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6 德國】

寬容移民必須死？德國「政壇謀殺案」的極右恐怖連環爆

支持移難民，惹來殺身之禍？德國黑森邦卡塞爾區的首長呂貝克（Walter Lübcke），6月初在家中遭不明歹徒行刑式槍擊頭部、傷重死亡，事件震撼德國。由於呂貝克生前支持接納移難民的立場鮮明，日前落網的兇嫌又遭揭露與反移民的極右派關係密切。因案情重大，聯邦檢察署已介入，朝「政治謀殺」的方向調查。然而，就在謎團未解之際，多位支持移難民寬容政策的德國政治人物，卻在過去一周接連收到死亡威脅，讓政壇瀰漫詭譎的「極右恐怖」。

這起延燒至今的政客槍殺案，始於6月2日。德國黑森邦（Hesse）最大行政區——卡塞爾（Regierungsbezirk Kassel）——的首長呂貝克，凌晨在卡塞爾的自宅陽台遭人發現，頭部遭近距離槍擊，性命垂危，緊急送醫2小時後仍因傷重不治，死時65歲。

基民盟（CDU）黨籍的呂貝克，是深耕黑森邦的政壇要角。自2009年起擔任卡賽爾區長已經10年，此前則曾擔任黑森邦議員長達10年。同僚形容他「親切、受歡迎」，對於槍殺案皆感震驚。13日呂貝克葬禮上，更有超過1,300人出席致哀。

呂貝克以力挺移難民的形象聞名於德國政壇，是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難民寬容政策的最有力支持者之一。2015年難民危機高峰時刻，呂貝克極力支持收容難民，不只多次與反伊斯蘭的PEGIDA等排外勢力對槓，甚至曾向反難民的示威者喊話，「你也有離開德國的自由」，引發爭議；此前也曾因其立場，收到過死亡威脅。

地方首長慘遭「行刑式處決」槍殺，罕見案情驚駭了全德國；呂貝克之死也被外界高度質疑，與近年猖狂的極右犯罪勢力有關。全案因案情重大，轉由聯邦檢察署接手調查。

「就目前所知，我們認為兇手應是極右份子，這起犯罪與極右主義有關。」德國內政部長錫霍佛（Horst Seehofer）18日在記者會上對外表示。歷經近半個月的搜查後，警方比對DNA，循線逮捕了一名45歲的嫌疑男子。

儘管基於「偵查不公開」原則，檢調單位目前並未對外公開兇嫌作案動機、身份等細節，案情細節也仍在積極調查中。但包含德國《時代週刊》、《南德意志報》、《明鏡周刊》...等多家權威媒體，皆引述不具名內線消息指出，這位名為「史蒂芬」（Stephan E.）的兇嫌，與德國極右派關係匪淺。

根據政府登錄的犯罪紀錄，史蒂芬自1990年代起多次犯下偷竊、傷害、襲警...等罪。1993年，曾意圖以炸彈襲擊難民庇護所，引爆未遂遭捕；2009年的五一勞動大遊行，史蒂芬夥同數百新納粹的極右派份子，攻擊在多特蒙德（Dortmond）遊行的德國工會組織（DGB）示威者。

若呂貝克槍殺案最終證實，犯案動機確實是基於極右政治主張而起，那麼這也將是德國自1970年代以來，第一位慘遭「政治謀殺」的現職政府官員。

然而在謎團未解之際，過去一周德國多名支持移難民的政治人物——包含科隆市長雷克（Henriette Reker）、德國西部阿爾特納鎮（Altena）的鎮長霍爾斯坦（Andreas Hollstein）——卻又陸續接到類似的死亡威脅。

根據《金融時報》，雷克所收到的恐嚇信件中寫道：「從呂貝克之死開始，清洗的階段來了。會有更多人跟他一樣，包含你也是。你就活到2020吧。」事實上，雷克與霍爾斯坦兩人過去都曾遭遇過極右份子的人身攻擊。2015年一場選舉造勢上，雷克便曾因支持難民的立場，遭極右份子持刀突擊，砍至重傷；2017年，霍爾斯坦則曾遭一名叫囂反移民的男子，持刀傷害。

這兩起恐嚇案件，目前也已由聯邦檢警署介入調查。至於是否與呂貝克之死有關？或是模仿犯罪？仍在調查當中。

呂貝克之死，讓德國近年延燒已久的極右派恐怖暴力問題，再次浮上檯面。反對移難民旗幟鮮明、竄升德國第三大黨的「德國另類選擇黨」（AfD）也再次成為眾矢之的。基民盟現任黨魁克蘭普–卡倫鮑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 ）直指，呂貝克之死與AfD的「仇恨煽動」脫不了干係，讓仇恨語言最終演變為「純粹的暴力」，並表示德國正遭遇納粹之後，極右民粹主義再次崛起的巨大挑戰。

基民盟總秘書長陶伯（Peter Tauber）更直接指控AfD為「同謀」，表示這些違反《基本法》（即德國憲法）的極右份子應被剝奪集會自由等基本權利，也再次掀起「監控極右派」、「警察縱容極右派」等爭議議題。

對於種種指控，AfD領導人懷德（Alice Weidel）則反擊表示，CDU一干人等不過是「假借謀殺案抹黑政敵」；德國總理梅克爾則緩頰並警告，過於侵略性的攻擊語言，可能反而助長了暴力。

接二連三的政客死亡威脅，被視為德國「極右恐怖」威脅的一大警訊。儘管內政部長錫霍佛表示，將「加大力度打擊極右暴力勢力」，不過德國官方情報組織卻認為，目前德國境內有約1萬3,000名極右翼暴力份子，數量龐大令警察、國安單位難以對其一一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