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現身！川普支持者「攻陷國會山莊」的失控圍城

2021/01/07 轉角24小時

「我們失控了！...『川粉』攻入國會了！」美國政治正遭遇史上最戲劇化的極端時刻，為了阻止美國國會對「拜登勝選」的認證程序，上萬名聲稱「選舉不公」的川普支持者，應總統演說的號召，在華府時間1月6日下午2點30分左右，直接以人數優勢突破警方封鎖線，史無前例地「攻進國會山莊」，強迫參眾兩院暫停選舉辯論——根據各方轉播，國會內部多棟建築都發出「炸彈警報」，議場入口的圓形大廳更是瀰漫催淚瓦斯，街頭周邊不斷傳出不明「駁火槍響」。目前國會內部已經「緊急封鎖」，警方不但指示所有議員「戴上防毒面具避難」，特區市長更宣布全城宵禁，但大批川粉卻已佔據了國會大廈西側，並有百餘人直攻內部，一度佔領眾院、並包圍參院議場——緊張而失序的衝突場景，不僅徹底癱瘓國會的大選認證，國會山莊更是自911事件後，第一次發動緊急撤離。

在川普支持者攻佔國會山莊之前，美國國會才剛於6日下午1點（台灣時間7日2點）展開「大選認證程序」。如同事前承諾的一樣，以德州參議員克魯茲（Ted Cruz）為首的13名共和黨「挺川派」參議員，首先響應眾議院「川派」議員，共同針對搖擺州亞歷桑那的選舉人團投票結果，提出了否定提案。

克魯茲對亞利桑那州的「第一槍狙擊」，隨即引發了參議院的「共和黨內戰」，過去曾經力挺川普政權的共和黨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諾（Mitchell McConnell），慷慨激昂地發表了一場「變臉演說」，大力譴責川普支持者與陰謀論者「對於本回選舉的幻想陰謀論...已無妄地傷害了國民對民主選舉的信任。」同時極力反對克魯茲等同僚，為了「短期個人政治利多」傷害國會與美國憲政的公信力。

但克魯茲的辯論說法，則強調「社會上有很多人質疑選舉過程的可疑性」，在許多指控未經證實的時候，國會怎可以毫無反應、只像個橡皮圖章式地無腦認證「爭議選舉結果」？然而克魯茲並未在國會議場內提出、或主張任何具體的「爭議選務事證」，僅要求國會應該先組成「緊急選務調查小組」，在10天內處理民眾懷疑指控，「接著才有足夠公信力，踏實地認證『誰贏了這場選舉』！」

不過克魯茲的主張，卻遭到另一名共和黨同事——賓州參議員圖米（Pat Toomey）——痛斥，「你認真的嗎？你故意的吧？需要緊急調查並拖延國會認證義務的具體事證與法律程序呢？若真有足夠證據，早不提晚不提，大家明知道10天根本來不及，你就是故意造成憲政癱瘓而已吧！」

然而國會激烈的政治對決，並不具備實質意義——因為就程序現實而言，克魯茲的狙擊提案，根本過不了「兩院多數同意」的門檻；同時作為參議院名義領導人的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也在認證程序召開前的幾十分鐘裡，發出公開信「正式而絕對」地表態：

「於憲法於政治，我們都必須尊重選舉人團的民主意志。作為副總統的我，無權狙擊拜登的勝選，或選舉人團票的結果認證。」

但這樣的結果，卻不被華府另一端的「川粉大會師」所接受。從5日開始，全美各地、成千上萬的川普支持者，就總統本人的號召之下，以施壓國會、阻止選舉認證結果為目的，於特區街頭集結。眾人的憤怒、懷疑與亢奮情緒，最終在彭斯拒絕「否決認證」後，由川普總統的發言登場，觸發了最後的失控高潮。

承諾要對支持者親自喊話的川普，約莫在下午1點——也就是國會開議的同時——於白宮橢圓型草皮上，對支持者亢奮演說。內容中，川普不斷重複各種不滿與陰謀論質疑，但最後、最爭議的發言，卻是號召在場的所有支持者「衝向國會」。

「我們出發吧！我們要踏過賓夕法尼亞大道（連貫白宮與國會山莊建築群的「美國大道」）！我愛死賓夕法尼亞大道了，我們一起走向國會吧！」

「我們一起衝向國會，向那些支持我們的共和黨好漢加油！告訴所有議員們，我們多麼果敢驕傲，以及我們勢必奪回國家的決心。」川普如此發言：「就讓我們踏上賓夕法尼大道吧！我想感謝大家，上帝保佑你們，上帝保佑美利堅合眾國！」

於是上萬支持者開始往東——國會山莊的方向——萬歲衝鋒，但號召行動的川普本人，反而掉頭走回白宮，並沒有和事前與當下承諾的一樣，站在前線帶領眾人，包圍國會「展示人民的決心」。

