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礫堆裡的耶穌：加薩戰火未停，伯利恆取消聖誕慶典

2023/12/15 轉角24小時

伯利恆一間教堂將「耶穌降生場景」的馬槽改成瓦礫堆，凸顯加薩戰事的人道危機，更是巴... — 伯利恆一間教堂將「耶穌降生場景」的馬槽改成瓦礫堆，凸顯加薩戰事的人道危機，更是巴勒斯坦基督徒無心過節的原因。圖／法新社

「喜愛有時，恨惡有時；戰爭有時，和平有時...」再過不到2周就是聖誕節，但受到加薩戰事影響，耶穌出生地——位於巴勒斯坦西岸的伯利恆，一反往常節慶氣氛，更取消所有公開的慶祝活動；聯合國決議要求停火之後，以色列堅持將繼續打下去，美國則要求「更精準的作戰」以減少平民傷亡；而在以巴衝突加劇的西岸，人民對哈瑪斯的支持度卻不斷上升，苦悶的年輕世代更將武力反抗視為夢想。

巴勒斯坦的約旦河西岸地區、耶路撒冷以南不遠處，坐落著古城伯利恆。背負「耶穌誕生地」的盛名，伯利恆經濟來源極為仰賴遊客朝聖者的到訪，特別是在聖誕節之前。但今年所有旅館、餐廳與紀念品店都沒有生意，街道只剩死氣沉沉的空寂。

「我們沒有客人，半個也沒有。」一家旅館的老闆卡瓦那堤（Joey Canavati）告訴《路透社》。他的家族已在伯利恆居住和生活至少4個世代。過往此刻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卡瓦那堤說，戰事開始以來，所有預訂統統取消了，連明年的預約也是。

巴勒斯坦人口多為穆斯林，但作為基督教萌芽之地，基督徒比例也有總人口的7%至9%，約有5萬人居住在西岸、1,000人至3,000人住在加薩。當地的基督徒普遍經濟條件與教育程度較好，也經常擔任市長或重要職位；而在1948年以色列建國後，隨著大量巴勒斯坦人逃離家園，目前約有50多萬巴勒斯坦基督徒住在海外。

2023年12月，出於對加薩戰事的哀悼，西岸基督教領袖和行政單位全體決定要取消所有的公開慶祝活動，表示「這不恰當」。這代表教堂和公共設施不會出現漂亮的裝飾、沒有華麗的聖誕樹和彩帶，也不會播放輕快喜樂的音樂。不過當地福音教會會議（the Council of Local Evangelical Churches）主席卡奇錫（Munir Kakish）說，還是會舉行聖誕相關的彌撒和其他宗教儀式。

不過，伯利恆仍有一家福音路德宗（the Evangelical Lutheran Christmas Church）為聖誕節擺出了獨特的裝飾。該教堂同樣不掛任何彩帶與擺飾，只在教堂一角鋪上一整堆的瓦礫，再放上嬰兒娃娃，將「耶穌降生場景」的馬槽改為斷垣殘壁。

「這就是聖誕節在巴勒斯坦的樣子。」該教堂的牧師伊沙克（Munther Ishaq）表示，他希望「瓦礫堆裡的耶穌」可以展現教堂對加薩人民處境的支持，並向正在慶祝聖誕節全世界傳達訊息：「在伯利恆，耶穌出生地、聖誕節的起源之地，這就是我們的節慶。」

伯利恆一間教堂將「耶穌降生場景」的馬槽改成瓦礫堆，牧師想向全世界正在過節的人民說... — 伯利恆一間教堂將「耶穌降生場景」的馬槽改成瓦礫堆，牧師想向全世界正在過節的人民說，如今在耶穌誕生之地，斷垣殘瓦才是聖誕節的樣子。圖／法新社

距離伊沙克的教堂不遠處，坐落著知名的聖誕教堂（ the Church of the Nativity），也就是建於耶穌誕生之地馬槽原址的古老教堂，過往，聖誕教堂是全球基督徒都希望到此一遊宗教聖地，他們今年也取消了盛大慶祝。

