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禁墮胎釋憲」風暴：先天性障礙胎兒的命權？強迫女性生產？

2020/10/23 轉角24小時

「波蘭政府瘋狂了嗎？這算是那門子的憲法解釋！」波蘭最高法院的13名大法官，22日以11：2的壓倒性結果，判決波蘭《家庭計畫法》中，針對「因胎兒先天性障礙而墮胎」的人工流產合法放寬規則「違憲」——波蘭大法官們認為：人的生命應該得到相同的機會，以胎兒健康、疾病作為「生命篩選」的理由，以等同於「納粹優生學」的殘酷與不義，違背了波蘭憲法「保障生命」的平等原則——但相關解釋，卻引發了波蘭年輕人與自由派的不可置信，因為此一違憲判決，不僅讓波蘭成為歐盟限制墮胎最嚴格的國家，更讓合法人工流產接近不可能，反更存在「強迫產婦必須生下缺陷胎兒」的嚴重人權爭議？

以天主教為國家信仰大宗的波蘭，是歐洲對於墮胎權利議題最為保守的國家之一。根據釋憲前的法律規定，波蘭法律允許的人工流產手術，僅限於以下三種條件：（１）懷孕對母體造成生命危險或永久性健康傷害；（２）在胎兒可獨立存活於母體之前，但醫療檢驗確認胎兒存在先天性缺陷，包括夭折風險與殘疾傷害；（３）在懷孕12周之前，強暴、亂倫等刑事犯罪因素受孕者，可在檢警司法認證後申請墮胎。

相關審核前提極為嚴苛，波蘭女性因此幾乎不可能有終止懷孕的「選擇空間」，因此許多婦女都會選擇「非法地下處理」、或花費大筆金錢到其他歐洲國家進行人工流產。

22日，波蘭最高法院的13名大法官以11：2的壓倒性結果，判決波蘭《家庭計畫法》中，針對「因胎兒先天性障礙而墮胎」的人工流產合法放寬規則「違憲」。圖／路透社

而在有限的申請空間內，以2019年為例，波蘭全年總共1,100起「合法人工流產」的登記案例裡，就有1,074起的墮胎因素是「胎兒先天缺陷」——換句話說，在釋憲廢法後，波蘭僅存可受理的人工流產認可空間，將大幅限縮只剩下原許可範圍的2.4%（每年不到30起），現實中幾乎不存在合法墮胎的可能性。

主動申請釋憲，並以「護生命反墮胎」為政治號召的波蘭執政黨——法律與公正黨（PiS）——強調：大法官作出的「守護生命平權」的憲法解釋，執政黨非常歡迎也會遵守。儘管社會上有許「不理解的聲音」，但PiS將會著手提出修法：「對生下先天性障礙嬰兒的產婦...提出後續的保障補助與社福救濟方案。」

但PiS樂觀於配套救濟的微妙態度，卻更是激怒了女性、年輕人與都會自由派的過半波蘭社會。因此自10月22日釋憲結果出爐後，大批憤怒民眾紛紛湧上街頭，並在華沙等地遭到鎮暴警察以催淚瓦斯出手鎮壓。

疫情期間，波蘭政府也藉此譴責上街的自由派，認為抗爭將成為「國家防疫的破口」。圖／法新社

波蘭政府譴責此時上街抗爭的自由派，是以政治性理由成為「國家防疫的破口」。因為當前的歐洲正進入「第二波疫情襲來」的危機高峰，波蘭新增確診病例也以每日1.2萬人的駭人速度暴增中；但網路串連破萬的示威團體卻認為，波蘭的PiS政府就是故意「趁你疫要你命」，才會趁亂公告這種誇張釋憲與禁止令，以逃避現代社會根本無法接受的駭人規定。

事實上，PiS政府對於墮胎空間的法律緊縮——甚至曾試圖立法刑事重罪，以威脅「實施違法人工流產」的婦女及醫護人員——在過去5年內已多次引爆全國性的反對抗爭。過程中，PiS雖然急遽失去年輕與都會區的支持度，但透過右翼宗教團體與天主教教會系統的保守派支持，在今年夏天的總統大選中，堅持強推反墮胎議題的PiS，仍以2%的驚險比例勝選繼續完全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