示威群眾開始大約在2點左右，從西側與北以壓倒性的人數優勢，突破特區警察的封鎖線直闖國會山莊。一開始，現場的華府特區警察與國會駐警，不斷試著以催淚瓦斯、橡膠子彈控制人潮衝擊。但由於事前的封鎖線薄弱，警隊數量也遠低於多方包圍的「川粉衝鋒」，警隊防線很快就在一片混亂中，於2點30分左右遭到壓垮突破。

直衝國會大廈的上萬支持者，一方面加緊包圍，另一批數百人的「敢死隊」更直接持棍棒刀械（不確定有沒有槍枝），打破了國會正門、直衝圓形大廳——事情發展至此，克魯茲與麥康諾的「共和黨參院內戰」也被迫中斷，國會大廈內警鈴大作，特區警察也在無線電裡各方回報「我們失守了！我們失守了！」

示威者突破國會正廳後，一部分人開始使用工具爬上國會屋頂，另一部分人開始佔領正門入口阻止警方清場，另一部分人則直接「突襲國會」，打爆各層封鎖門、並在佔領眾議院議場後，包圍了參議院的議事廳。

「我們是美國人！這是我們的國會！你們必須服從我們的意志與權力！美國萬歲！美國萬歲！」

面對川普支持者的絕命衝鋒，國會警察也隨即啟動最高層級的「撤離清場」，全面議事即刻中止、所有議員也被緊急護送撤離——但混亂過程中，國會內部卻不斷傳出「槍響」，議場內也散滿了催淚瓦斯。但最終，眾議員仍短暫失守，直到全面武裝的持槍特警逐層清場，議員的撤離才驚險完成。

在國會大戰中，目前已知「一名女性中槍送醫」，只知有生命危險，但具體身份與中槍原因不明（＊更新：ＤＣ警局已於6日晚間6點證實該女不治身亡）。同一時間，包括國會圖書館、共和黨全國中央黨部，都收到了「內藏土製爆裂物」的郵包炸彈。

警方守不住國會的同時，華盛頓特區市府、被緊急撤離的眾議院議長裴洛西，都曾先後聯絡五角大廈，質問：「為什麼ＤＣ國民兵不回應ＤＣ警方的增援要求？」但國防部方面卻一路拖延，直到下午3點半左右，國民兵才調度出動，並協助警方在國會山莊內外的防守與清場。

國防部的動作，源自於白宮方面的命令與授權（＊更新勘誤：國防部向《Fox News》證實，出動國民兵的命令是由副總統彭斯下令，「與川普毫無關係。」）——但最爭議的問題在於，川普本人回到白宮後，只透過Twitter發言，完全與外部焦急的幕僚團與政界「徹底斷訊」。

面對支持者攻入國會的失控狀況，川普兩度透過Twitter呼籲「大家冷靜示威，不要傷害與我們站在一起的警察部隊」。但對於佔領國會、破壞議場與前顯的激動衝鋒，先前親口號召大家包圍國會的川普，則沒有多做澄清。

「大家住手！拜託停止！求大家冷靜...說好的法治與秩序呢？希望大家都平安。」面對川粉的華府暴走，川普的親信團——選舉顧問康威（Kellyanne Conway）與前紐澤西州長克里斯蒂（Chris Chrisite）——都公開呼籲示威解散，並透過「所有管道」試圖連絡上川普總統本人，哀求他至少該親自出面、譴責暴力行為，並安撫示威者和平解散。但川普卻完全拒接電話，直到下午4點，他都把自己鎖在白宮，拒絕與所有幕僚溝通對話。

康威與克里斯蒂不斷要求「總統應該緊急向全國直播...親口要求大家回家」，但雙方溝通管道一度受阻。直到下午4點20分——拜登都已經出來講話安撫民心之後——川普才透過社群網路，發表了一段「冷靜發言」：

「我知道大家很痛、大家很苦，我們明明贏得了選舉，卻被作票偷走了勝利，大家都知道真相，特別是我們的對手心知肚明——但你們現在該回家了，我們需要冷靜和平，我們必須尊重執法秩序，我們要支持警察，不希望有人受傷...我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前所未有的時刻，這是一場不公平的選舉，但我們不能中壞人的計，我們必須和平理性！所以回家吧！我們愛你，你們都很特別，你們都看到發生了什麼事，大家被怎樣對待，超壞超邪惡的...我知道你們的感受，但現在先回家吧，平安地離去吧！」

截至華府下午4點半為止，大批鎮暴警察已經開始在華府市區集結，但上萬名激動的川普支持者仍團團包圍著國會，沒有撤離的跡象。（＊更新：ＤＣ警局已於6日晚間6點、華府宵禁啟動前，宣佈已完成國會山莊的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