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5個長壽「藍區」：從沖繩到地中海，為什麼這些地方的居民壽命特別長？

▌本文為《為何龍蝦不會變老，水母會逆齡，人類卻無法？：24個自然界中青春、衰老與生命期限的科學奧祕》（鷹，2025）書摘

溫暖的星期四中午，一輛改裝校車緩緩駛入哥斯大黎加的尼科亞鎮（Nicoya）的巴士站。尼科亞是尼科亞半島（Nicoya Peninsula）的首府。我確認這是我要坐的巴士後，便跟著當地人一起走進越來越長的隊伍，準備上車。隊伍裡有年輕母親、年長夫婦、中年女性，還有說笑的學童。我們各自就坐，不久之後，巴士彎彎曲曲地鑽出尼科亞鎮的水泥叢林，進入哥斯大黎加的鄉間。沒有汽車的馬路兩邊是色彩繽紛的小房子，翠綠的景色出現在地平線上。

在巴士裡，落單的白人很快就引起注意。我只能讓他們失望了：「（用西班牙語講）我不會講西班牙語。」不過這不影響基本會話。透過手勢、旅遊書西班牙語基本會話和一點點Google 翻譯，我們還是可以溝通。

一陣子之後，一位女性小心地轉向我，用生疏的英語說：「你要去奧漢查（Hojancha）嗎？」

沒錯。

為什麼呢？你要去爬山嗎？

不算是。我解釋：「我要去看藍區。」

這位女性笑了出來，翻譯給幾個人聽。接著她比較認真地看著我說：「他們說那是真的。」

半小時後，巴士緩緩駛入沉睡的奧漢查村，到達中心廣場。

我走下巴士時，一位當地男性指給我看哪一間是鎮上最好的餐廳，同時謝了我好幾次，感謝我造訪這裡。接著，在我享用傳統餐點時，哥斯大黎加鄉間的日常生活在我周圍展開。

悲觀者或許會說我們永遠不可能戰勝老化，甚至真正延長壽命。但當我們瞭解自然界中的老化時，就不會再抱持這個看法。其他動物和人類一樣複雜，卻能活得比人類久上許多，長時間不老化，甚至逆齡回春。這讓人很難相信目前人類的壽命已是生物的基本極限。人類只要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也有機會逆轉局勢。

雖然來自大自然的靈感有一天或許能協助我們對抗老化，但我們不只能在自然界尋找點子，也可以從其他人類身上汲取不少心得。人類之間當然非常相似，但每個人的老化過程和壽命仍有不少差異。

這種時候一定要提到尼科亞半島。哥斯大黎加的這個地區山巒起伏，風景秀麗，是個熱門旅遊地點。有原始的雨林、美麗的沙灘和溫暖宜人的氣候。但除此之外，尼科亞半島也因為美國記者布特納（Dan Buettner）在書籍《藍區》（The Blue Zones ）中特別提到而聞名。布特納在書中造訪了全球知名的「藍區」，這些地區民眾長壽的比例特別高。

除了尼科亞半島之外，世界上還有四個藍區，包括義大利薩丁尼亞的巴爾巴吉雅（Barbagia）地區、希臘的伊卡利亞島（Ikaria）、日本的沖繩縣，以及美國加州的羅馬琳達市（Loma Linda）。依據統計，這幾個地方的居民壽命都相當長。以出生於1900 年的人當作例子，出生在這一年的沖繩縣女性成為人瑞（年齡超過100 歲）的比例是原生丹麥女性的七．五倍。以男性而言，沖繩人成為人瑞的比例則是丹麥人的六倍。

所以問題是，全球各地這幾個看似無關的地區，究竟有什麼因素使居民如此長壽？若不是那裡的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就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環境與眾不同。

乍看之下，我們或許很容易想到遺傳上的解釋。我們可以注意到，這五個藍區都有點與世隔絕。即使今日，尼科亞半島上的許多運輸路線還是叢林小路或泥土路，最好的交通工具是沙灘越野車。這表示該地居民自古以來就與世隔絕，只跟當地人通婚。如果有利的老化基因存在於尼科亞半島上，應該已循環了好多代。然而，相關不能當成唯一解釋。研究指出，當地人搬離尼科亞半島後，壽命就沒有那麼長了。

布特納試圖以這些地區的文化來提出解釋，包括當地緊密的家庭關係、攝取的食物，活躍但放鬆的生活方式，以及居民強烈的意義感。布特納說的可能是對的，但我們沒有很多時間來證實。

