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北部塞族暴亂：塞爾維亞軍隊備戰，兩國衝突一觸即發？　

2023/05/30 轉角24小時

【2023. 5. 30 科索沃】

科索沃北部塞族暴亂：塞爾維亞軍隊備戰，兩國衝突一觸即發？　

「科索沃的塞族人爆發暴力抗爭...塞爾維亞虎視眈眈？」巴爾幹半島國家科索沃5月29日發生嚴重騷亂，30多名北約駐科索沃維和部隊軍人遭塞爾維亞裔的抗議者攻擊受傷。騷亂起因是居住於科索沃北部的塞族人抵制當地4城的市長選舉，並反對在極低投票率下當選的阿爾巴尼亞裔（科索沃主要族群）市長就職。科索沃政府5月26日仍任命4名市長就職，塞族人爆發強烈不滿，包圍當地市府大樓不讓新任市長進入；塞族人與鄰國塞爾維亞一樣，從未承認科索沃是獨立國家，兩國在去年又陷緊張，塞爾維亞集結大軍陳兵科塞邊境；29日暴亂發生後，塞國更下令邊境大軍進入高度備戰狀態，局勢極為緊繃。

科索沃居民以阿爾巴尼亞裔為主（佔90%），但北部4個城市——茲韋錢（Zvecan）、萊波薩維克（Leposavic）、祖賓波托克（Zubin Potok）和北米特羅維察（North Mitrovica）——居民以塞爾維亞裔佔多數，科索沃2008年宣布脫離塞爾維亞獨立以來，其國內的阿裔居民與塞族居民之間關係長期緊張，塞族人拒不承認科索沃已是獨立國家、心向塞爾維亞，並不斷要求科索沃當局執行2013年在歐盟斡旋下，科塞雙方締結的《布魯塞爾協議》，賦予北部塞族地區議會自治權。

4月，北部塞族地區抵制地方選舉、拒不投票，茲韋錢、萊波薩維克、祖賓波托克和北米特羅維察的投票率均低於3.5%，皆由阿裔市長勝選、阿裔控制議會；新任市長5月26日獲得科索沃中央政府任命就職（美國及其盟友因而譴責科索沃政府）之後，塞族人的不滿加深，北部局勢愈加混亂緊張——上週，科索沃警方執意武裝護送新任的北部塞族4城新任市長進入市政大樓，鄰國塞爾維亞因而將軍隊集結至科索沃邊境。

塞族抗議者的憤怒隨科索沃警方的強硬行動，愈燒愈烈——在4城市府大樓上原本的塞爾維亞國旗被撤下、改掛科索沃國旗之後，塞族人的怒氣來到高點。

5月29日，茲韋錢、萊波薩維克、祖賓波托克3地均爆發嚴重衝突，塞族抗議者阻擋阿裔市長進入市政大樓，科索沃警方和駐科索沃的北約維和部隊則嘗試驅散抗議者，雙方爆發暴力衝突，數十名北約士兵受到波及，被燒傷和骨折。

《路透社》引述茲韋錢的目擊者指出，科索沃警察（塞族人已於2022年退出警隊）噴灑胡椒氣體驅散衝破路障、意圖闖入市府大樓的塞族人，塞族人則向北約士兵投擲催淚彈和閃光彈、在北約的裝甲車上噴漆噴上「Z」字，也就是俄烏戰爭中俄軍常寫在坦克上的字樣。

在同樣發生暴亂的萊波薩維克，維和部隊在市政大樓週圍佈下鐵絲網防止塞族抗議者闖入、抗議者則向停放的市長座車投擲雞蛋。

受傷的北約士兵國籍來自義大利和匈牙利，匈牙利國防部指出傷者中有20餘名匈牙利士兵，其中7人傷勢嚴重不過生命狀況穩定；義大利外交部長塔亞尼（Antonio Tajani）則表示有11名義大利士兵受傷，當中3人重傷，義大利總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及北約駐科索沃部隊均譴責暴力行為，梅洛尼表示：

「正在發生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接受和不負責任的，我們不會容忍對駐科部隊的進一步襲擊，目前最重要的是避免科索沃當局採取更多單方面行動，各方都應退一步以緩和緊張局勢。」

