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蓋「黑盒子」的秘密?烏克蘭國際航空PS-752「伊朗空難之謎」(更新擊落影片)
▌更新20190110上午4點:1月9日下午,美國《紐約時報》取得關鍵影像,指PS-752飛彈起飛之後,是遭到「伊朗中程防空飛彈擊中」。此一影片目前已被處理過「馬來西亞航空MH-17航班被烏克蘭東部分離主義部隊擊落」的英國情報驗證網站「叮噹貓」( Bellingcat)所驗證;美國中情局、加拿大總理、英國首相亦支持「此一證據」。
【2020. 1. 9 伊朗/烏克蘭/美國/加拿大】 掩蓋「黑盒子」的秘密?烏克蘭國際航空PS-752「伊朗空難之謎」
「這是一場關於『大離散家族』的伊朗式悲劇。」烏克蘭國際航空(UIA)一架波音737-800型客機的PS-752航班,8日清晨在伊朗首都德黑蘭起飛後兩分鐘,即於空中失火、墜地爆炸,全機176人無一生還。由於事件發生的當下,伊朗與美國正在伊拉克境內爆發軍事衝突,因此就算烏克蘭外交部與業內專家都判斷空難意外更可能是「機械故障」,但「墜機是否與動武有關?」仍引發國際輿論的追問與質疑。目前伊朗民航局已尋獲失事737的黑盒子,但卻因與美國的準戰爭狀態,拒絕將數據交給「美國的波音總部」分析。此外,空難中有大批公民死亡的加拿大政府,與伊朗早已斷交多年,雙邊關係又因「美國因素」而高度緊張。因此要如何逼迫德黑蘭「公開調查」?也讓加國當局極感焦慮。
▌前情提要:〈又摔了一架波音:烏克蘭國際航空737伊朗墜機,全機176無人生還〉
失事的烏克蘭國際航空PS-752航班,是一架服役機齡僅3年6個月的波音737-800型客機。根據原本的飛行計畫,PS-752航班應該在8日上午5點12分起飛,但卻因故延遲到6點12分才升空。不料起飛才3分鐘,飛機就在空中失聯。事發當下,PS-752「並沒有發出緊急信號」,但地面卻目擊「飛機空中失火,已經墜地大爆炸」的空難通報——全機9名機組員168名乘客、176人全數罹難。
空難發生後,德黑蘭警消與伊朗紅新月會的救難隊,也於同日上午尋獲了俗稱「黑盒子」飛行紀錄器,但後續的事故調查問題,卻馬上引發了新一波的「國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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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空難發生在伊朗境內,因此事故調查的主要指揮權,是由伊朗政府與伊朗民航局負責;但由於空難調查需要極為精密的還原模擬與技術分析,且失事的航班機種是「美國製造」的波音737-800型客機,因此——照「常態狀況」而言——伊朗民航局亦有「義務」即刻聯繫美國的波音總公司,甚至邀請「美國聯邦航空總署」(FAA)或「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派出空難專家或飛機工程師前來伊朗的墜機地點現場鑑定。
然而微妙的是,伊朗與美國目前正處於「準戰爭狀態」。美國先是在1月3日於伊拉克境內轟殺了伊朗革命衛隊的「聖城旅」指揮官蘇萊曼尼少將(Qassem Soleimani);伊朗則在1月8日清晨2點——也就是PS-752墜機前的4小時,向美軍駐伊拉克的軍事基地發射20多枚彈道飛彈「報復空襲」。因此劍拔弩張的戰爭氣氛之下,幾乎開戰的美伊兩國,幾乎不存在「就空難論空難」的理性合作空間。
「我們找到『黑盒子』了,但伊朗民航局絕不會把這些資料交給美國與波音!我們不和美國人合作!」伊朗民航局長阿不德薩德(Ali Abedzadeh),對伊朗半官方媒體《梅爾新聞社》(MEHR)如此表示:「伊朗自己有能力判讀『黑盒子』。」
伊朗「拒絕交出黑盒子」的態度,很快地引發了質疑論的瘋傳。社群網路上的業餘航空愛好者,或者是英國《太陽報》一類信用度極有爭議的八卦小報,紛紛引用失事現場的殘骸照片,指機身碎片上出現了「疑似彈孔」的神祕破洞,因此懷疑PS-752空難「很可能是遭伊朗防空部隊誤射擊落」,甚至指控伊朗民航局「正陰謀掩蓋真相,要讓機上176人死不瞑目」。
▌更新20190110上午4點:1月9日下午,美國《紐約時報》取得關鍵影像,指PS-752飛彈起飛之後,是遭到「伊朗中程防空飛彈擊中」。此一影片目前已被處理過「馬來西亞航空MH-17航班被烏克蘭東部分離主義部隊擊落」的英國情報驗證網站「叮噹貓」( Bellingcat)所驗證;美國中情局、加拿大總理、英國首相亦支持「此一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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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軍事誤射」的指控,在當前的已知資訊中,卻顯得武斷且缺乏證據。因為PS-752是一起飛後,馬上就在德黑蘭國際機場上空出事;失事前的飛行方向,則是從伊朗內陸往西進行,路徑與所經之處並非敏感前線或軍事設施;同時殘骸照片上被懷疑的「神秘彈孔」,亦可能是飛機故障、燃燒時的引擎破片所造成的痕跡,客觀而論並不足以構成「掩蓋誤擊」的判斷指控。
