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盟軍聽命嗎？拜登施壓北約的「中國包圍網」

2021/06/15 轉角24小時

【2021. 6. 15 美國／歐盟／中國】

歐洲盟軍聽命嗎？拜登施壓北約的「中國包圍網」

「新時代的北約，將有三大新的戰略目標：網路攻擊、太空戰略、中國威脅。」美國總統拜登任內首次的歐洲行，繼英國主辦的G7高峰會後，14日的舞台重點則是布魯塞爾的北約高峰會。雖然在拜登本人的強力遊說下，北約成員30國共同發出了聯合公報，首度將遠東的中國列名為「系統性的戰略挑戰」，但配合簽名的北約的歐洲盟邦，卻仍對美國帶隊的「向東進擊」趁隙放出許多質疑雜音。與此同時，在中國問題之外，北約也趁著30國首腦同時出現的機會試圖討論幾個難解的內部矛盾，像是：網路攻擊的協同防禦、對抗中俄的太空戰略、阿富汗撤軍善後，以及與歐盟各國嫌隙翻臉的土耳其問題。

6月14日的北約高峰會，不僅是拜登上任後的首次，也是COVID-19疫情爆發以來，北約30國領袖暌違18個月的第一次實體集會。會談中，在政壇打轉許久、與各國元首各自都有長短交情的拜登，以壓倒性的外交優勢主導了西方盟國的發言，並說服各成員國在最終的聯合公報裡，明確地點名「中國」為北約組織最重要的安全疑慮與「系統性挑戰」之一。

在公報列舉的79點共識中，北約指控中國的假資訊認知作戰、與俄國結盟的軍事行動（擴大在歐洲大陸軍演）、針對西方軍工相關資訊產業的滲透與惡意併購、以及高速擴張的核彈武器庫...等等，都已對北約聯盟與國際秩序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壓力。因此在新一代的北約集體戰略中，中國也將成為西方盟軍不得不嚴肅面對與正面檢視的威脅對手。

「距離北約上一次提出集體戰略方案，已經是2010年的事情，當時的我們還視俄羅斯為『合作夥伴』，中國更完全沒被納在討論範圍——但現代時局已經不一樣了。」

在發言中，首次以美國總統身份在北約總部登場的拜登，極為自信而果斷地強掉來自中國與俄羅斯的新世代威脅。而其所主張的戰略方案，則是所謂的《北約2030計畫》，其具體的框架不僅只有深化30國的軍事合作，更將戰略合作的討論延伸到資訊安全與氣候政策，並特別鎖定「網路戰」與「太空戰」為北約下一階段資源共享的合作重點。

雖然不斷強調新時代的北約必須有應對複合式危機的統合能力，但拜登在北約的外交運作——與週末的G7峰會一樣——仍以「面對中國」為最熱論點。因此無論是美國媒體還是輿論，都認為「拜登正積極地操作『中國包圍網』」，但歐洲盟邦是否買單？則有不一樣的回應。

像是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Jens Stoltenberg，挪威）就表示：北約各國領袖應該更積極地提出戰略方案，以回應來自中國高速日增的壓力；但同時，他也特別強調中國雖然是「挑戰」，但卻非西方的「敵手」，在積極競爭的同時，仍應該保留一定的對話與合作空間，「因為有些問題沒有中國的合作就無法解決。」

法國大報《世界報》也報導了歐盟各國領袖檯面下的「綏靖態度」——其姑息的回應一方面對中國；另一方面則是對美國。

針對中國的綏靖態度，主要是對「北約撈過界」的困惑與疑慮。對於歐洲的主要國家而言，在COVID-19、維吾爾再教育營、香港、與資訊戰的問題下，中國雖然形象急遽負面化，但比起俄羅斯或恐怖組織，仍不能算是對歐洲安全的「直接威脅」。因此以歐盟兩大巨頭——德國總理梅克爾與法國總統馬克宏——為首，德法兩國也持續暗踩煞車，在北約會議上不斷強調：

「雖然應該增加注意力...但不應對中國抱有『戰略偏見』。」

其中，梅克爾仍主張其相對保守的「平衡戰略」，主張在良性競爭的同時，仍應與中國積極合作；而馬克宏的發言則更為尖銳，他有所暗示地要求30國領袖應該重新思考「北約存在的宗旨任務是什麼？」，並呼籲組織要注意走偏、「不要模糊了初衷。」

馬克宏的字面發言雖然講得無關緊要，但《世界報》卻特別提醒了法國總統在G7峰會前的公開表態：

「中國可能是敵手，但也可能是重要的合作夥伴...而且中國在地理現實上，並不是北大西洋公約防禦『歐洲安全』的『守備範圍』。」

不過同一時間，北約的歐洲盟國雖然對於「中國包圍網」各有質疑，但在面對拜登本人的時候，各國卻又都把牢騷吞回肚裡去——這是因為與前總統川普相比，拜登被認為是「美國對歐洲安全地重返」，在後COVID的戰略時代裡，歐盟與西方世界確實需要美國的軍事與關鍵領導力。因此在這次睽違18個月的盟國會面裡，歐洲各國也都不願意破壞「歐美和解」的善意氣氛，因而盡可能地配合美方作出針對中國、但不至於認真觸怒中國的公報表態。

像是在北約公報發出之後，中國外交部也常態性地表達「嚴重反對」，指控美國與西方世界正重拾冷戰思維，意圖妖魔化中國的崛起。但至此，東西兩邊的外交交鋒也就點到為止，剩餘的峰會時間，也成為拜登收拾「北約矛盾殘局」的個人斡旋。

在布魯塞爾會議中，除了中國、俄羅斯、全球防疫、網戰防禦之外，讓北約盟國多有抱怨的矛盾，主要分為兩大項——阿富汗撤軍與土耳其總統厄多安——針對拜登的阿富汗撤軍行動，歐洲盟軍也當面表達了困惑與不滿，強調「拜登的撤軍政策事先都沒有與盟軍打招呼...這讓北約對阿富汗政府與合作夥伴很是尷尬。」

至於土耳其總統厄多安，則分別與先前互罵人身攻擊的死敵——法國總統馬克宏與希臘總理米佐塔基斯——尷尬會面，但雙方除了禮貌性地打招呼外，都沒有做出任何和解或對抗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