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盃後得意忘形？阿根廷國家隊羞辱法國的「歧視慶功歌」風暴

2024/07/18 轉角24小時

阿根廷中場球員恩佐（Enzo Fernández）在Instagram直播慶功，... — 阿根廷中場球員恩佐（Enzo Fernández）在Instagram直播慶功，卻唱了一首在2022年世界盃期間出現、攻擊法國國家隊的歌曲。圖／法新社、Instagram

【2024. 7. 18 阿根廷、法國】

美洲盃後得意忘形？阿根廷國家隊羞辱法國的「歧視慶功歌」風暴

阿根廷足球國家隊才剛贏得2024年美洲盃冠軍，中場球員恩佐（Enzo Fernández）卻旋即陷入歧視風暴——美洲盃決賽後，恩佐在Instagram直播慶功，卻唱了一首在2022年世界盃期間出現、攻擊法國國家隊的歌曲，歌詞涉及種族主義和針對跨性別者。阿根廷在決賽是對戰哥倫比亞，世足決賽的對手法國卻不意遭遇大肆慶祝的阿根廷隊羞辱。

影片曝光後，恩佐效力球會切爾西的法籍隊友在社群上取消關注他、法國足協表示提告並呼籲阿根廷足協及國際足總（FIFA）採取行動。其後恩佐道歉但風波持續延燒，至7月17日FIFA展開調查，而極右派的阿根廷政府則置之不理，在體育部副部長表態認為足協和國家隊隊長梅西應一併道歉後，反遭解職。

現年23歲的恩佐在2022年的卡達世界盃大放異彩，是阿根廷贏得大力神盃的重要功臣，世足期間恩佐除了在偶像梅西（Lionel Messi）的助攻下取得1粒進球外，決賽後更獲頒最佳年輕球員獎，受到了全球球迷和大型球會關注。2023年，恩佐以1.068億英鎊的天價從葡萄牙球會本菲卡（Benfica）轉會英超豪門切爾西（Chelsea F.C.），成為英超的「億元先生」之一。

在本屆美洲盃，則換成了恩佐在八強賽助攻梅西破網，最終阿根廷衛冕美洲盃冠軍，然而這一次奪冠後，恩佐卻在慶功直播中，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恩佐拍攝自己和阿根廷隊友們一起在巴士上唱歌慶功，唱的卻是一首充滿攻擊性的歌曲。

這首歌出現於2022年卡達世界盃期間，當時世界盃決賽是阿根廷對決法國，開始有阿根廷球迷傳唱這首歌，內容大肆質疑法國隊球員的血統，以及嘲笑跨性別者，歌詞是這樣的：

「聽好，把消息傳開，他們在法國踢球，但他們都來自安哥拉，他們跑得很快，他們喜歡和跨性別者睡覺，他們的媽媽是奈及利亞人，他們的爸爸是喀麥隆人，但護照上寫著：法國人。」

眾所周知，法國國家隊多數球員都是移民背景出身，例如現任隊長姆巴佩（Kylian Mbappé）的父親是喀麥隆裔、母親是阿爾及利亞裔，而在卡達世界盃期間，姆巴佩當時的女友是跨性別女模伊內斯．勞（Ines Rau）。這首歌攻擊意味十足，並極具針對性。

在影片中，錄到有人叫恩佐「關掉直播」，其後恩佐切掉影片，但畫面已經被人錄下並四處流傳，引發軒然大波——恩佐在切爾西的法籍隊友迪亞西（Axel Disasi）、古斯托（Malo Gusto）和福法納（Wesley Fofana）等人在Instagram取消關注恩佐，福法納在Twitter（現名X）轉載恩佐的唱歌影片，並寫下：「2024年的足球：肆無忌憚的種族主義。」

引爆風波後，恩佐快速就此事道歉，他在Instagram限時動態以英文寫下：

「我為國家隊慶祝時的影片道歉。那首歌包含了高度攻擊性的歌詞，這些歌詞絕對不可接受。我反對任何形式的歧視，我為自己慶功時昏了頭而道歉。那部影片、那個時刻、那些歌詞，絕對不代表我的信念或是我的人格。我真的非常抱歉。」

《衛報》報導，恩佐公開道歉後，又向切爾西的所有隊友們發出道歉訊息，預計他在接下來2週內不會歸隊參加新賽季的季前訓練，切爾西的新任總教練馬雷斯卡（Enzo Maresca）接下來可能因必須設法讓恩佐重新融入球隊而大傷腦筋。

