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9. 26 美國／烏克蘭】

川普自清變自爆？彈劾風暴：白宮公布烏克蘭門對話備忘錄

「我一直很挺烏克蘭，但現在該是報恩的時刻了...」為了自清、並反擊美國眾議院針對總統川普的彈劾案指控，白宮25日公布了「烏克蘭門」的對話備忘錄，不料卻反替政治風暴火上加油——川普不僅一再催促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揪出拜登家族的小辮子」，還多次暗示「要用『起底拜登家族』來交換美國軍購援助款」，更直言自己的私人律師朱利安尼、美國司法部長巴爾，都將與烏克蘭「密切合作」一起徹查拜登父子。備忘錄公布後，儘管川普本人依舊強硬，強調自己「清清白白可受公評」，但美國政壇與媒體輿論卻是瞠目結舌：這不僅是因為在通話中川普「猶如黑手黨的威脅語氣」，司法部長巴爾的涉入曝光，更有公權力私人化的瀆職問題。爭議情節大大加劇了彈劾案的激辯強度，甚至有直逼「水門案」的震撼潛力。

▌前情說明：〈硬著頭皮宣戰川普：烏克蘭門風波，美國眾議院啟動「總統彈劾調查」〉

白宮25日公布的「對話備忘錄」，並不是川普2019年7月25日致電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的通話逐字稿，而是由白宮幕僚團事後整理、建檔的重點整理文件。內容中，僅有部分對白以逐字方式寫出，總共30分鐘的通話過程，大多是由第三人稱敘述的方式大綱帶過，而這也是澤倫斯基在今年6月就職後、與川普的第一次直接互動。

由於在7月25日通話之前，川普逕自扣住了一筆由美國國會批准的3億9,100萬美金「軍援烏克蘭預算」。因此在對話開頭的寒暄之後，澤倫斯基也刀單直入地，希望得到「川普總統的繼續支持」，並意圖採購美製反坦克的「標槍飛彈」。不料川普卻完全無視澤倫斯基的軍購討論，直接岔開話題，要求烏克蘭新政府「幫一個『小忙』」。

「我是這樣覺得啦：我們真的幫了烏克蘭很多，也投資了很多精力和時間呢！」備忘錄中的川普如此表示：「先別提這個了，你有聽過『拜登的兒子』嗎，當年拜登從中作梗、壓下了（2014~2016年間烏克蘭檢察總長對拜登次子擔任董事的烏克蘭能源財團的貪腐）調查起訴，但很多人想要重新起底這件事...。」

「所以囉，你看看能不能和我們的司法部長（巴爾）一起追下去，拜登到處去吹牛，說他阻止了你們的正義起訴，如果你能認真地重新起底...嗯嗯嗯，聽起來很恐怖喔！」

川普向澤倫斯基不斷重複，自己對於拜登家族的貪腐傳聞非常在意，並要求烏克蘭總統聯絡自己的私聘律師朱利安尼（前紐約市長）與法務部長巴爾。但澤倫斯基似乎有些錯愕，因此雙方也出現雞同鴨講的狀況——澤倫斯基一直希望把話題導回美國軍援與聯防問題，但川普卻一再地質疑「拜登父子案」有問一定要好好清查，雙方各自迴避對對方訴求的正面回應。因此對話內容裡，有很長的內容都是澤倫斯基為了緩和尷尬打圓場，而刻意稱讚「川普大樓我去過」、「川普專機好讚真羨慕」一類的奉承阿諛。

最終在壓力之下，澤倫斯基還是簡單地承諾了川普「會重啟調查，協助追查拜登」。烏克蘭總統表示，在與川普通話之前，烏方的高級幕僚就已提前與朱利安尼搭上了線，基輔也歡迎朱利安尼前來烏克蘭，並願意從中幫忙「追根究底」。

不過根據白宮內部流給媒體的消息，澤倫斯基與川普通完電話後，馬上意識到了「烏克蘭正在捲入危險的美國內政」。因此在幕僚團隊的建議下，基輔方面僅敷衍性地打發了朱利安尼；到了8月，澤倫斯基更撤換了曾承諾要繼續拜登案調查的烏克蘭檢查總長盧岑科（Yury Lutsenko），陽奉陰違的態度讓川普團隊極為惱怒，烏美關係也因此在無聲中降至冰點。

然而這份備忘錄的公開後，卻再一次讓「川普彈劾案」陷入爭議爆炸。川普認為，拜登父子的烏克蘭疑雲本來就有問題，自己只是關心憂慮，白宮根本沒有施壓烏克蘭政府、也完全沒有挾軍購與軍援預算逼迫烏克蘭介入美國內政的情事，「青天可鑑，我超透明超清白——不要再相信民主黨的造謠新聞了！」

但以民主黨為首的美國政壇卻不這麼認為：因為備忘錄中，川普的施壓發言不僅間接地構成濫權、引誘外國介入美國內政的可能犯罪；同時，川普更自曝了「美國司法部長巴爾」的涉入角色，直接動搖了司法公正、檢調中立的鐵則，甚至有總統干預、操縱司法檢察系統的嚴重可能性。

「總統把司法部長拖進了濫權淵藪裡。但至少現在，巴爾部長還有自我救贖、向國會坦白的機會。不然我們也一定會起底到底。」民主黨籍的眾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納德勒（Jerry Nadler）表示。

在7月份的國會聽證會上，巴爾才向國會發誓承諾「如果收到外國勢力提供的選舉相關、候選人情資，司法部必會先通報FBI與情報單位」；但如今，他卻瞞著國會與國安機制，逕自代表川普總統與烏克蘭接洽、起底總統的「指定政敵」。涉嫌的重大瀆職刑為，必將讓巴爾成為國會全力針對的爭議焦點。

不過對於烏克蘭門對話備忘錄的內容，共和黨方面卻有不同的回應。像是保守派大老、南卡羅萊納參議員葛瑞姆（Lindsay Graham）就認為「總統的講話哪有問題，我覺得他完全清白！」並出言指責民主黨的政治獵巫；但同一時間，猶他州參議員羅姆尼（Mitt Romney）卻直言：「川普慘了，他這次涉及的問題非常嚴重。」

《金融時報》分析，當前釋出的備忘錄資料，「離定罪川普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因為就算證明川普意圖操控烏克蘭介入美國內政；但在已知對話紀錄中，川普只有擦邊暗示、並沒有親口講出「用拜登換軍援」的明顯對價關係。就算「間接證據」確鑿且聳動爭議，但國會手中仍不見一錘定音的犯罪或濫權證據。

然而備忘錄所帶來的政治衝擊，卻也原本對對彈劾調查仍存疑慮的民主黨團「集體覺醒」，除了積極動員要求白宮釋出「逐字資料」，國會也以全票通過、要求政府在本周末前，釋出那份「被司法部長巴爾主動扣下的內部檢舉報告」。屆時，更多的衝擊細節與控訴，也可能讓這場「彈劾大戲」推向更高潮的衝突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