近幾十年來，全球化的魔爪已經徹底滲透了藍區。今天，尼科亞半島人的生活方式越來越接近世界其他地方。食用很多速食、從事久坐工作，大多數居民使用機動化的交通方式。在偏遠的山中村莊中，還可以發現少許舊的生活方式，但即使是這些地方，屋頂也有衛星天線，路上也有汽車。

日本的沖繩縣是藍區失色最好的例子。2000 年以前，沖繩是全日本平均壽命最長的地方，而日本原本就以長壽聞名。然而這個藍區自那之後逐漸在我們眼前消失。現在，沖繩是全日本各行政區中BMI最高、吃最多炸雞的地方，這個島嶼在長壽排行榜上的排名大幅下降，現在已是日本的倒數幾名。

整體說來，沖繩和其他藍區的發展當然可以說是進步的一種形式。全球化或許帶來肥胖和健康問題，但也帶來現代化醫療和乾淨的飲用水，讓居民免於飢餓。但隨著這些地區的經濟迅速發展，讓我們更難理解藍區的祕密是什麼，或者應該說，藍區過去的祕密是什麼。

批評藍區概念的人主張，全球化根本沒有傷害這些地區：這些地區或許本來就不長壽。

我們知道，在美國實施全州出生證明制度後，年齡極大者的人數迅速減少。這不是因為出生證明讓人死得早，而是很多人瑞不會去計算，也不知道自己的實際年齡，講得更嚴重一點，他們根本在騙人。批評者指出，大多數藍區可能也有這類詐騙。他們推測在薩丁尼亞、沖繩和伊卡利亞等地的長壽相當可疑。因為這些地方都偏遠又貧窮，教育程度低、犯罪率相對較高、酒精攝取量大，吸菸量也大。

現在，藍區研究者沒那麼容易相信他人了，而且顯然也抱持這種觀點。他們會透過正式文件、訪問家人和許多交叉比對，認真查證研究對象的真實年齡。然而，要完全排除說謊真的很難。說謊一定是其他「長壽熱點」的重要原因。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如果想學習人類長壽的祕訣，最好觀察整個國家的資料。這麼說來，應該要參考世界衛生組織發布的世界各地平均壽命排名。本書撰寫期間，排名第一的是日本，其次是瑞士、南韓、新加坡和西班牙。

此外，也可以注意到，亞洲已開發國家的表現相當好。日本、南韓和新加坡都是富裕國家，但人民壽命已超過單以財富可以預期的表現。其中的理由目前還不清楚，有個解釋是他們的生活方式比較健康。亞洲國家的飲食文化通常比西方國家健康，肥胖率也較低。但另一方面，亞洲國家的吸菸率通常較高，汙染程度也較高。

另一個可能的解釋是養老金詐騙。舉例來說，2010年，日本政府發現有二十三萬名人瑞生死不明。其中有些人可能早已去世但沒通報，家屬可以藉以繼續領取養老金。但同樣地，我們也沒證據證明養老金詐騙在亞洲更普遍。此外，亞洲移民和後代在美國也相當長壽。事實上，亞裔是美國壽命最長的族裔，超過歐裔美國人。

把目光聚集在我所在的這個地區，可以發現南歐國家的壽命通常比北方鄰國長。在撰寫本書時，西班牙、賽普勒斯和義大利分別是歐洲的第二名、第三名和第四名。這些國家的平均壽命比壽命較短的北方國家長兩年左右，包括德國、英國，還有（真不想承認）丹麥。

位於歐洲的兩個藍區，伊卡利亞和薩丁尼亞都在南歐，我認為這個排名詳實反映了大多數歐洲人的刻板印象。舉例來說，地中海飲食一向號稱能促進健康。

所以，雖然富裕國家的居民壽命長於貧窮國家不太令人驚訝，但如果真的想瞭解人類如何長壽，我們似乎應該特別關注東亞地區和歐洲南部。

《為何龍蝦不會變老，水母會逆齡，人類卻無法？：24個自然界中青春、衰老與生命期限的科學奧祕》

作者：尼可拉斯．潘柏格（Nicklas Brendborg）

譯者：甘錫安

出版社：鷹出版

出版日期：2025/01/02

內容簡介：老化可能是人類最懼怕的事情，但其實「延年益壽」的祕密早已在動植物身上現蹤。分子生物學家尼可拉斯・潘柏格（Nicklas Brendborg）在這本令人大開眼界的書中，對植物和動物如何解開永生的祕密，以及這些知識給所有人提供的啟示，做了清晰而迷人的科學深入探討。醫學和技術的最新進展，擴大了我們對整個動物王國老化的理解，也更加促使我們對於青春之泉的追求。然而，儘管現代人類的壽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長，但迄今為止，人們對長壽的理解仍僅限於我們這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