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A + MIGA？川普與莫迪聯手的「美印一起偉大」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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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本首相石破茂前腳搭上專機返國，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後腳就進白宮，與川普舉行美印峰會。會後雙方就國防、貿易、能源等多個領域簽署了「美印21世紀協定」（U.S.-India Compact for the 21st century），並宣布建立印度洋戰略夥伴關係，同時莫迪也邀請川普參加今年在印度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領袖峰會，顯示美印關係持續增溫。

比起川石會，川莫會的成果顯然更為具體。這是由於美日之間的合作大多非常成熟，也有各種制度化的管道，但美印之間仍存在許多可商議的部分，特別是當印太戰略成為華府主軸，不管是為制衡中國，或是著眼未來經濟，印度無疑是最關鍵的一環。

與日本一樣，印度也有來自川普的關稅威脅，美印雙方卻是邊打邊談。如2018年川普讓印度成為一級戰略貿易授權（STA-1）國家，2020年美印國防貿易已增至200億美元。2019年川普終止印度的優惠市場准入（GSP，GSP曾讓約2千種印度商品可免稅進入美國），但即使課稅也沒影響兩國貿易日漸興盛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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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印貿易談判與國防合作

在本次川莫會中，美印雙方設定使命500（Mission 500）目標，計畫將雙邊貿易從2024年的近1,300億美元，增至2030年的5千億。美國對印度的主要出口商品是礦物燃料，主要為原油和石油產品，印度對美國的主要出口商品是工程類別，包括機械和設備，至2024年印度對美國享有457億美元順差。

從川普1.0以來，華府就一直抱怨印度的高順差與高關稅，因此對印度課徵鋼鐵與鋁關稅。印度也未示弱，對美國採取報復關稅，直到拜登政府任內雙方才談妥取消部分產品關稅。這次川莫會也提出在今年秋季前，進行雙邊貿易協定（BTA）第一階段談判，有望達成部分妥協。

除了滿足川普的貿易狂熱，美印還有許多更重要的議題。首先是國防合作，雙方啟動十年防務框架，印度將採購大量美國軍備，如6架P-8I海上巡邏機、標槍（Javelin）反坦克導彈和史崔克（Stryker）裝甲車，這些武器交易其實早已進入談判程序，如今宣布成交等於是給川普面子。

值得一提的是，如同川石會後川普在沒有雙方合意下、逕自代石破茂宣布成立阿拉斯加油氣合資企業，川莫會後川普也宣布「為最終向印度提供F-35隱形戰鬥機鋪路」。事實上，莫迪政府尚未決定要購買美國的F-35或是俄國的蘇愷Su-57，川普此舉不啻是在施壓莫迪政府。

因為相較於俄國戰機，F-35造價不斐，每架戰機的成本在8千萬美元至1億之間，後續維護、訓練等更是所費不貲。且俄國還願意技術轉讓，使印度可以在本土生產戰機，美國很難提供相同條件，印度內部也有不少批評聲音，這部分勢必得經過莫迪政府精算，美國才能得到印度的大單。

雖然短期內美國無法分享F-35技術，但在其他方面仍有合作空間。如川莫會宣布成立自主系統工業聯盟（ASIA），美國的Anduril公司將和印度的Mahindra集團共同開發製造海上無人機和反無人機系統。兩國也會繼續就互惠國防採購協議（RDP）談判，如果印度最終簽署，代表更進一步融入美國軍備供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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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緣政治挑戰下的新興技術合作

川莫會中又啟動「利用戰略技術轉變關係」（TRUST）倡議，旨在推進兩國應用新興技術，推動國防、科技等領域合作，並確保敏感技術受到保護。TRUST包山包海，像是現在最流行的AI，兩國設計了AI基礎設施路線圖，預計將在印度增加投資資料中心，提升印度的運算能力。

不過，印度屬於美國人工智慧擴散框架（Framework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Diffusion）的第二級國家，根據規定，第一級國家的企業只能將其7%的AI運算能力部署在第二級國家。之後川普政府勢必得推出新協議，來解決跨境資料流的問題，而TRUST只是雙邊談判的開始。

