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盟的鎮壓借兵？普丁親口證實「俄國特遣警備團」已為白俄羅斯待命

2020/08/28 轉角24小時

俄國總統普丁27日親口證實：「我早已應盧卡申科的拜托，召集了一支『後備警備隊』.... — 俄國總統普丁27日親口證實：「我早已應盧卡申科的拜托，召集了一支『後備警備隊』...俄國隨時都能開進白俄羅斯。」圖為26日，在白俄羅斯明斯克的獨立廣場，一名反對派抗爭老者，與警方的肢體衝突。圖／美聯社

【2020. 8. 28 俄國／白俄羅斯】

血盟的鎮壓借兵？普丁親口證實「俄國特遣警備團」已為白俄羅斯待命

「只要街頭出現『暴徒』，俄國警隊就會出手、接管鎮壓！」俄國總統普丁27日晚間藉由官媒專訪，首度就白俄羅斯的全國反獨裁示威「親口表態」。發言中，普丁雖強調俄國目前仍在觀望、並肯定「歐洲最後獨裁者」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的「維穩效率」；但普丁同時也證實「我早已應盧卡申科的拜托，召集了一支『後備警備隊』...俄國隨時都能開進白俄羅斯」——普丁的發言，是白俄羅斯大選舞弊衝突3個星期以來，莫斯科最為具體的「恫嚇表態」。而俄方態度的轉硬，不僅顯示白俄羅斯的公民抗爭，正已快速步入「全國總鎮壓」的攤牌時刻；另一方面，則更可能與普丁政敵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遭投毒命危案而連動震盪的「歐俄戰略槓桿」有關。

▌前情提要：〈白俄羅斯空降危機？15萬人天下圍城...「歐洲最後獨裁者」威脅出兵鎮壓〉

白俄羅斯的政治震盪自8月9日的爭議總統大選後，全國街頭已連續大規模示威19天。儘管在最初一周的「暴力鎮壓」後，白俄警方一度以內政部長道歉、釋放所有被捕的集會公民、以及大幅縮減首都鎮暴警察的行動規模為「和解讓步」。但過去7天以來，以首都明斯克的「獨立廣場」為中心的警察封鎖卻不斷擴大，在各種首都清場、全面鎮壓的流言下，鎮暴警察也重返街頭，一方面強力搜捕國營工廠的工會罷工運動，二方面也重新開始鎮壓、抓捕中小規模的公民集會。

像是8月27日，白俄警方的鎮暴部隊就一口氣在獨立廣場周邊，抓走了超過200名示威公民；各地示威工廠裡，數量不斷增加的「被消失同事」，亦讓國內民眾與示威運動蒙上了一層高壓恐懼。

過去7天以來，以首都明斯克的「獨立廣場」為中心的警察封鎖卻不斷擴大，在各種首都清... — 過去7天以來，以首都明斯克的「獨立廣場」為中心的警察封鎖卻不斷擴大，在各種首都清場、全面鎮壓的流言下，鎮暴警察也重返街頭。圖／美聯社

「盧卡申科先生曾拜托我，邀請俄國儘管派出一支『警備特遣隊』增援白俄羅斯...所以我照辦啦，已經下令編組了...我們隨時都能開進白俄羅斯。」

「但目前我看...是還沒有這個必要啦！」27日在接受官媒《俄羅斯1台》的獨家專訪時，普丁總統如此表示：「除非白俄羅斯局面真的失控，出現『暴徒』開始縱火、燒車燒房、非法佔領公署，否則我們目前都還認為當局有能力『和平解決問題』。」

在官媒專訪中，普丁不僅反覆強調俄國尊重「白俄羅斯的民主選擇」，所以沒有道理不承認盧卡申科的連任合法性，儘管各種舞弊事證與得票率驗算公式，都清楚證明盧卡申科的「當選數字」基本上是不可能為真的。

然而此一發言中，卻也是普丁首度「公開表示」俄國有意派出部隊進入白俄羅斯——因此在國際社會的解讀中，這也被認為是普丁「支持盧卡申科清場鎮壓」，並威脅北約與歐盟「不得干預兩國內政」的最直接表態。

普丁首度「公開表示」俄國有意派出部隊進入白俄羅斯——在國際社會的解讀中，這也被認... — 普丁首度「公開表示」俄國有意派出部隊進入白俄羅斯——在國際社會的解讀中，這也被認為是普丁「支持盧卡申科清場鎮壓」，並威脅北約與歐盟「不得干預兩國內政」的最直接表態。圖／路透社

訪問中的普丁特別指出：雖然在大選之前，盧卡申科曾無端逮捕了33名「過境的俄羅斯傭兵」，並公開指控這是莫斯科意圖干預白俄選舉、勾結反對派發動政變的陰謀。但這批俄國公民目前已被平安釋放，

