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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壞國民的黨(下):當國會議員辱罵派遣廚工「肖婆仔」

2017/07/13 楊虔豪

身陷大選證據造假事件而重創的南韓國民的黨,爭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圖/路透社
身陷大選證據造假事件而重創的南韓國民的黨,爭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圖/路透社

身陷大選證據造假事件而重創的南韓國民的黨,爭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日前國民的黨院內副代表(國會黨團副幹事長)李彥周,針對參與罷工的非正規職員(即派遣工)的不友善發言,引發勞團強烈不滿,要求辭去國會議員與黨職;而李彥周與國民的黨對事件的後續回應,又激怒更多人。

事件發生在6月底,包括中小學廚房料理師在內的全國各職別派遣工,展開為期兩天的抗議型罷工,要求調漲基本時薪,並促請當局盡快處理正職人員與派遣工間的薪資待遇不平等問題。

律師出身,並在今年大選前脫離共同民主黨、投靠國民的黨的李彥周,在國會黨團幹事會議中,對罷工問題評論道:

雖說罷工是憲法精神賦予勞工的基本權,但我希望這樣的主張,能朝不讓孩子吃飯的權力受損的方向走就好了。

當時李彥周主張,若提高校內廚師的人力費用,將擠壓到學校原先配置的食材預算,降低對學子的供餐品質,希望罷工能同時考量在校學生的營養權益。

6月底,包括中小學廚房料理師在內的全國各職別派遣工,展開為期兩天的抗議型罷工,要...
6月底,包括中小學廚房料理師在內的全國各職別派遣工,展開為期兩天的抗議型罷工,要求調漲基本時薪,並促請當局盡快處理正職人員與派遣工間的薪資待遇不平等問題。 圖/歐新社

派遣工罷工事件,竟因國民的黨院內副代表——李彥周(後)的暴言,而引發強烈的民間憤...
派遣工罷工事件,竟因國民的黨院內副代表——李彥周(後)的暴言,而引發強烈的民間憤怒。 圖/《SBS電視台》

而在之後,SBS電視台一位記者,在6月底親自致電李彥周,希望進一步聽取她對解決派遣工困境的意見。通話中,李彥周表示:

學校派遣勞動者做的工作,都不是附加價值或生產性高的職業種類,沒理由要轉化為正職。

「若依照他們主張轉為正職,學童家長和國民就得一輩子供他們吃住,但未來學生數會減少,雇用的彈性也會變低,他們必將碰到解雇。」她更說道:「每年都要求調高定額工資,哪有這種不合理的事?所以從現實面來看,應締造『稍微獲得保障的派遣工』,也就是導入5年或10年契約的職種,這樣才合理。」

至此,其實李彥周已表露出對派遣工的調薪要求,甚為不耐的態度,許多基層勞工或讀者看了應也不開心,但若持最起碼的善意與平衡的原則來解讀李彥周的發言,或許是面臨少子化與學校財源日漸吃緊的困境,又同時考量派遣工的待遇,應藉由延長工作期限,讓他們生活可獲起碼保障。但接下來的話,就成為爭議所在。

老實說,廚務師什麼都不是,看作比看護更沒用的療養人員就好了…那些大嬸是啥鬼啊?不過就是村里大嬸而已。以前若這樣,就是讓大嬸們做這些事,給她們點教育訓練,只要多給她們點錢就行了…她們完全是一群瘋鬼啊…我們國家如果還要讓她們這樣把持,這稱不上是國家了啦…

李彥周在受訪時這樣說道。

示意圖片:「老實說,廚務師什麼都不是,看作比看護更沒用的療養人員就好了…那些大嬸...
示意圖片:「老實說,廚務師什麼都不是,看作比看護更沒用的療養人員就好了…那些大嬸是啥鬼啊?不過就是村里大嬸而已。」 圖/路透社

7月初,SBS電視台記者在網路版的採訪後記中披露此事,網上隨即引發爭議與批評聲浪,隔天,李彥周在臉書上做出回應:「出現問題的SBS採訪檔案中的發言,是幾週前,和國會記者的私人對話,將學子家長的憤怒和激昂氣氛,生動地傳達出來…」

儘管為自己的發言造成派遣工的傷害而道歉,但李彥周強調:「這並非正式採訪,只是私人對話,在沒有過濾,也未確認當事人立場的情況下報導出來,我們對SBS電視台的行為,表達強烈遺憾。」

只是,這樣的說法,並無法說服大眾。SBS更在隔天晚間新聞中,直接播送李彥周的錄音檔案。同樣的內容,包括「那些大嬸是啥鬼啊?」這次透過肉聲更「生動」地傳遞出來,激怒了許多勞工,前往國民的黨總部前抗議。

