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之盾對變種之矛：以色列如何佈局「戰Delta」？

2021/06/28 轉角24小時

▌疫苗之盾對變種之矛：以色列如何佈局「戰Delta」？

「『變種病毒殺人』是沒錯...但人類的應對方式也在快速進化。」因防疫效率迅速、而成為全球仿效典範的以色列，近日也因印度變種病毒株Delta的入侵，重新回歸高度戒備的緊張情緒。27日晚間，以色列新政府召開的內閣防疫會議，就強調目前快速攀升中的全國病例數，估計90%都係Delta株，其中30%的感染者都還是已接種「兩劑輝瑞－BNT疫苗」的國民，因此為了避免Delta疫情近一步擴散，以色列政府這才緊急恢復才解除10天的「室內口罩配戴令」。

不過除了擔憂情緒，Delta擴散對以色列的威脅，並不是「真的很嚴重」，就算變種株的新增病例創下了兩個月的最高紀錄，但無論是住院數、重症數還是死亡數，都還是在疫苗的守護下，維持著超低數據比——那麼以色列在擔心什麼？防疫政策如何應對？Delta的大舉進逼又可能帶來怎樣的變異問題？

與歐美各國的狀態類似，甫於5月中旬擴大解禁、準備全面回歸「疫前生活」的以色列，自6月下旬開始重新回歸「病例擴大」的增溫趨勢：像是6月9日一度「全國新增＋0」的數據，就在短短兩星期內重新破百、飆回每日平均3位數。

疫情重新增溫的狀況，對一般國民來說，並不是太緊張的新聞，因為以色列是全世界疫苗接種比例最高的國家之一，全境60%的國民都接種了至少一劑輝瑞－BNT疫苗；已完成兩劑接種、取得有效免疫力者，更高達60%以上（若排除近期才開放接種19歲以下族群，以色列完成接種率已達8成，50歲以上更超過9成）。但這波疫情中，90%的被感染者都是Delta，新增病例的絕對數目雖少（最多一日＋219），卻一直壓制不下來，不大對勁的趨勢這才引發了中央政府的防疫警覺心。

以色列防疫指揮中心發現：大舉進擊的Delta病毒株，主要針對15歲以下的兒童與青少年族群（佔一半以上）；但另外30%左右的確診者，卻都是已完成兩劑疫苗注射的成年人。因此當前的疫苗保護力到底夠不夠？是否需要大規模追加注射第3劑疫苗？也就成為以色列內閣防疫會議的討論焦點。

但事實上，以色列疫情的新增確診人數雖然持續攀升，但死亡數、重症數與住院數，卻都沒有隨著Delta的流行而增加——以2021年6月28日清晨公布的最新數字為例，全國總計1,186名目前染疫者中，只有23人重症其中16人插管；病歿死亡數，過去30天總共只累積7死，大部分時候掛零、每日最多1病故——換句話說，就算Delta仍可能感染，但接種疫苗者的防護力仍能有效阻止病情惡化。

與此同時，感染Delta的半數國民，都是尚未接種疫苗的15歲以下兒童，這些未成年人口大多只有輕症，先前因研究數據不足而不在疫苗施打範圍行列，直到Delta入侵之後，以色列政府才大膽推進，全面批准12~15歲族群接種疫苗。

但一向超前部署的以色列，為何沒有及時注射未成年者呢？這一方面是輝瑞疫苗可接種兒少族群的報告，是在5月份才確定，當時的以色列正忙著與哈瑪斯開戰；同時，以色列衛生部4月份也意外洩漏一份內部報告，懷疑輝瑞疫苗可能會加大年輕人出現「心肌炎」的機率——因此以色列才會對19歲以下大規模接種疫苗，採取保守的「緩打政策」，直到Delta大舉進擊之前，以色列政府都還公開建議：「除非有重大健康風險或出國需求，否則未成年者不用急著接種，可再觀望一下。」

但如果疫苗之盾防護力那麼強，以色列為何又要表示擔心呢？這是因為在年初憑「私下管道」搶貨後，以色列當前所取得的輝瑞疫苗，大多將於7月底過期，但以兒童青少年為首的未接種者至少還有35萬人——由於接種第一劑輝瑞疫苗後，3星期後就得注射第二劑，因此若無法在「本週內」打完該打的數量，後續疫苗進度很可能就會遭遇「百萬劑報廢」或「第二劑斷尾」問題。

為了解決疫苗過期與可能的「第三針需求」（因應變種病毒的追加補打，但目前各國都還沒上路），以色列政府一方面緊急施壓輝瑞高層，希望「追加採購兼提前調貨」；另一方面則把如意算盤釣到巴勒斯坦人頭上，希望用「未來交換」的方式，把100萬劑即期疫苗轉交給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以交換輝瑞預期將在夏末初秋到貨巴勒斯坦的「同等數量新疫苗」。

以色列政府認為，巴勒斯坦轄下的疫苗接種率只有9%，以色列用即期疫苗的「舊換新」交換，一方面能供應巴勒斯坦當下所需的數量、加速接種率；二方面也能避免珍貴疫苗過期的浪費；三方面也能藉由這樣的周轉，讓以色列不用新增採購成本就能取得「接下來需要的未來疫苗」——照理來說應最實際的「三贏解法」。

但在第一批10萬劑疫苗運送前，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卻臨時反悔，指控以色列送來的貨櫃是更快要在6月底過期的「超即期疫苗」——這批疫苗6月18號才要送到約旦河西岸，就算跳過檢驗封緘，對巴勒斯坦人而言要在10天內突然打完10萬劑疫苗？種種時間與軟硬體壓力也過於沈重，因此自覺「被騙」的巴人政府才臨陣撕毀雙方的交換協議。

不過以色列卻是完全不管巴人政府的拒絕表態，除了反稱「你們早知道疫苗的期限...臨時反悔只是討價還價的作秀吧！」，以色列衛生部更以「不打拉倒」的態度，於6月18日如期「強行交貨」10萬劑即期疫苗到約旦河西岸。不過這批疫苗後來似乎沒能退貨，也沒有如期展開大規模施打，因此「10萬劑疫苗報廢」，大概也成為現實最難堪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