此外，基於關鍵礦產對新興技術和先進製造業的重要性，美印兩國也同意加快研發合作，TRUST倡議將促進印度礦物勘探和加工能力，特別是鋰和稀土元素的回收。印度雖有大量稀土（排名全球第五），但產量卻僅為全球總量的1%，部分原因是由於印度國營企業的壟斷，造成開採效率低下。

由於美國企圖減少對中國的依賴，早在拜登政府任內美印已展開相關合作，如2023年印度加入美國的礦產安全伙伴關係（MSP）、2024年兩國簽署備忘錄，特別著重海灘砂礦開採和加工。TRUST倡議被視為是挑戰中國在全球供應鏈的主導地位，美印都可從中獲利，但最終還得靠印度配合並推動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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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川莫會宣布啟動所謂的印度創新計畫（INDUS Innovation），目前尚不清楚內涵。從會後聲明來看，這項計畫可連結到拜登政府的美印國防加速器生態系統（INDUS-X）計畫，極有可能是版本升級，或只是單純換個名稱，藉以區別拜登、凸顯川普時代的新政。

截至目前INDUS-X已取得一些成果，如波音的子公司Liquid Robotic與印度企業合作，建造無人水面航行機（USV），以及為印度海軍開發海底感知方案。 透過和美國合作，印度逐漸成為新興的國防產品供應商，因此TRUST決定繼續沿用INDUS-X，確保美國可在印太區域獲得防務資源。

TRUST倡議乃是美印兩國戰略合作的重要一步，對美國來說可增強供應鏈韌性，對印度來說可促進科技創新與國家發展，共同面對地緣政治挑戰。需注意的是，TRUST的前身是拜登政府的關鍵和新興技術倡議（iCET），顯示雖然川普亟欲擺脫拜登陰影，但政府官僚仍把握方向、維持政策一致性。

總體來說，川莫會強調合作，但也可見各說各話。如川普提出希望印度多對美國進行綠地投資，印度便強調目前已有約73億美元的投資案、還有30萬印度留學生為美國經濟貢獻80億，美國則表示Meta正建設連結美國、印度等國的海底電纜，耗資百億。但這是Meta和印度公司合作，與美國政府並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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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競賽中，印度的人力優勢

又如印度擁有優秀人力，在半導體設計上，擁有全球晶片設計人才的20%，同時也有大量勞動者投入IT相關產業，主要是為美國企業服務，估計有六成以上收益來自美企，可說是共生共榮。這本來是正常狀態，但川普政府主張限制技術流動、把工作留在美國，未來勢必會對印度造成影響。

對印度來說，有很多籌碼可供談判。除了豐富人力資源外，印度還有其他大國欠缺的本錢——人口紅利，2024年資料顯示，日本的人口年齡中位數為49歲、德國為46歲、中國為40歲、美國為38歲，印度僅為29歲，年齡差的趨勢還會繼續拉開，因為這些大國出生率都偏低，而印度維持健康的人口替代率。

隨著經濟快速成長的年輕印度中產世代，將在電子科技產品與服務上花費巨資。據估計到2030年，印度將成為僅次於中國的第二大消費市場，且由於中國老齡化更趨明顯，印度成為第一大消費市場指日可待，即使美國走向保護主義，但無論未來誰當政，美國企業絕對不可能錯過這塊大餅。

最後，由於美中的科技競賽已經開打，結果將決定未來幾十年大國爭霸的勝負，原本依照印太戰略，印度應是重點合作夥伴。但癡迷於貿易平衡的川普將是一大變數，短期內美印或許會就關稅再起爭議，川莫都是強人，不會向彼此低頭，讓美印關係處於微妙的位置。

但川普只能停在2.0，莫迪已進入3.0、有望蟬聯4.0，具有時間優勢。如果川普改變思維，協助莫迪的印度自立（Atmanirbhar Bharat）政策，讓印度成為製造業的重鎮，印度非但不會變成美國對手，還能幫助美國贏得與中國的技術主導地位，如台灣力積電和印度塔塔集團（Tata Group）合建晶圓廠就是一個很好的示範開始。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川莫會中，莫迪提出新名詞——MEGA夥伴，這是結合讓美國再次偉大的（MAGA）和讓印度再次偉大（MIGA）硬湊而出。莫迪希望川普能認清合則兩利的道理，但即使川普執迷不悟，也無法扭轉長期趨勢，未來美印關係只會越來越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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