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5.29 日本】

川崎無差別殺傷事件：受害小學的應變，與日本社會的兇案追查

「為什麼同樣的事，一再發生？」日本川崎市28日爆發無差別殺傷事件，51歲的兇手岩崎隆一持刀砍殺正在等待校車的小學生，造成2人死亡、17人輕重傷的悲劇，最後兇手自殺身亡。震驚日本社會的兇案，讓媒體和輿論將矛頭指向了被稱為「無敵之人」的標籤：無工作收入、無人際關係、無可失去的隱蔽族群。同時被害的校方也出面善後，針對學童上下學與外出的安全疑慮研擬對策，學校的緊急應對獲得社會正面評價，但如何防範類似事件再起？鎖定無敵之人的安全網，真的能夠拉開日本社會與惡的距離？

▌延伸閱讀：〈日本川崎市「登戶通魔事件」：無差別殺傷小學生，已知2死16傷〉

還原事件發生經過，日本當地時間28日上午7點45分左右，位於神奈川縣川崎市的多摩區道路上，51歲的岩崎隆一兩手各持長約30公分的柳刃菜刀，向當地登戶第一公園附近、正在等待校車的小學生隊伍靠近；這個路口是私立「卡莉塔絲小學」（カリタス小学校）的校車巴士亭，當時除了學童之外，還有幾位老師與成人在場。

岩崎接近學生行列之後，突然持刀發動攻擊，第一個先砍向39歲的小山智史，造成其背部重傷，接著開始刺傷準備登上校車的學生們，混亂中有學童奔逃、書包散亂在地。根據警方的調查指出，岩崎攻擊的時間「只有短短10幾秒」，但砍殺距離近70公尺、造成19人輕重傷（17名小學生、2名成人），而且攻擊手段都有刻意針對頭部與顏面。

不幸的是，最後仍有一名11歲的學童栗林華子、以及外務省職員小山智史不治身亡。而兇手岩崎隆一最後持刀自殘頸部企圖自殺，送醫後也傷重死亡。包含兇手在內，川崎殺傷事件總共造成3人死亡。

兇手岩崎隆一的行兇動機、背景身分為何？在他自殺身亡之後更引發外界揣測。根據警方調查，51歲的岩崎居住在川崎市麻生區（鄰近案發的多摩區），犯案當天背著背包、搭電鐵到登戶站後前往校巴亭行兇，除了手持的刀刃之外，其背包中也發現還有另外2把相同規格的柳刃菜刀，警方推測可能是出於有計畫、針對特定族群的攻擊事件，而且「殺念十分強烈」。

但岩崎隆一的背景資訊不多，警方調查發現他平日與鄰居往來甚少、偶有發生過口角衝突，目前與兩名尚未確定是否為親屬的老人同居。各家媒體對岩崎的身世感到好奇，還找出了他中學時代的照片和經歷、以及追訪小學同學對岩崎隆一的印象。雖然從幾位小學同學口中得到「岩崎以前很易怒、有暴力傾向、沒什麼朋友」的證詞，但這些資訊其實獵奇效果大於實質意義，都無法直接證明51歲的岩崎，其犯案的真實動機與原因。

針對岩崎各種揣測的同時，日本Twitter出現了熱門關鍵字「無敵之人」（むてきのひと），專門指稱岩崎隆一。「無敵之人」為日本網路用語，意旨沒有正當工作、沒有結婚、沒有財產、人際關係疏離等等，各種缺乏社會支持的背景特徵，而成為「已無可失去、犯下任何事件也在所不惜的『無敵之人』」。語源來自日本網路論壇2ch創辦人西村博之，在2008年時他用「無敵之人」來形容當時犯下秋葉原無差別殺人的兇手加藤智大，以及2013年犯下恐嚇漫畫家事件的犯人也曾公開自稱「無敵之人」，此後便成為描述此類兇嫌的標籤。

因此川崎事件爆發後，輿論的矛頭，就指向具有「無敵之人」特徵的族群，而且認為這些人本來就具有強烈的社會絕望感、自殺傾向，因此死刑根本難以達到嚇阻防範的效果。有犯罪學者向《NHK》表示，針對此類特徵者建立一個社會安全網，或許是可能的預防機制；但相反的也有輿論指出，將這些人標籤化、特殊化對待恐怕適得其反，「不是所有這樣的人都會犯案，而且一直叫他們去工作、去結婚、去建立人際關係、去認真努力生活，其實才是壓迫他們的最大推力吧？」

另一方面，在媒體和輿論高度關注下，卡莉塔絲小學所屬的卡莉塔絲學園機構，也在當天傍晚召開了記者會。理事長和校長出面說明，表示為了安全起見，即日起停課至5月31日、取消6月預定的校外宿營，同時加強校園周邊以及校車亭的戒備、提供學校師生心理輔導等。

與之前大津市保育園車禍事件不同，這次記者會上沒有媒體提出苛責的質問，反而輿論對於卡莉塔絲學園的現場應變，評價頗為正面。校長内藤貞子在現場還嚴正提醒，要求媒體不要針對學童和死者家屬做非必要的訪問取材。

「要是我早一點注意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出席記者會的教務老師倭文覺，案發當時人就在現場，陪同學生登上校車。倭文覺在記者會上表達沉痛的遺憾與自責，「當下只看到學生排隊準備上車，但沒留意到後方無聲接近的兇手...」直到傳出孩童慘叫，倭文才發現悲劇已經發生。然而當下倭文試圖嚇阻兇手、同時照應已經受傷的孩童，倭文的臨場判斷與反應被認為處置得當，只是對於身為老師的倭文本人而言，無法挽回失去的學童性命，仍是難以平復的悔恨。

卡莉塔絲學園同日傍晚也召開了臨時家長會，包含事件死傷的家屬在內，卡莉塔絲所屬的高中小學及幼稚園，共1,200多名家長參加，除了安撫家長們的擔憂，也提出未來可能的應對安全措施，例如縮短校車等待時間、更換上下車地點等等。而有鑒於事件的發生，是在上學校車接送的場合，有些由地方政府補助設置校車的學校，同時也在考量如何加強安全防護，根據媒體報導，有些地方已決定加派巡邏車與志工導護，強化現場教師的警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