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花大錢買訂閱？陰謀論與謠言的《Politico》之亂
【2025. 2. 10 美國】
美國政府花大錢買訂閱？陰謀論與謠言的《Politico》之亂
川普上任後USAID經費凍結的風暴持續，近期又因為發現「820萬美元流向《Politico》」，引發政府花大筆費用給媒體的爭議。被點名的政治專業媒體《Politico》，從2007年成立以來便以深度政治分析、政策立法研究聞名，同時在業界也是少數有高額付費訂閱版、且能創造高營收的媒體。然而在這一波的指控中，陰謀論與網路謠言反而造成了更多的事實誤讀。
在今年2025年1月底，馬斯克（Elon Musk）領軍的政府效率部（DOGE）針對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的預算進行削減，在以「節省納稅人的錢」、「審查機構的資金去向」等理由下，凍結刪減了USAID的經費，因此引發正反意見的爭議（延伸閱讀：〈USAID資金凍結的深遠影響：從台灣奇蹟到全球反詐騙行動，沒有人是局外人〉）
USAID的風暴擴大，又牽扯出了美國政府部門與媒體之間的關聯。其中以政治分析聞名的媒體《Politico》，就被社群網路上的言論指控「收受大筆USAID資金」，並且製作不利川普與馬斯克的報導。
▌捕風捉影的《Politico》之亂
《Politico》創立於2007年，創辦人兼執行董事長是美國銀行家之子、投資媒體創業的歐布里頓（Robert Allbritton）。《Politico》的內容正如其名，專以政治議題為主，提供美國政治、選舉、政策等領域的深度分析。自成立以來獲得不少好評，包括華府在內的政界人士、幕僚、學界、乃至於新聞工作者，也都會將《Politico》做為重要的參考來源。
《Politico》多數文章是免費閱讀，同時也有推出訂閱付費版的「Politico Pro」，提供更多深度文章、數據資料、智庫分析等服務。值得一提的是，「Politico Pro」的訂閱費用也相對較高，從2010年的一年方案2,495美元，到後來成長為依據客戶需求不同，一年方案收費可以超過8,000美元。
就在今年2月第一週，《Politico》傳出內部員工的薪資延遲發放，這個消息在 X（原 Twitter）傳開之後，就在毫無證據之下被多個X帳號指稱「《Politico》發不出薪資，就是因為沒有USAID的經費」。
這些指控《Politico》的帳號公開分享在聯邦政府公開數據庫 USASpending.gov 上找的「證據」：內容表明美國聯邦機構（其中包括 USAID）在去年度支出 820 萬美元，流向是用於訂閱付費版的「Politico Pro」。
由於一年 820 萬美元的數字驚人，這個消息旋即在 X 上流傳，緊接著馬斯克本人在 X 上回應，表示這些訂閱是「納稅人資金的巨大浪費」，將會取消這些支出。而總統川普則是透過 Truth Social 發文，指責《Politico》拿了800多萬美元、是政治傾向明顯的「左翼抹布」（left wing rag），同時借題發揮暗示《紐約時報》以及其他重多美國媒體機構，可能也都拿了政府的錢，是一個「史上最大的醜聞」。
白宮新聞秘書萊維特（Karoline Leavitt）更是直接點名《Politico》，內容也是「《Politico》收政府資金、超過 800 萬美元被用於訂閱《Politico》 」。這些說法反覆強調納稅人的錢被浪費，進而激起許多川普與馬斯克支持者的憤慨；陰謀論的指控更是越滾越多：諸如「《Politico》替民主黨洗錢」、「《Politico》是製作假新聞打擊川普的左派媒體」，但這些說法沒有提出任何證據，對於從2007年成立至今、共和黨與民主黨人士都會參閱的《Politico》立場，也有許多誤讀。
▌《Politico》聲明澄清，但可能為時已晚
面對一系列的爭議，《Politico》的聲明表示，公司為私人所有，從未接受過任何政府的補助金或捐款，其主要收入來源是依賴廣告和訂閱。指控中說的「政府資金用於訂閱」說法，《Politico》解釋是透過合法且標準的公共採購流程進行，亦即用於公部門人員付費使用「Politico Pro」提供的內容。
換句話說，公開數據上查到的820萬美元，是美國聯邦各機構的採購案，而且《Politico》也指出實際上USAID只是其中之一，且其訂閱費用為一年2.4萬美元，訂閱項目是《Politico》的子品牌、專攻環境與能源議題的《E&E News》。
《Politico》強調公司主要的訂戶，多半來自私人單位而非公家部門；而《Politico》的財務並不依賴政府的資金，而是自家的訂閱業務，「也沒有隱藏的政治目的，工作就是報導政治和政策」，並且在聲明中斥責「在網路上故意散播謠言」的人。
然而也有許多相信陰謀論的人懷疑，為什麼要付那麼多錢給《Politico》？為何訂閱費這個昂貴？
關於《Politico》的訂閱經營，過去十多年來一直有過相關分析與討論。如前文所述，《Politico》從2010年的一年方案2,495美元，到2017年時已經成長到8,000美元；而在2024年時，一年方案約落在1萬2,000美元至1萬5,000美元左右（相當於新台幣39萬到49萬元）。實際上並沒有統一的訂閱費用，原因是「Politico Pro」會依照客戶的需求提供不同的服務。但費用之所以昂貴，是因為「Politico Pro」的服務裡除了包含政府決策的第一手資訊和分析外，還包括智庫專家的法律、政策、各類專業領域議題的研究，提供企業、投資者或遊說團體做為決策參考，用戶也可以和《Politico》的團隊提出內容需求。
在訂閱的經營策略上，《Politico》也鎖定了金字塔的高端客戶、專業人士、企業和學術機構，主打高額付費客戶的市場，而非一般大眾訂閱數。2017年的資料顯示，《Politico》認為Pro版的經營相當成功、且客戶續訂率達90%。
儘管《Politico》公開澄清，但是依然擋不下聯邦機構的媒體訂閱取消潮，此番效應也連帶影響其他如《美聯社》、《紐約時報》等媒體的付費。美國聯邦機構應不應該花錢訂閱《Politico》？經費用途是否合乎效益和需求？這些問題確實有討論空間，然而這一次的《Politico》之亂，突顯的卻是網路社群上輕信陰謀論與謠言，連主事者如總統川普、效率部馬斯克都在欠缺事實佐證之下引導輿論，這種民粹優先的現象，對於民主體制和專業新聞工作而言都會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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