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來的學生們（上）南韓殺紅了眼的「學暴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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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施暴者是否覺得有趣，但受暴者卻只想要死。」2021年，韓國體壇、演藝圈接連爆發校園暴力醜聞，包含多名演員、體育選手，都被指稱曾在學生時期對同學施暴。其中，一度被視為韓國排壇新星的女排選手李多英、李在英，甚至因此在國內遭到封殺、永久失去國手資格，只能前往希臘聯盟發展。

正當接連爆料引發的「學暴 metoo」系列運動在網路延燒，韓國保險公司Carrot更順勢在10月推出「Carrot 校園守衛」（캐롯 스쿨가드 보험）商品，以擔心受害的學生及家長為販售對象，最高保額甚至達到3,000萬韓幣（新台幣約71萬）。雖然過去也曾經有保險公司以「特約」方式提供賠償，但「Carrot 校園守衛」不只賠償金額完勝，同時也一舉創下韓國保險業者將校園暴力定為保險項目的首例。

然而，「學暴保險」的出現，似乎也代表韓國校園安全再度亮起紅燈，儘管面對層出不窮的校園暴力，韓國政府也並不是沒有作為，但隨著校園暴力被視為上學的「風險」，不論校方或是主管機關，或許都需要更多的改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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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校園「學暴Metoo」運動

「校園暴力」（학교폭력）韓文簡稱為학폭（學暴），根據《校園暴力預防及對策相關法律》第二條第一項，所謂「校園暴力」，指的是在校內外以學生為對象，以傷害、施暴、監禁、脅迫、強盜、名譽毀損與污辱、恐嚇、強制跑腿與性暴力、排擠、網路排擠等，造成被害人身體、精神或財產遭受損害之行為。簡單來說，不只是受害者長時間被欺負的霸凌，包含偶發性的肢體或言語暴力，及教師對於學生的失當行為，也算在校園暴力的範疇。

韓國校園暴力很嚴重嗎？根據2021年韓國教育部統計，全體學生中約有1.1%曾遭受校園暴力，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言語暴力（41.7%）、排擠（14.5%）及肢體暴力（12.4%），再來則是網路霸凌（9.8%）。而在各級的學校中，又以國小生因為不清楚人際界線、同理的能力也還未養成，導致暴力行為出現的狀況最為嚴重（2.5%）。但就算是這樣的數字，比起澳洲昆士蘭大學針對全球學生霸凌調查所得出的結果（根據該份調查，有超過30%的受訪者曾遭到校園霸凌），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儘管如此，若是認為韓國學生相對而言很「安全」，那可就大錯特錯。雖然韓國統計的每年學生自殺人數曾在2015年降至百人以下，但從2016年開始，學生自殺數卻又觸底反彈，不只2018年從114人激增至144人，2020年更是以148人創下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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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奇怪的是，5年（2016~2020）總計654名學生中，韓國教育部的調查報告結果卻顯示沒有任何人是因為校園暴力輕生，只有35.9%被註記為「未詳」，其中甚至還包含了去年，因為遭受性侵害轉學，卻遭到同學網路霸凌、毆打，最後選擇輕生的16歲少女慧琳（혜린，化名），讓外界批評這樣的統計根本是這樣「與事實脫節」。

不只自殺人數創新高，2021年初接連爆發的名人校園暴力醜聞，更在韓國社會引發軒然大波。包含才剛因為韓劇《月之戀人－步步驚心》，開始竄紅的演員Jisoo（지수）；演出韓劇《驅魔麵館》獲得廣大好評的演員趙炳圭（조병규）及歌手泫雅（현아），都被指稱曾是施暴者，甚至是體育圈如女排選手李在英、李多英也無法倖免。不論屬實或虛構，這波從2月開始的一連串醜聞與告發，不只帶起了一股「校暴 metoo」運動，不少當事人也因此面臨職業生涯的危機。