「盧卡申科本人也已向我們道歉...大家現在都是知道這起『誤會』，是美國和烏克蘭情報組織煽動的陰謀。」

俄國總統強調，白俄羅斯的政治糾紛已引發了國際社會的戰略關注，但作為「血盟兄弟」的俄國已經非常謹慎克制，「比起反應過當、指手畫腳的歐盟與西方世界」，莫斯科仍非常尊重白俄羅斯政府的內政主權：

「我相信盧卡申科處理得很恰當，特別是白俄警察——他們的鎮壓執法也做得很好、很專業——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到美國（威斯康辛州）狀況，美國警察竟然會在手無寸鐵的黑人市民『背後開槍』？這對他們來講好像很正常？我自己是不能裡解啦，但至少白俄羅斯警察可沒像美國黑警一樣吧？...總而言之，我認為緊張局勢整體已有顯著下降。」

遭到國民以傾國聲勢發動「天下圍城」的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雖曾在8月中旬致電「亦敵亦友」的俄國總統普丁，並引援兩國自1999年簽字的《俄白聯盟條約》，要求莫斯科提供「包括軍事介入在內的一切『平亂支援』」。但由於初始狀況未明，且俄國政壇對於反覆無常、選戰過程多次打出「仇俄牌」的盧卡申科信用存疑，因此莫斯科方面雖然承認盧卡申科的當選合法性，卻沒有對明斯克的「獨裁者求救」提出實際作為。

在這段時間裡，對白俄羅斯採取觀望姿態的普丁，一方面威脅「西方境外勢力切勿煽動『顏色革命』」；另一方面卻仍與法國總統馬克宏、德國總理梅克爾...等眾多歐盟領袖「密切交涉」，試圖藉此評估歐盟提出的交換條件，並試探北約對於「東部出事」的戰略反應。

但普丁的盤算卻在8月19日豬羊變色——因為長年與普丁集團作對的俄國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竟然突發在西伯利亞的民航客機上「中毒昏迷」。儘管在家屬、國際人權組織與歐盟各國的積極斡旋下，納瓦爾尼目前已轉院出境、到德國柏林的頂尖醫院接受治療。但暫時脫離生命危險的他，目前仍未恢復意識，德國醫院的初步篩檢也發現納瓦爾尼體內有毒物反應，「有很高機率是遭人下毒謀害。」

納瓦爾尼的中毒疑案，迅速逼使歐盟的對俄態度轉趨強硬。原本特別撥通電話，試圖爭取普丁「放棄盧卡申科」的德國總理梅克爾，也公開施壓莫斯科當局「應該讓國際調查，並徹底交代納瓦爾尼案的真相」。一時間，彼此互不關聯但卻重疊連動的國際事件，也讓俄國重新啟動了「針對西方的外交防禦」。

納瓦爾尼的中毒疑案，迅速逼使歐盟的對俄態度轉趨強硬。一時間，彼此互不關聯但卻重疊... — 納瓦爾尼的中毒疑案，迅速逼使歐盟的對俄態度轉趨強硬。一時間，彼此互不關聯但卻重疊連動的國際事件，也讓俄國重新啟動了「針對西方的外交防禦」。圖為27日在獨立廣場的警民對峙。圖／美聯社

法國《世界報》認為，歐盟對於白俄羅斯抗爭聲援的態度，在納瓦爾尼事件之後更陷入了「投鼠忌器」的氛圍。在外交多重戰線上，歐盟儘管期待莫斯科當局能「盡早放棄盧卡申科...好提早洗牌白俄羅斯的政治亂局」；但對於納瓦爾尼毒殺事件又不能當作沒這回事、或對俄國示弱輕輕放下。因此在合縱連橫之間，到底應該對俄國施加多少壓力？對於白俄羅斯的民主支援還有多少籌碼？在當前政策下也顯得莫衷一是。

同一時間，在納瓦爾尼中毒之後，連帶被逼上火線的普丁也需要強硬的對外表態。一方面這是為了控制火勢，避免本案延燒成國際事件；二方面也是圍魏救趙，以白俄羅斯作為戰略人質、以警告歐盟不該施壓過當，或者謀圖對俄國發動制裁。

照此邏輯來看，普丁本回的「特遣警備隊」待命聲明，就可被視為「意在歐盟」的威脅性表態。與此同時，俄國方面也與白俄羅斯政府達成了「金援協議」，雙方總理已同意將在白俄羅斯央行存入10億美金，讓莫斯科提供的外匯現金穩定明斯克穩定國內經濟——一方面公開表達對盧卡申科政權的「暫時性支持」；二方面也能強逼著盧卡申科逐漸交出經濟權力，進而達成莫斯科盡早「融合並控制白俄政經體系」的統合願望。

（附註：白俄羅斯外交部雖曾在2018年間，提出國名華文翻譯正名為「白羅斯」的說法。但本文仍統一使用中華民國外交部的官方譯名；與此同時，當年正名佈告也不了了之，因為明斯克針對的受眾——與他們真正有邦交的中國——無論是中國外交部、習近平辦公室，都沿用白俄羅斯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