zaia），8日公開反抗總理孔蒂對威尼斯的「隔離封鎖令」。

「威尼托大區強烈抗議！我們拒絕被『不科學』的政策給胡亂封鎖！」札亞表示，孔蒂在下達封鎖急令之前，根本沒有與地方政府溝通協商，完全無視威尼托大區的「科學防疫成果」，就一刀砍地封鎖了城市。札亞協同10多名防疫專家表示，威尼托區域內的群聚感染狀況都已被有效控制，並沒有蔓延到都會區、或出現無法追蹤的感染新例，「威尼托不是倫巴底！狀況早就控制住的我們，為何要連帶被中央惡令給懲罰。」

與此同時，歐盟其他國家卻對義大利「半吊子」的封鎖，表達了不滿與敵意。像是捷克總理巴比斯（Andrej Babiš）就公開表示：「照這樣下去，歐洲遲早得全面封關義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