相對於質疑論的「誤射說」,烏克蘭政府與國際主流媒體則更傾向伊朗官方所稱的「機械故障可能性大」。其中《路透社》就引用了5名歐美國安情報官員的說法,認為「烏國航的737-800客機之所以會爆炸,很大機率是引擎出了問題」。
「根據加拿大已知的證據,PS-752很可能是引擎過熱導致起火爆炸。」《路透社》表示,由於空難調查資訊事涉敏感,且有明確的法律限制與刑責。因此儘管空難說法急需釐清視聽,但相關官員都不願以真名曝光,僅知共有「3名美國、1名加拿大、1名歐洲」共5名歐美情報官員,同時提到了故障說的證據。
▌更新20190110上午4點:1月9日下午,美國《紐約時報》取得關鍵影像,指PS-752飛彈起飛之後,是遭到「伊朗中程防空飛彈擊中」。此一影片目前已被處理過「馬來西亞航空MH-17航班被烏克蘭東部分離主義部隊擊落」的英國情報驗證網站「叮噹貓」( Bellingcat)所驗證;美國中情局、加拿大總理、英國首相亦支持「此一證據」。
另一方面,伊朗民航局長的完整說法,其實只針對「不與美國合作」;在完整發言中,阿不德薩德僅表示「目前政府還沒決定要找哪一國合作,會不會找國際專家?黑盒子會不會送出國判讀?伊朗政府都還需要時間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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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在飛行紀錄器的失事判讀與空難調查中,當事國家並不一定得尋求「飛機原廠國」的協助;像是在2019年3月,造成157人死亡的「衣索匹亞航空ET302空難」,衣索匹亞民航局就不願相信涉嫌掩蓋失事737-Max設計瑕疵(737-800後繼的新一代機種)的美國人與波音公司。因此雖然波音的工程師有獲邀前往空難現場協助調查,但失事737-Max「黑盒子」的失事分析,最終卻在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的斡旋下,由「法國空難調查處」(BEA)接走處理。
然而不由飛機原廠國判讀分析,有時也會引發調查爭議。以衣航ET302空難為例,波音的空難調查團就抱怨衣索匹亞政府「破壞證據,沒有第一時間保存空難現場的完整性」;衣索匹亞政府在尋求「美國之外的調查協助」時,也曾被德國拒絕,因為「德國沒信心能正確分析這款新型飛機的空難成因」。
烏克蘭方面表示,由於失事航班是烏克蘭籍航空,機上176名罹難者中又有63名加拿大公民。因此當前加拿大與烏克蘭政府,正積極斡旋法國、義大利與俄羅斯、其他「有力單位」,試圖說服伊朗公開調查,好讓國際專家團隊「聯手介入」。
以直播「烏克蘭2014廣場革命」聞名的烏克蘭網路電視台《ESPRESO TV》,引述目前正滯留於德黑蘭機場的烏克蘭旅客的說法(烏克蘭已緊急停飛伊朗,並下令烏國航機隊剩下的21架同型機緊急維修安檢),指空難過後的德黑蘭起降「基本正常」,但民間氣氛對於空難事件非常難過,「因為在飛機上死去的,絕大多數都是旅居海外的『伊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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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烏國航公布的罹難者名單,機上死難者若按護照資料,共包括82名伊朗公民、63名加拿大公民、11名烏克蘭公民、10名瑞典公民、4名阿富汗公民、3名德國公民、與3名英國公民;但於實際上,搭上本班飛機的絕大多數都是旅居海外﹑趁著歐美耶誕節新年長假返回故鄉的「伊朗家庭」。
但為什麼失事飛機上,會有那麼多「加拿大人」呢?《法新社》表示,由於伊朗伊斯蘭共和國長期遭到歐美封鎖制裁,特別在川普上任後,許多歐美大型航空公司都因擔心對伊朗的商務金流或遭封鎖、甚至遭到美國政府起訴制裁,像是英航、法航、荷航都已取消直航伊朗;因此時常促銷、機隊頗新,且熱門時段價格彈性最為便宜的「烏克蘭國際航空」,才會成為歐美伊朗裔旅客、海外留學生「返鄉探親」的主流與熱門選擇。
