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卑詩省的極端洪災：從49.6°C到「500年一遇大洪水」

2021/11/18 轉角24小時

「原本最適合人居的天堂，如今卻成為極端氣候的末日預言？」包括國際港都溫哥華在內，... — 「原本最適合人居的天堂，如今卻成為極端氣候的末日預言？」包括國際港都溫哥華在內，加拿大西部的卑詩省海岸，目前正因極端氣候而陷入洪水絕境。圖／路透社

【2021. 11. 18 加拿大】

加拿大卑詩省的極端洪災：從49.6°C到「500年一遇大洪水」

「原本最適合人居的天堂，如今卻成為極端氣候的末日預言？」包括國際港都溫哥華在內，加拿大西部的卑詩省海岸，目前正因極端氣候而陷入洪水絕境——由於水氣強烈且異常滯留的「大氣河流」（Atmospheric River）來襲，自11月14日起，卑詩省已連續狂洩4日強降雨，許多農村城市在72小時之內落下了整個「雨季11月」的總雨量，加上今夏的破紀錄野火摧毀森林植被，除了各地山洪暴發、河流潰堤外，鐵公路交通也各自因為洪水與嚴重土石流而癱瘓，除了多座城市遭洪水封鎖、上萬人因此斷援外，加拿大的第一大港溫哥華更因交通中斷而「無法吞吐」，這也對本來就崩潰吃緊的北美供應鏈造成極大壓力。

面對極端天災的無情來襲，卑詩省政府除了對這「500年一遇」的極端降雨等級感到吃驚，17日也宣布全省進入「緊急狀態」，聯邦政府也緊急派出數千空軍部隊協助物資空投、災區監控與空中撤離——但此一命令，卻已是卑詩省繼COVID-19疫情、夏季大熱浪野火之後，2021年進入的「第三次緊急狀態」。

截至11月17日深夜為止，卑詩省的暴雨大洪災已知至少1死、3失蹤、超過1萬8,000人受困，但因各地雨勢還在繼續，斷援山區的聯絡與搜救也還在進行，因此無論是總理杜魯道（Justin Trudeau）還是省長賀謹（John Horgan）都悲觀地表示：「考慮到災情規模...未來幾天內傳來的死訊，恐將還會更多。」

▌前情提要：〈49.6°C的加拿大！暴斃死飆升...超級熱浪引爆「北美混合天災」〉（註：後來是日最高溫，官方已修正為49.6°C。）

加拿大的卑詩省大洪水，起因是始於11月14日的連續異常強降雨。這波極為兇猛、源源不絕的雨勢，是被來自太平洋熱帶海域的「大氣河流」現象所帶進——此一氣候特色，原本是北美西岸每年秋冬，溫暖濕潤的「雨季來源」；但在今年的極端狀況裡，同樣的天氣現象卻造成史無前例的慘烈破壞。

卑詩省所遭遇的「大氣河流」現象，指的是來自於太平洋熱帶海域的蒸發水氣，在每年秋冬季節往北美西岸前進，像是從夏威夷出發的「鳳梨特快」（Pineapple Express）就是最為人所知的大氣河流。這一波波由東南向西北直衝的豐沛水氣，會一路通往北極，但在接觸北美大陸後往往會帶來降雨或降雪，是此一地區全年最重要的「雨季來源」。

雖然大氣河流現象，過往時常在美國加州地區造成豪雨與水災，但在更北的加拿大卑詩省沿海，大氣河流大多是「溫和細雨」——

根據加拿大《環球郵報》的解釋，登上加拿大西岸的大氣河流，大多只會帶來20小時左右的地方降雨，但這種現象卻是卑詩省「全年25～30%降水」的重要來源。

誰知今年的狀況卻超乎各方預測，2021的大氣河流極可能帶來「加拿大建國以來」整體損失最為慘重的單一氣候災難。

卑詩省政府表示，本波大氣河流14日登上加拿大西海岸後，隨即降下了「破紀錄的極端強降雨」，像是受災慘重的菲沙河谷地區，被洪水包圍的霍普鎮（Hope）就在一天之內降下了174mm的大雨——雖然此一數字放在習於強降雨的台灣，只能算是大雨以上豪雨以下的「日常發揮」，但在加拿大在地的環境裡，卻等於：

24小時內灌進半個雨季總量的離譜降水。

除此之外，在本波大氣河流來襲之前，加拿大西岸就已遭遇了連續數週、比起往年更為濕潤的冬季雨季，許多地方、特別是山區更已連日降下大雪，原本大地的土壤就已吸飽水，地表的積雪再因新一波大雨快速融化，因此地面上實際乘載的水份，或比大氣河流所降下的雨勢更多出數倍。

同時，在一般預期下，大氣河流的降雨大多會在20～24小時內結束，但這波的雨勢卻滯留超過72小時——直到18日清晨為止都還在持續降雨，而且後續的大氣水氣極可能隨時要趕來接力——多重累計的不利因素，才讓卑詩省遭遇了大面積的淹水、土石流、與天災導致的交通癱瘓。

