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俄羅斯空降危機？15萬人天下圍城...「歐洲最後獨裁者」威脅出兵鎮壓

2020/08/24 轉角24小時

23日，「歐洲最後獨裁者」盧卡申科帶著兒子乘著軍用直升機，全副武裝、手持步槍地於... — 23日，「歐洲最後獨裁者」盧卡申科帶著兒子乘著軍用直升機，全副武裝、手持步槍地於軍警重裝護送下，空降在正遭天下圍城的總統府內。圖／白俄羅斯總統府

【2020. 8. 24 白俄羅斯】

白俄羅斯空降危機？15萬人天下圍城...「歐洲最後獨裁者」威脅出兵鎮壓

「大獨裁者與他15歲的兒子，帶著突襲步槍...從天而降？」白俄羅斯的反獨裁示威，目前進入全國抗爭總動員的第15天。周日，示威民眾自發糾集了15萬人、以國家史上最大的集會規模，團團包圍了首都明斯克總統府。但猶作困獸之鬥的「歐洲最後獨裁者」盧卡申科，卻帶著兒子乘著軍用直升機，全副武裝、手持步槍地於軍警重裝護送下，空降在正遭天下圍城的總統府內。儘管盧卡申科的「誇張演出」，因過度戲劇化的情節遭到國內外嘲笑；但他釋出的「武力恫嚇」訊息，卻讓國際社會高度緊張——因為盧卡申科空降的稍早，軍方就已派出大批軍力進駐首都，國防部更直言：「軍隊已作好動武準備...將全力協同警察，恢復國家秩序！」

▌前情提要：〈普丁救救我？白俄羅斯天下圍城...俄國「口頭支援」歐洲最後獨裁者〉

白俄羅斯當前的官民對抗，仍處於致命的膠著狀態。以盧卡申科總統為核心的各級政府部門，目前並沒有出現任何「具實質意義」的立場鬆動、改革、與政治讓步跡象。因為盧卡申科雖然不斷強調「自己樂意討論『修憲』與『下放總統權力』」；但在最爭議的「選舉舞弊」與大規模「警暴施虐」問題上，盧卡申科仍拒絕認錯，並堅持自己合法、合理、沒有過失。

至於連續發動「全國大三罷」的民間示威團體，儘管已爭取到歐盟的政治聲援與制裁呼應，國內的和平示威規模也屢屢刷新歷史紀錄，但於政治層面上，這樣強烈的反抗壓力，卻仍無法裂解盧卡申科對於政府與軍警的獨裁控制。再加上自8月19日開始，盧卡申科已公開對內政部下令「肅清明斯克的街頭抗爭」，一度離開街頭的鎮暴警察，也在白俄羅斯陸軍的支持下重返街頭，各種武力鎮壓的肅殺預兆，也就在沉默之中不斷累積、增溫。

周日，示威民眾自發糾集了15萬人、以國家史上最大的集會規模，團團包圍了首都明斯克... — 周日，示威民眾自發糾集了15萬人、以國家史上最大的集會規模，團團包圍了首都明斯克總統府。圖／歐新社

「親政府派的『黑警』，現在不公開在鬧區打人...他們直接深入罷工工廠，粗暴地抓走抗爭幹部，用『被消失』的暴力手段嚇阻響應示威的勞工。」

在首都近郊的明斯克汽車工廠（MAZ），一名負責大型車生產線的罷工工人，匿名向法國《世界報》解釋：在過去一個多星期來，盧卡申科不僅開始動用大規模裁員來懲罰罷工工人，他的警隊爪牙更多次突襲抓走幹部。在不斷的「斬首行動」中，許多抗爭工人下落不明，這對於罷工氣勢明顯帶來了寒蟬效應，短短一周內罷工工人的響應人數，也因此出現了12%的下滑。

除了工廠罷工遭致警察報復外，連續在首都郊區、其他次級城市，也都陸續出現了「非熱區示威者」被鎮壓逮捕的消息；加上連續15天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無大台抗爭」，於現實中也出現了士氣疲乏的現象，因此進一步鼓動「天下圍城式」的大型規模示威，也就成為白俄羅斯反對派重整士氣、並堆疊壓力的唯一方法。

「爭取自由的道路，不能總是期待一蹴可幾，人民的抗爭也會疲累，這是很正常、也很自然的反映。」曾擔任文化部長，但後來因為反對盧卡申科大選舞弊而遭政府放逐、投入抗爭的反對派領袖拉圖科科（Pavel Latouchko）表示：眼下之急，就是要盡可能擴張「天下圍城」的行動規模，儘管單純的人數數據無法直接推翻盧卡申科的暴政，但眾人的集結卻能給予彼此持續抗爭的力量，「藉以消除被鎮壓、被分兵擊破的孤獨感與恐懼感，這樣才有機會繼續與暴政對抗！」

眾人的集結能給予彼此持續抗爭的力量，「藉以消除被鎮壓、被分兵擊破的孤獨感與恐懼感... — 眾人的集結能給予彼此持續抗爭的力量，「藉以消除被鎮壓、被分兵擊破的孤獨感與恐懼感，這樣才有機會繼續與暴政對抗！」圖／美聯社

