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10. 01 印尼】

洗劫物資與大越獄？強震海嘯後，印尼災區的無政府狀態

天災是對人性的極大挑戰？印尼蘇拉威西島9月28日發生的7.7大地震與海嘯，災後3天已逼近千人喪生，儘管印尼政府派出大批軍隊、矢言將全力救災到最後一刻，但在災區電力、通訊、陸空交通全面癱瘓的72小時內，震災災區卻傳出了上千名受刑人集體逃獄事件；目前受災最重的帕盧市（Palu），也不斷通報有災民大規模「掠劫商家」的新聞——但種種的失序狀態，並不完全都是受災者的責任。

蘇拉威西大地震後，中蘇拉威西省的水電與電信通訊，都因災害而嚴重癱瘓，除了中斷的交通阻礙救災部隊進駐外，各種受災的通報、求救與物資分配都亂成一團。過程中，儘管印尼政府再三強調「中蘇省政府還在運作，地方單位沒有失能」，但像是醫療單位的急救任務分配，以及災後災區的治安維護，卻依舊失序。

在災後的第二天，《法新社》與《BBC》的特派記者，都各自在帕盧市的災區現場發現了災民「闖入商家劫貨」的狀況——之中，固然有趁火打劫、專拿高價值商品者；但也有不少災民彼此爭搶瓶裝飲用水與食物，並怒稱：「是政府不來救我們，大家只好自己求生存！」

「有人來救我們嗎？我們有選擇嗎？我們只能靠自己，想辦法搶到水和食物！」一名闖入受災雜貨店的帕盧災民向《法新社》表示，在救災物資遲遲送不進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當下，災民只能隨人顧性命。

印尼最大的媒體集團《Kompas》報導，在地震之後，印尼網路消息與災區流言，皆不斷傳著一份來源不明的「掠劫許可令」——流言聲稱，由於災區交通一時無法打通，因此印尼內政府部長查約（Tjahjo Kumolo）遂緊急發出命令，允許災民們直接進入災區商家「就地補給」，「所有費用可事後報帳，由印尼中央政府全額買單。」

在謠言中，查約部長的承諾相當有魄力；但當消息越傳越兇的同時，印尼內政部卻一直等到災後48小時才出面澄清「絕無此事」。查約本人亦透過新聞媒體，義正嚴詞地向其實沒有電視、電信與網路的災民們表示：趁火打劫者，必將面對嚴重的法律刑責。

印尼內政部在警告之餘，似乎也理解到「現實執法」的不可行，因此印尼警方一方面強調中蘇拉西威省已進入了為期14天的緊急狀態，所有的「趁火打劫」都是「犯法行為」、「須接受法律制裁」；但一方面也矛盾地表示，「如果災民們因為『緊急狀況』而被迫取得民生物資...這樣的行為，前線警察將會『從寬處理』。」

「雖然地方員警不斷安撫災民，呼籲大家遵守法律。但災民們對救災補給的進度極沒信心，這才因害怕食物、飲水與燃料的短缺，而做出違法行為。」印尼國家警察總長提托（Tito Karnavian）周一表示。

而像是國際紅十字會、Save The Children等救援NGO組織也不斷示警，呼籲印尼政府盡快疏通援助物資的補給管道，並警告若是讓災區的衛生與物資繼續惡化下去，絕望所帶來的群眾失序，將對救災與重建帶來更嚴峻的挑戰。

以帕盧市為首的重災區，目前的物資運補與前線配給，都已由印尼軍方全權掌握。雖然官方宣稱帕盧等地的電信通話與供電，將在48小時內基礎恢復，但印尼警方仍準備加派數千警力，以協助災區重建秩序。

然而官方的守法呼籲似乎作用有限，除了「掠劫許可」的假消息繼續流傳之外，「帕盧出現暴民大搶劫」的新聞，亦反向在非災區的社群網路中傳遞。

「沒有這回事，所有的補給站與救災運補路線，都由軍方武裝護衛。」面對媒體詢問，印尼國家軍司令哈迪上將（Hadi Tjahjanto）30日表示，緊急開入前線的印尼軍隊，目前已接管數家超市、大賣場充作「集中分配站」；不過其他小型的商家與雜貨店，則不由軍方負責。

除了救災物資的運送與集散外，搶修中的帕盧機場也由軍方統轄運作。然而在周一，帕盧機場內卻聚滿了大批災民，他們不斷要求印尼軍隊的C-130運輸機能救走他們；但過多的逃難人潮，卻也迫使軍方出面強力維持秩序。

但另一方面，在前線軍警忙著救災的同時，以帕盧與棟加拉為首的災區，還傳出了至少1,425名受刑人逃亡的「大規模越獄事件」。

印尼政府表示，在28日大地震與海嘯，帕盧與棟加拉兩地一共6所監獄看守所設施，都分別傳出受刑人暴動與逃亡事件。其中在棟加拉看守所，29日晚間又傳出「收容人大暴動」——據獄方說法，在強震之後、海嘯的消息也傳入獄中，不少收容人因此情緒激動，要求獄方讓「他們回家找受難的家人」，甚至出現焚燒設備、暴動的狀況，迫使獄方緊急召來民兵部隊，這才於30日清晨鎮壓住暴動狀況。

不過根據《KOMPAS》報導，在控制住暴動狀況後，棟加拉看守所所方仍決定「在與所有收容人約法三章後，讓所有收容人回家」，目前所內已全面清空，所有收容人只需要每48小時向獄方回報一次下落，即可暫時「自由」。

看所守所方表示，之所以破例讓收容人「回家」，是因為看守所內，原本災前的收容人數字就已超過法定上限的300%，地震之後棟加拉看守所受損嚴重、眼前的人物力更是無法維持戒護運作，在暴動之前就已有百人趁亂越獄。因此在確認現實後，所方才會作此打算。

然而棟加拉看守所的舉動是否得到中央授權？「法中情」的私自縱囚是否合法？《KOMPAS》、棟加拉所方與印尼中央政府都沒有進一步說明，僅於10月1日確認：「棟加拉看守所內目前已沒有收容人，災區原本總共3,220名受刑人中，共有1,425人在地震後『離開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