相關災情之所以受到國際關注，一開始只是因為溫哥華港的聯外鐵路被洪水沖垮，進出口貨物無法進出碼頭，導致西岸物流因此癱瘓。由於溫哥華不僅是加拿大的第一大港，也是北美西岸僅次於加州洛杉磯港與長堤港的第三大港，在全球船運因疫情大亂、歐美又因感恩節－耶誕節－新年的長假消費旺季而需求暴漲之際，溫哥華港的「天災失能」也直接衝擊了本就非常慘烈的北美供應鏈壓力。

除了溫哥華港的癱瘓下線，卑詩省的災情也由沿海深入到內陸，其中尤以菲沙河沿岸的城鎮尤其嚴重，例如溫哥華東南方60公里的亞博斯福（Abbotsford）、東方160公里的霍普鎮，都遭遇洪水包圍，除了公路交通山洪暴發與土石流而嚴重中斷，供電網路、在地儲糧也都各自傳出全面停電或糧食告急。

以洪水為主的多處災情，大面積地摧毀了卑詩省的農耕與畜牧業，在各方媒體的前線直播中，一直可以看到絕望的農民為了搶救牲口，而冒險涉險、甚至弄來水上摩托車拉著牛群強渡水深至頭的淹水區逃難，但更多通報卻是家禽家畜數以萬計的被淹死，毀滅性的破壞不僅讓地方經濟直接崩潰，後續動物的屍體清運與救援處理，也逼使聯邦政府緊急動員調集獸醫師，希望能盡快因應災後可能隨之爆發的各種禽畜傳染病。

同時，在菲沙河岸與太平洋海岸山脈包夾的河谷城鎮利洛威特（Lillooet），經過周邊的99號高速公路更遭到土石流掩埋摧毀，雖然救難部隊緊急出動，但搶救清點行動至今，仍無法確認「有沒有行經人車被活埋在土石堆下」。

類似的狀況也在整個卑詩省災區重複發生，鐵路軌道因為地基掏空與淹水而導致貨運列車出軌，公路上的數百人車突遭洪水與土石流包圍而動彈不得，斷水斷電交通孤立的城鎮成為糧盡援絕但無路可撤的「內湖孤島」，而還在下的大雨與接近0°C的災區低溫，已讓這場大規模冬雨災難變得更加急迫且難以收拾。

由於溫哥華不僅是加拿大的第一大港，也是北美西岸僅次於加州洛杉磯港與長堤港的第三大... — 由於溫哥華不僅是加拿大的第一大港，也是北美西岸僅次於加州洛杉磯港與長堤港的第三大港，在全球船運因疫情大亂、歐美又因感恩節－耶誕節－新年的長假消費旺季而需求暴漲之際，溫哥華港的「天災失能」也直接衝擊了本就非常慘烈的北美供應鏈壓力。圖／路透社

「目前發生的洪水災禍，是500年一遇的極端氣候現象——這已經超出我們過往的預測以及應變能量。」

17日頒布卑詩省進入「緊急狀態」的省長賀謹表示：在這一波誇張的大氣河流之下，卑詩省已有十數個測量點的降雨量仍持續突破歷史紀錄，無論是雨勢的規模、範圍、還持續時間，都已經超過常態極限。

霍普表示，卑詩省目前已與加拿大聯邦政府協同「大規模救災動員」，加拿大軍方也將與空軍為箭頭部隊，於24小時內派出4,000軍隊前往災區搜救支援。就目前已知狀況來看，最重要的任務目的是要能即時對霍普鎮等孤島受困區，即時運補救災與救命物資，並透過空中疏散或搶通安全撤離路線的方式，盡可能趕在雨勢稍緩的缺口時刻把數千受困民眾平安帶離淹水區。

不過賀謹省長所頒布的新一波緊急命令，已是2021年內卑詩省「第三次進入緊急狀態」。在此之前，卑詩省曾因為年初爆發的COVID-19疫情海嘯，以及6月底熱破49.6°C的「世紀熱浪」與野火成災，分別啟動過兩次緊急狀態。

事實上，6月份加拿大熱浪在卑詩省所創下49.6°C「歷史高溫」，也與本次的500年大洪水有所相關——兩者之間不僅是全球暖化下的「極端氣候」連動；今年夏季逼近50°C的致命高溫

，也在卑詩省造成嚴重失控的森林大火。當時的大火在菲沙河谷一帶造成嚴重破壞，嚴重受創的森林與土地保水排水能量，也因此加劇了本次大雨的洪災威力。

例如在夏季熱浪中，遭遇44.5°C死亡高溫、且遭到野火團團包圍的河谷城鎮梅利特（Merritt），在年中的「火之考驗」後，如今也同遭洪水與冰雪包圍而險些滅鎮——超乎人類想像的兩極災難，也讓飽受折磨的在地鎮民，殘酷地感受到「氣候啟示錄」的無情與絕望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