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5. 14 美國／中國】

川普介入「救中興」？美中談判前的制裁大逆轉

賣習近平面子？川普下令「救中興」。涉嫌向美國聯邦政府說謊，並違反美國對伊朗、北韓出售科技產品禁令的中國「中興通訊」（ZTE），今年4月16日遭到美國商務部下達制裁命令，未來7年禁止與美商交易往來。中興被禁讓中國科技產業為之震動；但在制裁令的28天後，美國總統川普13日晚間卻透過Twitter，宣布在習近平的請求下，自己已向商務部下達對中興的解禁指示，以求在最快時間內「恢復中興在美的商運業務」。

「中國的習主席，和我，正共同合作，要給中國手機大企業——中興通訊——一個重返業務的快速方案。中國因此損失了太多工作機會。美國商務已經收到辦事的指令了！」透過Twitter，川普總統如此表示。

作為中國手機與通訊產品的龍頭品牌之一，中興通訊因違反美國商務部的出口禁令，長期向伊朗、北韓等被美制裁國家，秘密出售含美國技術、零件的產品，而於2017年12月遭到美國政府懲罰。中興也在承諾繳交12億美元罰單後，列名於美國重點監控的觀察名單。

然而在天價罰單、承諾改善之後，中興通訊卻仍透過後門交易，繼續向伊朗、北韓出售管制商品。最後在一連串戲劇化的內部管控出錯下，中興違反和解協議、瞞騙美國政府的作法，也讓美國商務部在今年4月16日祭出重手制裁——自今年開始，未來7年內，中興通訊將不得與美國企業做生意；而包括手機晶片在內，中興產品仰賴美企供應的3成關鍵零件，也即刻面臨斷炊窘境。

中興被制裁的消息，當時在中國國內掀起巨波。因為中興不僅是「中國製造」出口海外的旗艦品牌之一，美方調查中興期間，中興內控的失誤，也接連扯了另一中國大牌「華為」下水。此外，川普政府在今年3月才加重了鋼鐵關稅，其目的也被認為是「針對中國的貿易戰爭」。因此中興制裁案，才引發了美中兩國的高層關注。

在美中貿易摩擦加劇的同時，4月底，美國財長梅努欽（Steven Mnuchin）也率團訪中，試圖在貿易逆差、科技智財問題上，說服中國政府妥協，以避免「貿易戰爭的全面開打」。而根據《路透社》與《金融時報》的報導，習近平團隊就曾當面向梅努欽提出3個讓步條件，其中之一就包括「解除中興的制裁命令」。

在梅努欽之後，習近平方面也不斷透過管道向川普強調「中興的問題很重要」。因在中國副總理劉鶴訪美、談判貿易的前夕，川普才特別釋出「善意」，逕行向商務部下令、要求解決中興問題。

「我無言了。」曾在歐巴馬時代擔任美國商務部助卿、負責管控中興案調查進度的凱文．沃夫（Kevin Wolf）對《金融時報》無奈地表示，「我非常確定，在今天之前，過去不曾有過任何一位美國總統會如此地介入司法調查...這全然逾越了法規的設定。」

川普的決定，除了讓調查多年的商務部內頗感無奈，國會的情報委員會成員——民主黨加眾議員亞當．希夫（Adam Schiff）——亦公開指責川普「縱放中興」，是損害美國的國家安全：「我國的眾情報單位都曾警告，中興的科技與手機，對我國網路安全可造成了眾大威脅——比起擔心中國損失的工作機會，川普你更該在意的，是美國的國家安全吧！」

《金融時報》報導，川普對中興案的態度軟化，已是一個月來，美國政府第二度宣布的「制裁髮夾彎」。

在中興案之前，今年4月初，川普政府曾響應英國的「團結呼籲」，針對3月份俄國涉嫌在英國境內以化學武器「諾維喬克」，毒害前KGB幹員謝爾蓋．斯格里帕（Sergei Skripal），而對與普丁交好的眾俄國企業、巨賈富商，頒布經濟制裁——其中，就包括了全球最大製鋁公司「俄鋁」（Rusal）。

俄鋁的大股東與CEO——歐柏嘉（Oleg Deripaska）——是與克林姆林宮過從甚密的紅頂商人之一，這樣的關係雖然讓歐柏嘉橫走商場，但在斯格里帕案之後，卻也為其遭致國際制裁令。

俄鋁被封殺之後，短短兩周內股價對折、工廠停工，各地訂單中斷、擔心被資遣的工人揚言罷工，種種恐慌甚至迫使俄國政府一度準備「俄鋁國有化」；但與此同時，國際鋁價也大漲3成，對於歐洲汽車工業更是衝擊最重，這也讓馬克宏、梅克爾等歐盟領袖緊急出面與川普「溝通」。

最終，在商界反彈、國際盟友要求下，川普政府才在兩個星期後勉強讓步，允諾「只要出清歐柏嘉的實質持股，對俄鋁的制裁令就不會施行」。

另一方面，當美國正準備「饒過中興」的同時，對伊朗的經濟制裁，卻可能轟向歐洲企業。

川普在上個星期二正式退出「伊朗核子協議」後，美國也宣布將在6個月內「全面恢復對伊朗的經濟制裁與封鎖」；極力反彈的英、德、法與歐盟，則揚言「不會跟進」、「會繼續維持與伊朗的協議框架」。但美國國家安區顧問波頓（John Bolton），周日卻公開證實，未來美國恢復制裁令後，「與伊朗做生意的歐洲企業確實可能被美國封殺。」

波頓表示，雖然歐洲各國是美國的重要盟邦，但卻不能擔保其出售給伊朗的產品「是否含有美國技術」，因此最理想、不傷感情的作法，即是歐盟也一起配合美國制裁。

退出伊朗協議後，美方的強硬態度，目前已引發法國外長的反彈，公開強調「歐洲可不是美國的政策『藩屬』」；但歐盟官員私下卻對《金融時報》表示，在現行國際秩序之下，歐洲的跨國企業「幾乎不可能得罪美國而繼續投資伊朗」，因此歐洲各國目前能做的，僅是避開鋒頭，然後爭取川普同意，好讓自家企業能名列「美國商務部的懲罰豁免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