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10. 11 美國】

石器時代的應變爭議？加州野火又來襲，150萬戶遭「預防性斷電」

「美國現在淪成『第三世界』了嗎？」正進入秋冬旱季的美國加州，再度因天乾物燥、輔以超過12級的強陣風，自8日起頒布了森林大火的「紅旗警報」。由於去年11月北加州的強風天氣，曾吹斷了高壓電纜，進而短路走火觸發了殺死85人、摧毀天堂鎮（Paradise）的致命「營溪大火」（Camp Fire）。為了避免慘案重演，加州各大電力公司紛紛自發「預防性斷電」；然而隨著風勢火勢的不斷增強與變化，以北加州為主的停電區域卻高速擴張，直到11日清晨至少已150萬戶無電可用，而黑暗中的各種受災恐慌，也讓部分地區出現了搶油、搶水、搶乾糧的避難囤貨潮，各種不安的氣氛亦引發民間對於基礎建設不力、電力公司決策「過猶不及」的批評與憂慮。

加州目前正進入年度的乾旱季節，由於區域內本就少雨乾燥，再加上季節性的強風助長，因此每年此時，加州各地都會出現規模不等的「燎原野火」。在過去，季節性的野火曾是加州地理氣候的正常現象；但受氣候變遷與極端氣候的影響，加州的乾濕季節卻越發極端——區域降雨要不就是豪雨成災，衝破水庫；要不就是終年乾旱，不適人居——因此加州野火的威脅，才會一年比一年來得兇猛可怕。

目前加州的野火災情，主要集中於好發野火的北加州山谷，以及南加州的洛杉磯都會區外圍。雖然整體火勢狀況仍在控制中，但自10月8日起，北加州的舊金山灣區卻刮起了最大陣風可達每小時121公里的異常強風，因此當局才會頒布了「紅旗警報」，要求各地應變可能出現的超級大火。

在「紅旗警報」發出後，除了各地消防部隊緊急動員，供應北加州的電力財團「太平洋瓦斯與電力公司」（PG&E，以下簡稱「太平洋瓦電」），也於8日上午開始實施「自主性斷電」，以避免強風吹垮電力系統，進而和「去年一樣」釀成巨災。

2018年11月8日上午，北加州一帶正因強風與乾燥的高風險狀態，被美國國家氣象署頒布了「紅旗警告」，但一座位於北加州布特郡的太平亞瓦電的送電電纜，卻因年久失修、且未應紅旗警報而提前斷電，因此被強風吹垮導致短路走火，並於短短15分鐘內於乾燥的樹林裡燒開——加州史上最慘烈的「營溪大火」，自此爆發且一發不可收拾。

這場失控17天的大火，摧毀了5萬7,000公頃的林地，惡火焚城更在北加州的天堂鎮釀成了「滅村慘案」，最終造成85人死亡，是加州史上最嚴重的野火災難。

營溪大火撲滅後，被揪出是「火災禍首」、並面臨數百億美金求償官司的太平洋瓦電，很快地就宣布破產——但由於其服務項目的公共性特殊地位，再加上集團規模龐大「大到不能倒」，因此在破產後半年，太平洋瓦電並未消失，反而與政府、保險公司達成和解。

然而在「營溪大火」的慘痛教訓後，太平洋瓦電對於「野火警報」卻變得格外緊張——像是今年10月，強風乾旱的舊金山灣區再度頒布了「紅旗警報」，再也不敢怠慢的太平洋瓦電，隨即自主性斷電80萬戶——除了舊金山都會區之外，灣區一片漆黑長達5天——誰知到了10月8日，同樣的紅旗警報再度出現，於是太平洋瓦電也在一個月內「第二度大規模停電」，影響範圍更一舉上攀到了150萬戶。

「太離譜了！150萬～200萬戶被斷電？請問真的在美國嗎？」針對各大電力公司的預防性斷電，基層社區的累積民怨正不斷上升，就連民主黨籍的加州州長紐森（Galvin Newsom）10日也出面譴責電力財團的「應變過當」。

「我不是批評電力公司不該『預防性停電』，但百萬人規模的影響範圍真的太過巨大，這樣的應對真的合理嗎？」紐森表示：「這種事情，竟然還會在21世紀發生？我們明明有科技、有時間去升級建設，但最後卻因為人謀不臧，落入這種土法煉鋼的應急斷電？這怎叫人接受？怎叫人不憤怒。」

雖然紐森州長的憤怒，乍聽之下與「人命第一」的救災原則有所抵觸，但太平洋瓦電的百萬人大斷電，確實給加州經濟造成了極為巨大的壓力——因為在當前的斷電規模下，每停電一天，加州經濟就至少要損失13億美金（新台幣約400億元），但停電狀況至今已邁向第三天？是否會近一步擴大停電？停電還要多久？太平洋瓦電都無法具體回應。

除此之外，目前才只是10月、加州的野火季節「才剛要開始而已」，在極端氣候幾近不可逆的狀態下，「紅旗警報」的週期可能越來越短、越發頻繁；但作為美國科技業與製造業重鎮的加州，根本無法承擔供電不穩的經濟風險。假若百萬戶規模的預防性斷電常態化，對於加州的發展與投資，或將造成無法估計的負面效應。

民間批評者認為，遇到「紅旗警戒」的預防性斷電，雖是合法合理、重視安全的應對——因為當年太平洋瓦電就是已通知了用戶要斷電，卻沒確實執行，這才會釀成「營溪大火」的駭人結局——但太平洋瓦電的百萬戶大停電卻是治標不治本，「真正的原因是民營化的電力財團收了高額電費，卻沒有相應地更新電網設備！最後出了問題就拍拍屁股破產，連受害賠償、基建升級，都還想要脱政府下水出面買單！」

除此之外，大規模的斷電影響範圍，大多是非都會地區。但在缺少即時通報機制的狀況下，這會否反而造成前線居民的「避難死角」？各種缺油、缺糧、缺疏散即時通報的狀況，究竟又是誰的責任？種種問題，也讓這場仍不嚴重的10月野火，意外成為了各界激辯的政治爭議。

不過太平洋瓦電方面則表示，營溪大火後，公司也試圖在「預算可行」的範圍內更新、並修復老舊的電網，但因為「巨額的賠償官司」與破產機制下的財務限制，各種投資與更新才沒有辦法一蹴而就，甚至有成為「惡性循環」的陷阱趨勢。

「坦白講，我們這裡沒風沒火，根本沒啥狀況——但太平洋瓦電就直接把所有人的電力給切掉，『預防性斷電』？這種事我們從來沒見過。」一名因突然停電而頗有損失的餐廳店主向《美聯社》表示。

「但在另一方面，防範未然總是好事，儘管這對一般百姓來說真的很令人頭痛，但如果這樣的作法能拯救人命的話...至少現在，我還會努力閉嘴，少些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