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6.7 蘇丹】

喀土木的強暴濫殺：蘇丹軍隊持續暴力鎮壓，至少108死

「我們從藍色尼羅河撈上了40具屍體...但軍隊卻還沒殺夠！」非洲國家——蘇丹——3日爆發了武裝部隊向首都喀土木的和平示威群眾，無差別開火的武裝鎮壓事件。事發4天至今，蘇丹全國的網路電信雖遭官方切斷，但各外媒、使館、NGO仍從前線陸續傳來駭人實況。直到6月7日，喀市全城仍由惡名昭彰的「快速支援部隊」（RSF）佔領，儘管平民死亡總數已攀升至108死，但各地仍不斷傳出軍人沿街掃射、集體強暴婦女、以及把平民「活埋」或就近棄屍尼羅河的殘酷目擊。目前，「非洲聯盟」（AU）已下令停權蘇丹；但國際社會的壓力累積，真的能迫使RSF撤出首都嗎？

▌前情提要：〈喀土木廣場屠殺：蘇丹軍隊開火鎮壓民主示威，至少35死〉

蘇丹現階段的政治困境，始於2019年4月，前獨裁者巴席爾（Omar al-Bashir）以國內經濟崩潰、輔以貪腐暴力等問題，而於長達數月的「公民不服從運動」中，被倒戈的軍隊逮捕、因「軍事政變」下台。之後，蘇丹進入由「軍方過渡委員會」（TMC）組成的臨時政府代管，並與街頭上的公民團體展開了為期月餘的「政權轉型談判」。

在政權轉型談判中，TMC與軍隊眾將一直希望能加速選舉，過渡期的政府也應保留以軍人為主的權力結構，以確保軍隊作為「護國公」的中心地位；但抗爭團體與蘇丹的律師、醫師、教師公會，卻堅持以2~3年的「訓政政府」先行，欲以技術型官僚等「文官體系」來軍政分離，並給予蘇丹社會一定時間的政治緩衝，以避免過早的選舉成為貪腐、暴力、甚至是巴席爾殘黨捲土重來的亂政舞台。

但雙方的政治談判，始終找不到妥協的交集。憤怒且擔憂的蘇丹民眾，於是號召全國示威，持續在首都喀土木的國防部前廣場，長期佔領示威。對談判失去耐心的蘇丹軍方，於是選擇在6月3日破曉「武裝清場」——豈料他們派來的特殊牧民武裝，「快速支援部隊」（RSF） 卻在都城大開殺戒。

一開始，前線的外媒只能確定RSF的部隊「對著示威者開火」、「火燒佔領營地的帳篷」，並發動全城大搜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與資訊的流出，RSF的殘酷暴行卻明顯地「全面失控」。

根據6月6日英國外交部所掌握的目擊事證：喀土木的RSF，已開始針對一般平民「燒殺擄掠」，像是蘇丹醫師公會就發現了許多女性死者，身上因性侵而出現了嚴重外傷；倖存者中，也一直傳出當街輪暴、姦殺的恐怖證詞。

「我們被RSF的士兵包圍俘虜。」兩名逃出生天的蘇丹女性，向《BBC》特派記者表示：「他們把所有人都押上了軍車，然後朝我們咆哮『一把火燒死你們怎樣？』『乾脆全殺留兩個活口傳話就好了？』最後，他叫我們『馬上下車——快跑！」...接著他們就在人群身後開火掃射，就和狩獵一樣。」

RSF過去也被稱為「Janjaweed」，是活躍在蘇丹西部沙漠的牧民戰士。在2003－2010「達佛人道危機」中，為了鎮壓反抗軍的巴席爾總統，也私下軍援訓練Janjaweed、並下令他們在達佛地區燒殺擄掠，除了屠村殺人、大規模強暴外，更涉及多項「種族滅絕」的嚴重戰爭罪。在達佛危機過後，這批軍隊才被巴席爾收編改組程RSF，並成為正規軍與國安警察間的特殊存在。

「3天之間，我們從尼羅河裡撈上了40多具平民屍體，他們都是被RSF殺死棄屍的無辜罹難者。」號召全國民主運動的「蘇丹醫師公會」表示：「為了毀屍滅跡，RSF除了把屍體扔進尼羅河，也還運到城外焚燒、甚至直接整批拉走活埋...我們真的收到太多太多『被消失』的駭人故事。」

雖然蘇丹衛生部的官方統計「只有」61人死亡；但醫生公會的方面數字，卻已超過108死。「但整體死傷數字必定不只這樣！」公會強調：直到6月7日清晨為止，喀土木的網路、電信都仍被軍方切斷封鎖，各地的診所、醫院、停屍間，全都因無法連線，而難以進行驗屍、死亡通報與遺體招領...等事項。

《金融時報》報導，6月3日鎮壓清場結束後，蘇丹軍方的TMC曾一度強硬地「撕毀與民主團體的所有政治協議」，並片面宣布將於「9個月內發起大選」。但24小時候，軍方的態度卻因國際壓力而迅速軟化，TMC不僅悻悻然地「收回了」9個月大選的公告時間表，還重新邀請民主派團體「重新談判、共商大計」。

到了6日，非洲聯盟更針對「蘇丹軍隊的暴行」發出政治表態：即日起，蘇丹在非洲聯盟的成員國資格與各種支援福利，都將被無限期凍結，「直到蘇丹政權交付由文官接管為止。」包括埃及、UAE等軍方的背後大金主，也都迫於形勢而公開表達了「對於暴力現況的擔憂」。

但就算國際壓力接踵而來，軍方的善意卻仍不誠懇。直到6月7日清晨，RSF都還佔領著喀土木市區；街上的隨機逮捕、開火，與城市各地的槍聲大作依舊沒有停歇。眾人網路與電話通信依舊中斷，消失者的通報數量，也仍隨時間推移而持續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