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罕宣布實質破產：英國第二大城為何跌落赤字深淵？

2023/09/06 轉角24小時

【2023. 9. 6 英國】

伯明罕宣布實質破產：英國第二大城為何跌落赤字深淵？

「才剛喊完『黃金十年』就實質破產的伯明罕...。」英國第二大城伯明罕9月5日實質破產，市議會表示目前預算缺口達8,740萬英鎊，此後將停止除了法定基本服務（如公路維護、垃圾回收和保障弱勢族群等）之外的所有公部門支出。議會領袖科頓（John Cotton）將實質破產原因歸咎於市府安裝的新IT系統、高達7.6億英鎊的性別同工不同酬索賠金、以及歷年來保守黨中央政府削減了伯明罕約10億英鎊的資金。英國各地城市近年已面臨公共醫療支出不斷上漲、商業稅收卻減低的困境，加上2023年以來的嚴重通膨，伯明罕雖然已不是近年首個宣布財政困境的英國城市，但其在2022年才宣布進入「黃金十年」，如今處境可說是最響亮的警鐘。

伯明罕市議會9月5日發布「第114條通知」（Section 114 notice）——該通知代表地方當局判斷自身陷入財務困境，無法再平衡預算、無法進行公共支出。第114條通知的法源來自1988年的《地方政府財政法》，由地方議會的首席財務官決定發出，發出不需得到議員同意；而英國地方政府其實不能直接宣布「破產」，發布第114條通知就表示該地政府已經「實質破產」，其後必須在21天內召開會議討論後續處置。

依照法令規定，如今伯明罕市議會除了法定基本服務，如公路維護、垃圾回收、保障弱勢族群的社會關懷、兒童保護、教育、公共圖書館之外，將不會再有其他公部門支出。

伯明罕議會將實質破產原因歸咎於高達7.6億英鎊的性別同工不同酬索賠金——該索賠金起源於2012年，174名擔任教職、清潔工或是餐飲工作的職員（當中多數是女性）未能獲得擔任同職務男性所能拿到的獎金，因而提告伯明罕政府。其後此案稱為判例，而伯明罕政府已為此類同工同酬案支付了近11億英鎊的索賠金。但至2023年6月份，伯明罕當局又指出此類同工同酬案造成的負債以每月500萬至1,400萬英鎊的數字成長，累積至今已高達6.5億至7.6億英鎊，這筆鉅款壓垮了伯明罕的市政預算。

此外，伯明罕市議會裝設Oracle IT系統，原本期望以此簡化議會的財務和人力資源系統使用，最初預算是1,900萬英鎊，但安裝工程卻拖延3年，《BBC》報導2023年5月時還傳出消息，指出該系統的最終安裝成本可能高達1億英鎊。伯明罕由佔議會多數的工黨領政，議會在聲明中也指責保守黨中央政府自從2010年執政以來，削減了伯明罕約10億英鎊的資金。

種種影響因素累加，使得伯明罕在2023-24年財政年度面臨8,740萬英鎊的赤字，根據市議會公布的數據，至接下來的2024-25財政年度，預算缺口還將增加至1億6,480萬英鎊。

工黨籍的議會領袖科頓（John Cotton）和副領袖湯普森（Sharon Thompson）表示：

「和全國各地一樣，伯明罕市議會顯然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財務挑戰...醫療照護需求上升、商業稅收入大幅減少，加上嚴重通貨膨脹的影響，顯然伯明罕正面臨著一場『完美風暴』。」

英國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辦公室回應指出，伯明罕議會宣布財務困境，將使居民深感擔憂，而中央政府已介入提供支持，在2023至2024年間向伯明罕議會追加提撥了51億英鎊的資金，比原預算數字增幅超過9%；但首相發言人同樣指出「地方議會應管理自己的預算」，中央政府對其治理安排感到擔憂，並要求伯明罕議會領導人保障納稅人的錢得到最佳運用。

而對同工同酬案的問題，唐寧街表示已委託進行獨立的治理審查，未來幾週內將報告結果。

近年伯明罕進行了一項龐大的重建計畫，預計透過公共資金加上私人投資，將廢棄的舊工業用地和市中心重新整合來推動科技業發展，伯明罕也因此成為了全英國表現最好的城市經濟體之一，於2022年英聯邦運動會在伯明罕舉行之際，市議會號稱伯明罕將迎來「黃金十年」。

現如今，伯明罕議會的反對黨領袖、保守黨的阿爾登（Robert Alden）表示，「黃金十年」預想已經因為金融困境而破滅，該市執政的工黨因超支和未能快速解決同工同酬案、造成了混亂，結果以伯明罕居民將失去寶貴的公共服務和公共投資作為了代價。

伯明罕人口數約110萬，單以人口數來計算的話，是英國第二大城——倫敦無論是城市規模、人口或經濟發展程度、重要性，都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大城，但哪座城市是第二大城，則依照個人觀點判斷而有不同；雖然英國媒體慣常稱呼伯明罕為第二大城，不過許多英國人——尤其是很多足球迷——會將英格蘭北方的曼徹斯特視為英國第二大城。若超出英格蘭範圍，也另有人認為愛丁堡才是英國第二大城。

依照法令規定，如今伯明罕市議會除了法定基本服務，如公路維護、垃圾回收、保障弱勢族... — 依照法令規定，如今伯明罕市議會除了法定基本服務，如公路維護、垃圾回收、保障弱勢族群的社會關懷、兒童保護、教育、公共圖書館之外，將不會再有其他公部門支出。圖為伯明罕公路。圖／維基共享

除了伯明罕之外，英國各地也有多個地方議會陷入財政困境，如薩里郡的沃金區議會（Woking borough council）2023年6月發布第114條通知、埃塞克斯郡的瑟羅克（Thurrock）2022年12月發布，此前還有克羅伊登（Croydon）、斯勞（Slough）和北安普頓郡（Northamptonshire）同樣發布第114條通知，陷入實質破產。

根據英國地方政府協會（Local Government Association）指出，2023-24財政年度，英格蘭和威爾斯地方政府的總赤字預計將達20億英鎊以上，各地議會依法須提供的基礎服務所耗費的預算不斷上升，同時還要設法達成收支平衡。

英國智庫「地方政府資訊部」（ Local Government Information Unit）執行長卡爾維斯特（Jonathan Carr-West）表示，伯明罕的財政困境是一個「發人深省的時刻」，除地方議會的決策應受嚴格審查外，社會大眾也應檢視各地缺乏統一性、短期的融資體系。

地方政府的財政健康與透明度也遭詬病，英國下議院9月1日才要求各地方議會在2024年9月之前公布500多項早已逾期許久、理應公布的帳目——下議院此前已於6月呼籲政府緊急加強對英格蘭公共機構的財務監督，並指出2022年只有12%的地方財政審計按時完成，自2015-16財政年度以來，有500多項審計被延遲公布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