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10. 01 美國】

國際關鍵字：#CivilWar2，被罷免就開戰？川普爭議的內戰發言

「如果我被免職，美國將再度爆發內戰！」深陷烏克蘭電話門醜聞的美國總統川普，現正面臨彈劾風暴的危機。不甘勢弱的川普，30日在Twitter上放話：要是他真的離開白宮，將重演美國內戰（Civil War）一般的撕裂傷痕。雖然輿論對於川普言論風格早習以為常，但這次牽扯到總統彈劾與2020大選，社群媒體也從周一開始就湧現大量熱門關鍵字：#CivilWar2，絕大多數是針對川普的揶揄諷刺，但是在這個關鍵字的背後，卻也勾起了長年以來美國社會的價值衝突，以及近年逐漸成為暴力隱憂的極右翼和保守派問題。川普的「內戰」發言，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事件起因於29日，星期天的電視談話節目《福斯好朋友》（FOX & Friends），邀請了過去以力挺川普聞名的福音派牧師傑佛瑞斯（Robert Jeffress），針對近期延燒的烏克蘭電話門事件發表評論。曾說「川普是上帝天選」的傑佛瑞斯，當然保持一慣捍衛川普的立場，並且在節目中憂心忡忡地表示：「如果民主黨人真的成功把總統踢出白宮，我很擔心會對這個國家造成像內戰一樣永遠無法療癒的傷害。」

牧師傑佛瑞斯口中的「內戰」，即是指美國19世紀著名的南北戰爭（American Civil War），歷時4年多、超過60萬人死亡的美國規模最大內戰。雖然傑佛瑞斯的意思並不是指真的「會爆發戰爭」，而是恐造成無法彌補的社會傷痕，但在當前節骨眼做出這樣的爭議類比，似乎也無助於兩造支持者的善意共識。

果不其然，在傑佛瑞斯的護航發言後，川普在當天晚上就在Twitter上，引述了這位牧師福至心靈的話語，而且不忘在「如果民主黨人真的成功把總統踢出白宮」這句話後面補充一句：「他們永遠辦不到」。但是「 Civil War」一詞背後蘊含的流血衝突歷史，同時也引發許多人的不安——難道川普意有所指，要是自己真的被彈劾罷免，會爆發美國史上第二次內戰？

「我認為總統講這種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共和黨的伊利諾州眾議員金辛格（Adam Kinzinger）就發言表示對川普言論難以苟同，也有民主黨議員同樣指責彈劾案與內戰混為一談極不妥當，「過去的戰爭付出慘痛的代價，沒有人希望這一切在美國重演。」

就在川普發表他的內戰憂慮之後，30日美國的社群網路上立即湧現關鍵字熱搜「#CivilWar2」，半開玩笑揶揄川普的第二次南北戰爭即將開打，也有許多沒來得及跟上新聞腳步的網友，在周一早上呈現混亂困惑：「怎麼一覺醒來Civil War就爆發了？美國隊長要做些什麼？」（這裡說的美國隊長，意指漫威超級英雄系列著名的故事「英雄內戰」，同樣以Civil War為題名。）

與此同時，伴隨著 #CivilWar2 而來的另一個熱門關鍵字是「#CivilWarSignup」，各種「簽下去準備參戰」的惡搞推文紛紛出籠，或放上寵物毛小孩的照片「宣示參戰」、或拿出美式食物、沙拉與毫無殺傷力的道具來「火力展示」，內戰衝突歷史的血腥味，似乎也就在這一波波搞笑反諷當中不再那麼凝重。

川普與牧師傑佛瑞斯的「內戰說」看似荒謬，但背後其實隱藏著令輿論憂心的現象——當今美國有一群人沒把內戰當成玩笑話，他們在思維上將眼前局勢看做美國價值保衛戰，在行動上也有人採取了實際準備與作為。在Civil War關鍵字所連結的當代美國社會衝突，已經是不得不正視的嚴肅議題，與此同時還有保守派和右翼團體發聲支持川普的內戰言論，在這一波Twitter的內戰關鍵字熱潮裡，也開始有人提醒「小心這會助長暴力」。

「我有沒有說過，『內戰2.0』早就已經開始了？」知名的右翼媒體人卡迪洛（John Cardillo）過去幾年來反覆公開宣揚「Civil War2.0」理念，認為當代的新美國內戰不會再是歷史上的南北方對立，而是左右派的衝突爭戰；而在卡迪洛的觀念裡，「比較不愛美國」的左派才是挑起這場戰爭的元凶。

在一些保守派眼中，捍衛美國價值的「新內戰」，早在10年前歐巴馬主政時期就已經聞到煙硝味，直至2015年順利當選總統的川普，敲響了美國價值內戰的警鐘；這個論調尤以右翼名嘴薩維奇（Michael Savage）為代表，他在2015年的論著《阻止將臨的美國內戰》（Stop the Coming Civil War）闡揚的觀點，即是美國正面臨著「愛國與不愛國」的拉扯，而所謂停止第二次內戰來臨的方法，自然就是「喚醒美國人的愛國心」，重新確認身為美國人的價值。

從歐巴馬時期就開始浮現的移民問題、族群衝突，延續到川普時代而甚囂塵上的白人至上主義，在在顯示美國當代社會的價值衝突，極端的案例甚至進而演變成暴力慘劇。雖然有輿論認為儘管 #CivilWar2 和 #CivilWarSignup 有豐沛的網路聲量，但都還只停留在線上叫陣的「嘴砲」程度；不過檢視將近來發生的事件，擔心「真的有人在認真準備迎接內戰」的憂慮，恐怕也不全是杞人憂天。

在今年9月21日，一名美國陸軍二等兵史密斯（Jarrett Smith）被聯邦調查局FBI逮捕，史密斯涉嫌在網路上公開分享土製炸彈的製作方法、並且暗中擬定炸彈襲擊計畫。根據FBI的調查，史密斯鎖定的目標包括美國的左翼團體、民主黨角逐總統競選的貝托（Beto O＇Rourke）、以及一家大型電視媒體。FBI也指出，史密斯從2016年開始就與烏克蘭的極右翼分子來往，並且表達對參加戰鬥的濃厚興趣；同時也號召同伴加入他的攻擊計畫，多家新聞也指出，史密斯想破壞的媒體就是反川普立場鮮明的《CNN》。

另一起案例是發生於今年4月，位於新墨西哥州的武裝民兵組織「聯合憲法愛國者」（United Constitutional Patriots）。其69歲的領袖霍普金斯（Larry M. Hopkins）因為涉嫌私自拘留非法移民，持有精良的武裝火力，擅自代替執法單位追捕、扣留邊境難民，最後在4月21日遭到FBI逮捕。

「聯合憲法愛國者」的成員多半都是退役老兵，霍普金斯曾向《法新社》表示，之所以「熱心執行任務」，是想要幫忙解決美墨邊境巡邏隊人力不足的窘境，「直到美墨邊境長城蓋好之前，我們會持續不斷巡邏，嚴防那些非法難民入侵。」雖然霍普金斯已被捕，但這類並非個案的現象、持有武裝的私刑行為，也構成了引爆內戰衝突的隱憂。

輿論擔心的是，像是「Civil War」這樣的字眼，確實會產生一定的號召力與影響。加上川普在烏克蘭電話門事件中，曾指稱吹哨者是「間諜」，更聲稱應該將負責調查的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希夫（Adam Schiff），以「叛國罪」（Treason）逮捕。將這些關鍵字詞連結起來：間諜、叛國、愛國...等，也就可以理解為何「Civil War」會引發人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