切爾西一線隊球員中，共有7名法籍球員，而他們全部都有非裔移民背景。切爾西已經對恩佐啟動內部紀律調查程序，具體懲處還未公布，預計恩佐會被罰款並接受種族主義教育課程。許多切爾西的球迷則對恩佐此舉極為反感，表態希望球會讓恩佐離隊——但鑒於切爾西買下恩佐的高價，以及雙方簽下的合約長達8年半，若切爾西真的要甩賣恩佐，絕非易事。

不過切爾西的塞內加爾球員傑克森（Nicolas Jackson）為恩佐緩頰，他在Instagram限時動態發布恩佐與一名非裔小球迷互動玩耍的影片，示意恩佐並非種族主義者；另外阿根廷國家隊前隊長、現任奧運足球隊教練馬斯切拉諾（Javier Mascherano）表示恩佐的影片被人「斷章取義」、阿根廷具有完全的包容性，並說恩佐是個「很棒的人」。

法國足協主席迪亞洛（Philippe Diallo）發出官方聲明，呼籲阿根廷足協和FIFA立即針對恩佐之舉採取行動，並表示法國足協已經提起法律告訴。聲明指出：

「鑑於這些令人震驚言論的嚴重性，違背了體育和人權價值，法國足協主席決定直接聯繫阿根廷同行和FIFA，就種族主義和歧視性言論提告。」

迪亞洛也是歐足聯（UEFA）的執行委員會成員，在足壇擁有相當的政治聲望。

FIFA還未確認法國足協是否已經提告，FIFA主席因凡蒂諾（Gianni Infantino）表示，足球界和211個國家的足協必須對種族主義採取零容忍態度。

然而阿根廷卻有不同態度。阿根廷足協尚未有公開回應，而阿國體育部副部長加羅（Julio Garro）在表態認為國家隊隊長梅西、還有足協主席塔皮亞（Claudio Fabián Tapia）應該為阿根廷球員在巴士上唱出這首歌曲道歉之後，便遭到解職。阿根廷總統辦公室指稱：「政府不能決定世界冠軍和兩屆美洲冠軍的阿根廷國家隊、或是任何公民發表什麼言論、怎麼想或怎麼做，因此加羅不再擔任國家體育部副部長。」

《BBC》評論此事指出，阿根廷球迷本就時而會出現種族主義行為，例如在國家隊對陣死敵巴西時，觀眾席上經常有阿根廷球迷做出猴子姿勢嘲笑巴西球員——這些球迷往往否認自己是種族主義者，而是宣稱在足球世界裡，刺激和激怒對手本就是比賽的一部分。而阿根廷足協向來對這些行為無動於衷，有時將行動動機歸咎「仇外心理」，而不承認是出自種族主義。

然而，當上場的球員也出現這種行為，就是另一回事——阿根廷國家隊的大部分球員都在歐洲踢球，理應相當熟悉球隊的多元背景、多元種族組成，更應該清楚這種行為除了球會的懲處外，還會導致更衣室內的尷尬。

在恩佐的影片中，也拍到其他在英超效力的隊友，例如曼聯（Manchester United F.C.）的利桑德羅．馬丁內茲（Lisandro Martínez）和加納喬（Alejandro Garnacho），但兩人就沒有開口一起唱歌。

另一方面，曾經在卡達世界盃期間被《華盛頓郵報》提及的阿根廷人口組成，也在《BBC》評論中再次被提出討論——阿根廷的黑皮膚人口比例，相較其他南美洲國家，來得相當稀少。在西班牙殖民時代，被送到阿根廷的非洲奴隸數量就比同時期的巴西少得多，其後阿根廷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移入數百萬歐洲（義大利和西班牙為最大宗，例如梅西和迪馬利亞都是義大利裔）和中東移民，非裔血統淹沒其中。

大量白人移民，也是政治影響的結果，事實上19世紀中葉的阿根廷政府是刻意打造歐洲化的「白人國家」形象，而這種政策方針本身就帶有深深的種族主義色彩，這種思想似乎從沒有在阿根廷社會中消失，在此次美洲盃後恩佐的慶功風波中，再次引發關注——加上如今阿根廷政府是極右派，以及歐洲極右派政黨興起的時局下，種族主義議題加倍敏感、加倍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