美國和歐盟特使召集北部4城的阿裔市長，在科索沃首都普里什蒂納（Pristina）舉行會議，希望緩和局勢，但只有茲韋錢市長佩奇（Ilir Peci）和祖賓波托克市長澤基里（Izmir Zeqiri）出席。

另一方面，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Andrej Vučić）表示在騷亂中，有52名塞族人受傷、其中3人傷勢嚴重；武契奇指責科索沃總理庫爾蒂（Albin Kurti）製造緊張局勢、呼籲科索沃的塞族人避免與北約士兵發生衝突，同時塞爾維亞已於5月26日將軍隊調到靠近科索沃北部邊境的區域，武契奇多番重複「科索沃的塞族人遭到恐怖主義威脅」的論調；29日的暴力抗議行動發生後，武契奇更下令塞軍進入最高級別的備戰狀態。

事件的直接導因來自科塞兩國長年的「不正常」關係、塞爾維亞和塞族人始終不承認科索沃主權，科索沃的阿裔政府與塞族長期關係緊繃。庫爾蒂面對騷亂發生，則回應：「科索沃安全部隊只是要確保民選市長能夠代表選民執政。」他呼籲各方保持冷靜，並指出科索沃與塞爾維亞雙方必須回到2023年2月雙方達成的口頭協議，持續兩國關係「正常化」的進程，避免武力威脅或直接動武。科索沃總統奧斯馬尼（Vjosa Osmani）進一步指責武契奇是破壞科索沃穩定的黑手，她在Twitter上表示：

「那些執行武契奇命令，破壞科索沃北部穩定的人，必須受到審判。」

獲塞國政府支持、在科索沃北部佔主導地位的塞族政黨Srpska Lista主席拉基奇（Goran Rakic）5月29日在茲韋錢與北約部隊和當地塞族人交談，他表示已向北約駐科部隊和駐科外國代表提出要求兩項要求，其一是讓他口中宣稱為「非法」的科索沃警隊離開，其二是將部署在市政大樓周圍的所有部隊士兵撤離北方。

遠在5月29日的暴力衝突爆發之前，塞爾維亞和科索沃的關係已經陷入連月的高度緊張——科索沃2008年2月宣布獨立，其主權國家的地位獲包括美國及歐盟國家在內，101個聯合國會員國承認，但塞爾維亞仰賴其背後擁有俄羅斯支持，從未承認科索沃獨立事實（俄羅斯、中國、北韓等國家態度亦同）。

今年2月，科索沃藝術家與其畫作合影，描繪了科索沃總理庫爾蒂和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彼... — 今年2月，科索沃藝術家與其畫作合影，描繪了科索沃總理庫爾蒂和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彼此親吻的畫面。圖／路透社

科索沃境內的塞族人也仍將塞爾維亞視為自己的合法政府，2022年塞族人與科索沃政府的關係因車牌問題，更加惡化——科索沃北部約5萬人的塞族居民拒絕使用科索沃當局發行的車牌，而是使用塞爾維亞政府發出的車牌，科索沃政府因而祭出罰款計畫，要求塞族居民換成科索沃車牌，塞族人因此在北部地區部署路障、封鎖與科索沃其他地區連通的道路；2022年11月，在科索沃公部門工作的塞族人更因車牌罰款問題，以大規模離職潮來表達抗議——其中也包括約600名塞族警察。

塞爾維亞的影響力也介入其中，武契奇聲稱將「採取一切措施保護我們的人民、保護塞爾維亞」，並陳兵科塞邊境、下令軍隊進入戒備狀態，《BBC》報導塞爾維亞國內的媒體開始放消息「科索沃政府正準備攻擊北部塞族地區」，來合理化塞爾維亞在邊境強化軍事的行為。科索沃則直指塞爾維亞政府是塞族地區封鎖道路的幕後黑手。

其後在歐盟斡旋下，科索沃和塞爾維亞雙方達成協議，科索沃放棄罰款計畫，塞爾維亞則同意停止為科索沃境內城市「登記、發放車牌」。但這份協議並沒有讓局勢緩和，塞爾維亞政府持續堅持科索沃應執行《布魯塞爾協議》中，要求賦予北部塞族人的自治權，但庫爾蒂抱持反對態度，認為這會導致北部在科索沃境內形成一個親塞的「國中國」；科索沃亦指責塞爾維亞聽從俄羅斯吩咐，刻意在西巴爾幹挑起事端，以轉移國際對俄烏戰爭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