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8. 27 澳洲／中國】

被中國消失的「民主小販」：澳洲作家楊恆均遭控間諜罪

「澳洲政府向中國外交部正式提問了5次，沒一次得到正面回應！」澳洲外交部27日證實，今年1月返中探親、但卻在機場被當局抓走的澳洲籍中國議題作家楊恆均，目前已遭中國政府指控「間諜罪」。澳洲外長佩恩（Maries Payne）表示，楊恆均被抓的8個月裡，中國政府皆完全拒絕讓律師、家屬與楊恆均接觸；除了澳洲大使館每個月一次的領事探視外，楊恆均基本與外界隔絕，並處於「嚴峻的非人道狀態」。儘管澳洲強調「政府正努力救人」，但楊恆均的友人、也曾在探親過程中被中國抓走過的澳洲學者馮崇義卻認為：「澳洲對中國太軟弱！惡例若開必將自食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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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地，我國政府已確認被中國逮捕的楊恆均博士，目前已遭到『間諜罪』（最低三年有期徒刑，最高死刑）的國安控訴。」澳洲外長佩恩27日表示，「然而自今年1月、楊博士失去人身自由開始，中國政府不僅不曾解釋過楊博士被拘捕的理由，也不允許家屬與律師接觸探視。」

佩恩表示，根據澳洲大使館傳來的訊息，澳方嚴重懷疑楊恆均的拘捕，涉及不人道且不公正的司法待遇；但言談中，佩恩並未具體說明楊恆均的切確遭遇與身心狀況，僅重申「我們對於楊博士所遭遇的嚴酷對待感到不滿與憂心」。

現年53歲的楊恆均，是澳洲華文圈知名的中國議題政論家，也是澳洲的入籍公民。出身於湖北省的他，1987年畢業自上海復旦大學，曾在中國外交部、海南省政府與駐港國企之間任職。1997年後，楊恆均赴美從事研究工作，並於2000年左右歸化成為澳洲公民，自此長居海外。

成為澳洲公民的楊恆均，於海外仍時常針砭中國時政，並公開表達自己對於自由主義、民主主義的支持。除了發表各種小說、散文、政治評論外，楊也自詡為「民主小販」，試圖透過網路表達對中國政府專政、煽動民族主義的種種疑慮。

過去兩年來，楊恆均與妻子袁小靚、與14歲的繼女一同旅居美國，並受紐約哥倫比亞大學邀請為訪問學者。但在2019年1月19日，楊恆均卻在返中探親的過程中，遭遇了「意外」。

根據原本計畫，從紐約出發的楊恆均一家，本來要在廣州白雲機場轉機上海；但在入境中國之後，楊恆均卻突遭「國安人員」抓走控制，與隨行家人完全失聯，並在中澳外交圈投下了巨大的震撼彈與未知謎團。

澳洲官方表示，在楊恆均被抓後，中國政府並未依照外交領事規範，主動知會澳洲大使館「有公民被捕」；直到家屬向外媒求救，楊恆均事件見報後，澳洲政府才知道出事，並施壓中國外交部取回領事探視權。

在過去，「民主小販」楊恆均曾多次自稱自己是「中國－澳洲雙重國籍者」；然而中國的國籍法並不承認雙重國籍，取得外籍公民身份者，「理論上」將自動放棄自己的中國公民身份。但放棄中國籍的程序，又得經過一道模糊空間的外籍認證程序，因此在楊恆均被捕的過程中，他究竟是以「澳洲人」（沒通知使館，卻又只允許領事探視）還是「中國人」的身份被捕，也引發諸多的困惑與揣測。

一開始，楊恆均只遭到中國政府的「隔離軟禁」。但到了7月份，一度與外界失聯的楊恆均，卻在毫無預警與外交告知的狀況下，被移入看守所，並在家屬不知情且無法確認的狀況下，被中國政府控訴「間諜罪」正式逮捕。

楊恆均被送進牢裡的消息傳出後，外交營救的進度也急轉直下。原本留在上海等待丈夫的袁小靚，只好焦急地召集外媒採訪，並於鏡頭前哭訴遭遇、試圖尋求澳洲政府與國際社會的援救幫忙。

目前持有澳洲永久居住權的袁小靚，過去曾經是中國海外僑界的「知名愛國人士」，除了積極參與各種官方宣傳活動外，更是中國社群網路上極為知名的「五毛黨領袖」。然而當丈夫楊恆均落難後，滯留於上海的袁小靚卻是處處碰壁，其公開扭轉立場的求救發言，也因諷刺性的反差而成為華文圈的熱論話題。

不過當袁小靚出聲呼救後，其出入境自由也遭到官方「不明控制」。根據英國《衛報》的報導，袁小靚原本打算在7月初離開中國，但卻在上海機場遭「限制出境」。目前袁小靚與其女兒的人身狀況不明。

澳洲外長佩恩表示，在楊恆均被捕的8個月裡，澳洲領事人員每個月都會有一次探視機會；過程中，佩恩本人也曾「五次」就楊恆均問題，親口詢問中國外交部長王毅「逮捕的理由」——其中兩次是當面要求，三次是正式發函——但中國政府卻總是毫無反應。

澳洲的公廣新聞《ABC》報導，中國政府之所以突然抓走楊恆均、甚至不惜引發外交糾紛的部份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澳洲情報局「澳洲安全情報組織」（ASIO）的一份《中國調查報告》。

這份由澳洲前總理滕博爾（Malcolm Turnbull）所下令研究的機密報告，主要是針對「中國對澳洲『政商滲透』」問題的深入調查。調查計畫是由滕博爾任命的高級顧問加諾特（John Garnaut）負責主持；而記者出身、又是澳洲中國通背景的加諾特，也長期與旅澳的楊恆均與馮崇義有所互動，因此兩人在中國被捕的過程中，都曾遭到中國國安人員密集審問「報告內容」的敏感問題。

任職於雪梨科技大學的馮崇義教授，是楊恆均的博論導師，也是政治立場相近、且同樣喜於網路上針砭中國時政的「自由派異議份子」。在2017年4月，馮崇義也曾於返中探親時，於廣州機場遭到中國政府控制人身自由，並在高度外交爭議的狀況下遭遇軟禁審訊。

「與楊恆均遭遇的人身危機相比，澳洲外交部的反應真的太過軟弱！」在接受《澳洲新聞集團》（News Corp Australia）訪問時，馮崇義對於導生的遭遇狀況極度不滿：「澳洲政府應該要醒醒，在它們眼前的問題，是一名澳洲公民遭到惡意無端逮捕....於此狀況之下，你怎麼還能慢慢悠悠地講出『靜待中國司法調查』這種話？」

「如果媒體沒報導的話，澳洲政府或許根本不打算（為了楊）發出反應吧！」馮崇義憤怒地表示，「但要記得，如果楊恆均的案子成了事實、開了惡例，中國政府接下來將更無法無天地追捕所有海內外的異議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