我們真的不得不懷疑我們眼睛和耳朵,看到和聽到了什麼。過往我們聽過有人稱我們是『貴族工會』,但對女性的非正職勞工做出如此貶低發言的政治人物,竟然是作為女性的李彥周議員,這還是頭一遭。

學校派遣工會副委員長高慧京,淋著大雨,站在黨部前說道。她更表示:「負責供餐的勞工,平均都是8年經驗以上熟練的勞工,沒有這些被貶為『村里大嬸』」們熟練的勞動,全國學子父母明天就得準備便當了!」

「我們真的不得不懷疑我們眼睛和耳朵,看到和聽到了什麼...對女性的非正職勞工做出...
「我們真的不得不懷疑我們眼睛和耳朵,看到和聽到了什麼...對女性的非正職勞工做出如此貶低發言的政治人物,竟然是作為女性的李彥周議員,這還是頭一遭。」 圖/歐新社

眼看紙包不住火,李彥周在7月10日於國會黨團辦公室中,公開道歉。她表示:「對這種不恰當的言詞,若給人帶來傷痛,『即便只是在私人通話中』使用這樣的方式,我還是感到抱歉。」

謝罪的同時,李彥周仍不斷強調這只是「私人對話」,希望淡化不滿,而步出辦公室外,她又面對記者群說道:「站在國會議員的位置,做出這種不當發言,是不應該的,我予以反省。」

未料,講話途中,李彥周正好碰上兩位前來國會抗議的學校派遣勞工。其中一位阿姨不屑地說道:「怎麼胡言亂語後,還能這樣厚著臉皮?我們感受不到您道歉的真心誠意,就像是虛假做作的道歉一樣…請您辭職!您沒有作為國會議員的資格…」

這位阿姨對李彥周質問道:「您有去過供餐廚房一次嗎?」李彥周則回應:「我去過了很多次。」這話讓阿姨更為憤怒,她大喊:「去過很多次的人,還會這樣說嗎?今天這麼熱的日子,您去站一個鐘頭待看看!會流多少汗您知道嗎?」

李彥周試著解釋:「我知道廚務師們都很辛苦…」不待她話講完,派遣工阿姨又生氣說道:「知道的人,嘴巴還能這樣子說?不管是多麼私人的對話,都不該這樣講吧!」眼見無法辯過兩人,李彥周再度向她們低頭道歉。

在國會中為自身失言公開道歉的國民的黨院內副代表李彥周,碰上前來踢館的校園供餐派遣...
在國會中為自身失言公開道歉的國民的黨院內副代表李彥周,碰上前來踢館的校園供餐派遣工,遭遇強烈抨擊,李只好低頭道歉。 圖/截自南韓《民眾之聲》影音畫面-MediaVOP@youtube

即便如此,國民的黨仍把責任推給媒體上。黨魁金東喆表示:

3週前的對話,直到現在才公開出來,而且非正式訪問,而是把個人的對話放在報導中,對這個背景和過程,我們都向SBS表達遺憾,但電視台是不是在新政府上台初期,觀望具有播送許可批准權的政權臉色而行事呢?

曾任電視台記者的國民的黨院內發言人崔明吉更說道:「NAVER(搜尋網站)是不是接收到青瓦台國民對話首席尹永燦(NAVER前副董)的指示,把原來沒出現的『瘋婆子們』字眼放在標題上,才會讓狀況變成這樣的?」他更直指,事情看來「並非偶然」。

這樣的影射,又引發電視台人員的反彈。SBS工會表示:「採訪記者只是針對李彥周議員的發言背景要求說明而通話,怎會視為私人對話,再怎麼百般讓步,我們都無法理解。」工會更公開要求國民的黨,向SBS員工道歉。

一場粗話引來的風波,最後又演變成政黨、勞工與電視台的角力,已陷水深火熱的國民的黨,是會以負責態度來化解危機,還是要把事情鬧大,逆向攻擊新政府與共同民主黨,爭議看來短期難以熄滅。

一場針對廚工的粗話風波,最後又演變成政黨、勞工與電視台的角力,已陷水深火熱的國民...
一場針對廚工的粗話風波,最後又演變成政黨、勞工與電視台的角力,已陷水深火熱的國民的黨,是會以負責態度來化解危機,還是要把事情鬧大? 圖/歐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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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虔豪

定居首爾過著採訪與寫稿生活的駐韓獨立記者。畢業於成功大學政治系,總是被誤認為是韓國學生,實際上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目前經營韓半島新聞平台,並將南北韓報導與評論供應給BBC中文網、公視、端傳媒等華文媒體。2023年以南韓梨泰院慘案新聞報導,獲得SOPA亞洲卓越新聞獎。▎FB:韓半島新聞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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