多家媒體亦報導，在美國、馬來西亞、澳洲等全球各地，巴勒斯坦基督徒社群同樣無心過節，即使聚會中有人發笑，快樂也很快被罪惡感淹沒。大部分教堂都選擇不裝飾或低度裝飾環境，而聚會禮拜也一定包含為巴勒斯坦祈禱與哀悼的環節。

正如底特律一名巴勒斯坦母親阿拉芙（Arraf）說：「現在真的沒有快樂的感覺──沒有歡樂，不能有歡樂。」

▌沒人支持也要戰到最後

聯合國大會12日以壓倒性票數通過加薩人道停火決議。共153國投下贊成票、反對票僅10國，另有23國棄權，顯示國際社會對以色列的支持正在減弱。決議內容包含人道停火、立即無條件釋放所有人質、確保人道物資可以進入加薩等等。

《半島電視台》整理兩次投票結果，上次僅有121國贊同、14國反對與44票棄權。可以發現，許多國家的態度早已不同於2個月前力挺以色列，而是更傾向停火。傳統身為美國盟友的加拿大、日本及印太重要夥伴印度先前都是棄權，這次改為贊成停火。僅剩10國的反對票除了以、美之外，歐洲國家僅剩捷克與奧地利，其餘都是長期為美國盟友的開發中國家，如賴比瑞亞、瓜地馬拉及巴拉圭。

值得注意的是，太平洋島國諾魯、密克羅尼西亞與巴布亞紐幾內亞也都投下反對票，或許是因為在12日尚未結束的聯合國氣候峰會（COP28）當中，許多小島國家還要靠著與歐州和美國結盟，才有機會大幅推進減少化石燃料的倡議。

然而，安理會決議案對會員國具有約束力，大會決議案卻沒有，只能從票數「觀察風向」。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12日特地聲明，警告以色列「正在失去國際社會支持」，這是開戰以來美國對以色列發表過最嚴厲的批判，雖然最終還是繼續反對停火。

《紐約時報》報導，美國14日敦促以色列做出改變，表示希望在年底前看到進展。但被問及具體的時程計畫時，拜登這樣回答：「我希望他們專注在如何挽救平民性命，不是要他們停止追趕哈瑪斯，只是要更謹慎。」

以色列尚未聽從聯合國決議，不願結束對加薩的轟炸。圖為以色列士兵在加薩邊境趴成一列... — 以色列尚未聽從聯合國決議，不願結束對加薩的轟炸。圖為以色列士兵在加薩邊境趴成一列就定位，為下一波攻擊做準備。圖／美聯社

但新一波形成的國際輿論，究竟能否對以色列產生政治壓力還未可知。目前為止，遭拜登批評的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不曾鬆動，完全不甩聯合國怎麼說，仍堅持「打到底」。恐將讓以色列與聯合國的關係降到史上最低點。

納坦雅胡13日表示：

「我們會持續（轟炸）到最後，毫無疑問。即使承受巨大傷痛、還有國際壓力我都堅持如此。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們，我們會持續到最後，直到獲勝──不接受更糟的結果。」

哈瑪斯領導人哈尼亞（Ismail Haniyeh）則表示，只要能終結以色列侵略，他對任何提議都持開放態度，但仍有一項重要條款，那就是任何協議都不能將哈瑪斯排除在談判桌前。

但釋出談判意願的同時，哈瑪斯仍然沒有放棄武力。《美聯社》報導，哈瑪斯武裝單位卡桑旅（Al-Qassam Brigades）13日發動突襲，導致至少9名以色列士兵身亡，以色列說這是戰事以來致死人數最多的一場攻擊。以色列軍隊日前才宣稱，已經擊潰了哈瑪斯在加薩北部的軍隊指揮結構。

哈瑪斯在10月7日突襲以色列南部，導致1,200多人死亡、近240名人質遭擄走。以色列隨即開始大規模轟炸加薩。截至12月15日加薩將近有1萬9,000人喪生，包含戰鬥人員、平民與大量婦孺。以色列稱亦有130名士兵在地面戰喪生。以哈雙方曾於11月下旬短暫達成協議，哈瑪斯以換俘方式釋放110名以色列籍與外籍人質，還有116名人質未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