然而，校園暴力在韓國早就不是新聞。根據一份由求職網站所做的統計更顯示，韓國成人中每4人就有1人曾經在學生時期曾是受暴者（24.3%）。此外，校園暴力更是新聞版面的常客，其中發生在2005年的「釜山開成中學暴行致死事件」，更是一度震驚韓國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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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說紛紜的「釜山開成中學致死案」

校園暴力與霸凌的恐怖，往往在於給予被害者的身心折磨，不只留下陰影，甚至可能使其走上絕路。然而，2005年發生的開成中學事件，卻是直接導致被害者當場死亡，而事發後的種種陰謀論，更讓它因此被稱為「最駭人的校園殺人事件」。

根據SBS節目《想知道真相》（그것이 알고 싶다）播出內容，事發當時加害者A與被害者B正在一起看書，卻因為對於翻書的速度意見不一，導致兩人發生口角。由於A本身擅長逞兇鬥狠，是附近學校中的打架王，不只在這場打鬥中佔了上風，甚至還在B昏倒後還用腳踹對方的腹部及頭部，導致B頭破血流、肝臟三分之二破裂，即使送醫仍在四天後不治身亡。

然而，這樣的「真相」，卻在網路上出現另一種版本。在這個版本中，A同樣是打架能手，但事情的起因，卻變成兩人在走廊發生輕微碰撞，引發A不滿出手「教訓」B，導致對方死亡。此外，原本去醫院的車程只需要1分鐘，事發當時卻花了20分鐘，加上當時韓國主要搜尋網站Naver，疑似積極掩蓋本事件，不只除了韓版維基百科外，完全無法透過關鍵字搜尋到相關新聞，甚至只要部落格文章提到該事件就會馬上被刪除，也讓各種陰謀論四起，甚至有人認為加害者與Naver高層有親戚關係。

儘管事後證實，加害者的父親只是運輸業工作者、家境並未特別優渥，而各個平台也表示只是針對謠言進行刪除，但「霸凌致死」與繪聲繪影的陰謀論仍舊引發熱議，而加害者事後還在自己的網路個人頁面上留下：

缺乏悔意的字句，更引發網友們群起圍攻。事發2個月後，加害者A被依照傷害致死罪，判處2年6個月徒刑，但由於當時A未成年，因此最後是依照《少年法》進行保護管束。隔年11月1日A獲得保釋，並在2009年改名進入開城高中就讀，最後甚至傳出A順利考試知名醫大；反觀被害人的母親，則是在事發後罹患憂鬱症，父親更是在2013年被判定為身心障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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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城案」影響深遠 卻未促使當局積極改革

「釜山開成中學暴行致死事件」對韓國社會影響深遠，除了在網路上引發討論，韓國嘻哈歌手RAMA（라마）更以此事發表了歌曲《10月1日》（10월 1일），企圖為被害者伸張正義；網漫作家林ins，更曾經以事件為素材，創作了《打架吧鬼神》中的〈Shuttle〉篇（Shuttle為韓國校園暴力用語，指的是加害者強行逼迫被害者做某事）。

儘管2017年9月韓國大選政黨輪替後，有網友在青瓦台公佈欄發起重啟調查的請願，讓「釜山開成中學暴行致死事件」再度成為焦點，但最後因為附議人數未達標準，讓請願無疾而終。而經過16年後，不只韓國校園暴力的樣態隨著科技進步越來越「多元」，甚至因此讓有心人士看見潛藏的商機。

「比起加害者，我認為教育當局的責任更大。」2005年震驚全韓的「釜山開成中學暴行致死事件」，經過12年後，被害者的父親崔氏回憶當時與教育廳的抗爭，依舊歷歷在目。事發後，崔氏曾對教育廳提起損害賠償訴訟，但法院卻表示相關人士「並沒有應負法律責任的明確證據」：

2017年9月，「釜山開成中學暴行致死事件」再度因為網友請願重啟調查成為焦點，政府12年來針對校園暴力的作為更成為關注焦點。然而，該年爆發的多起校園暴力事件，不只暴露了教育當局改革牛步，也讓家長們開始對校方與政府失去信心。

▌接續下篇：〈地獄來的學生們（下）南韓校園暴力養出的「復仇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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