擴大人數的號召想法，也很直觀地得到白俄羅斯國民的響應。在8月23日——也就是盧卡申科大選舞弊的兩周紀念日上——全國各大城市都出現了大規模抗爭，已首都明斯克為主的示威主舞台，更號召了15萬破紀錄上街，士氣高昂的民眾們不僅團團包圍了白俄羅斯總統府，更再度打破了國家政治史上的最大規模示威紀錄。

然而在示威者首都集結的同時，過去72小時動作頻頻的白俄羅斯軍方，卻通過國防部新聞稿發出了「恫嚇訊息」。軍方強調，在國家失去秩序的現在，軍方已接獲總統與政府的行動命令，已作好「必要時刻出手」的鎮壓準備，「軍隊隨時都能配合警察上街鎮壓...以恢復社會秩序。」

軍方發出武嚇聲明後，更多載滿士兵的軍用卡車，也特別選在大白天開入明斯克市中心。並偕同鎮暴警隊，在15萬示威者與總統府之間隔出了一道「肅殺緩衝區」。所幸雙方的對峙沒有進一步升溫，這才讓23日的歷史性抗爭能平安退去。

不過極具戲劇化的一幕，卻在抗爭尾聲時出現——因為終日神隱的盧卡申科，竟然在群眾退場的同時，搭著軍用直升機直接掠過明斯克上空，在反抗國民的頭頂上，高調地降落在重裝軍警守衛的總統府內。

「俺來啦！你看那些反政府的『鼠輩們』，全都夾著尾巴逃跑啦！」

大獨裁者從天而降的現場影片，隨後經盧卡申科的新聞官與總統府官網上傳網路。瞠目結舌的國民們這才發現：盧卡申科不僅是全身戎裝，還讓他15歲的兒子——尼古萊（Nikolai "Kolya" Lukashenko）——頭帶鋼盔、手持步槍地隨身護衛。

在官方宣傳片中，直升機上的盧卡申科表情嚴肅地看著明斯科的「天下圍城」，不過鏡頭掃過的場景卻都是密密麻麻的反政府人潮，因此盧卡申科的全副武裝與從天而降儘管是要強調「自己一定誓死戰到最後」，但影片的鋪陳卻更像是「大獨裁者的四面楚歌」。

盧卡申科下飛機後，先是大手抓著突擊步槍走下直升機，並向在場的軍景武官肅穆致意——微妙的是，盧卡申科一行人雖然全副武裝，但單手抓著步槍槍身的大總統，手上的步槍卻明顯沒有裝配彈匣，因此這究竟是心血來潮？還是擺拍失敗？違和且漏氣的畫面，也引發海內外評論的惡搞嘲笑。

盧卡申科一行人雖然全副武裝，但單手抓著步槍槍托的大總統，手上的步槍卻明顯沒有裝配... — 盧卡申科一行人雖然全副武裝，但單手抓著步槍槍托的大總統，手上的步槍卻明顯沒有裝配彈匣。圖／法新社

盧卡申科之後在軍警護航下走出總統府，並在軍警封鎖線向「忠誠愛國者們致意」。圖／... — 盧卡申科之後在軍警護航下走出總統府，並在軍警封鎖線向「忠誠愛國者們致意」。圖／法新社

盧卡申科登陸總統府後，先是在會議廳裡，與總統秘書官、以及自己15歲的兒子「召開三人秘密會議」。但三人具體能談些什麼？15歲的尼古萊對於老爸的「演出」有何建議或任務？只放了現場照片的總統府新聞稿，一概不解釋。

之後，等到傍晚示威人潮退散後，盧卡申科才在軍警護航下走出總統府，並在軍警封鎖線向「忠誠愛國者們致意」，並接受現場鎮暴警察的起立鼓掌、喝采支持。不過此時示威遊行早已結束，因此盧卡申科的行動，現場並無任何反對市民有機會反應。

然而一系列的作秀行動，卻仍讓上街示威的上萬國民惴惴不安。因為軍方的部隊調度與首都集結，確實是有所動作。而連續15日的全民抗爭，儘管逼使盧卡申科孤立無援、陷入困獸之鬥，但其手中的武裝部隊與警察部隊，卻都沒有立場鬆動的跡象；就連態度觀望的俄國政府，隔岸觀火之餘也都沒有放棄盧卡申科，「因此盧卡申科會不會真的派兵戒嚴？憑心而論...大家都很不安。」

根據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Sergei Lavrov）的最新說法：俄羅斯仍支持並承認盧卡申科「合法選舉成功連任」的結果，也認為白俄當前的局勢，是「特定外國勢力的煽動陰謀」、俄國會在必要時刻「遵照兩國的《聯盟國條約》守護白俄羅斯國家安全」。

但於此同時，拉夫羅夫也強調「當前狀況...俄軍沒必要介入」，並巧妙地把當前的政治問題推回給盧卡申科：「誰讓他當時不准國際觀察團入境觀察選舉呢？現在果然是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附註：白俄羅斯外交部雖曾在2018年間，提出國名華文翻譯正名為「白羅斯」的說法。但本文仍統一使用中華民國外交部的官方譯名；與此同時，當年正名佈告也不了了之，因為明斯克針對的受眾——與他們真正有邦交的中國——無論是中國外交部、習近平辦公室，都沿用白俄羅斯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