「PS-752上,不只有63名加拿大公民,旅居加拿大、或要前往加拿大、或與加拿大有關係的居留者,更高達138人...。」加拿大《環球郵報》表示。加拿大境內約有21萬名伊朗裔公民,大多是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以及1980-1988年兩伊戰爭期間,才離開老家避禍北美的波斯人。其中,超過10萬人都住在在多倫多都會區,是北美最大的「伊朗裔社群」,也是伊朗留學、依親、避難的海外熱點。
但加拿大與伊朗緊密互動,僅限於一般民間;目前加伊兩國已完全斷絕外交關係。因此在本回PS-752空難中,加國政府第一時間也無法透過外交管道直接連聯繫伊朗政府,甚至連家屬入境、遺體運送與空難鑑識,都難以合作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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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與加拿大的「緊張關係」,始於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後的「德黑蘭美國大使館人質危機」。當時沒有受到伊朗示威者圍攻的加拿大德黑蘭大使館,秘密收容了一批美國外交官,並在中情局幹員東尼.曼德茲(Tony Mendez)的秘密行動下,成功地以假身份將這批「漏網之美國人」救出伊朗。
這段故事就是2013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亞果出任務》(Argo)的歷史原型;但後來美國政府在成功救出人後,卻大力宣揚加拿大大使館的「友情援助」、大大激怒了伊朗革命最高領袖何梅尼(Ruhollah Khomeini)。於是加拿大使館也自此撤離伊朗,兩國之間也就完全斷交,直到1989年何梅尼逝世,加伊關係才逐漸回到正常邦交。
在1990年第一次波斯灣戰爭與2001年911事件之間,短暫走向「開放」的伊朗,也積極與加拿大重修舊好,以求能成為「斡旋美伊關係」的重要中間人。但在2003年伊拉克戰爭開打後不久,加拿大與伊朗的外交氣氛卻急轉直下、自此難以修復。
2003年6月,在伊朗出生長大,但長年定居魁北克、並已歸化為加拿大公民的戰地攝影師——札赫拉.卡澤米(Zahra Kazemi)——為了拍攝「2003伊朗六月學運」的紀錄畫面,而持伊朗護照回到了故鄉。
當時,伊朗的國內外局勢和如今一樣高度緊張——對外,2003年3月,英美聯軍全面入侵、並攻佔伊拉克,推翻了強人海珊(Saddam al-Hussien)的獨裁政權,而伊朗當時也被認為是「小布希總統下一個動武對象」而高度緊張;對內,2003年6月10日,伊朗的菁英學府「德黑蘭大學」的學生團體,為了抗議政府有意調漲學費、推動大學私營化改革而走上街頭,並引爆成全國性的「反政府學運」,但在革命衛隊與警察、民兵連續10日的強力鎮壓下,超過4,000名示威學生自此「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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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探知「六月學運」的現場真相,卡澤米才會冒險返鄉,試圖蒐證並記錄那些「傳說被大規模逮捕刑求的青年學生」。但拍照行動,卻讓她被伊朗政府給暗中鎖定,最後更在2003年6月23日被伊朗警察給強行逮捕。
之所以被警察逮捕,是因為卡澤米拍下了那些被失蹤大學生家屬所出示的證據影像,因此才會遭到「官方約談」;但在談話途中,卡澤米卻趁亂催毀了記憶卡和底片,以避免警察報復這些與記者說話的學生家屬。然而憤怒的警方卻指控卡澤米是破壞證物的間諜,當場逮捕了卡澤米入獄——不料卡澤米自此失去音訊。19天後,伊朗官方才向加拿大傳來了通告消息,聲稱「嫌犯卡澤米在審訊時『突然中風』,不治身亡」。
卡澤米的死,雖然震驚了加拿大社會,但伊朗政府卻迅速完成了究責,並清算了「過度刑求的涉案警官」。整起事件一度草率平息,直到2005年相驗卡澤米遺體的法醫阿贊姆(Shahram Azam)逃亡到加拿大,這才將卡澤米的「虐死真相」公諸於世。
根據阿贊姆出示的證據與說法,卡澤米被囚的19天內,「遭遇了嚴重的性侵與刑求傷勢,除了全身上下多處撕裂傷,頭部更被打破顱骨、腦部重創...根本不是『中風問題』。」極端駭人的控訴,自此讓加伊關係陷入冰點,並促使後來加拿大在敘利亞內戰爆發後,以「不滿伊朗介入戰爭」為由,於2012年和伊朗斷交。
目前加拿大與伊朗並無任何外交關係,在德黑蘭也沒有代表駐館。相應的外交溝通,則都通過義大利大使館間接傳話、代理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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