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封鎖白俄羅斯：歐盟制裁「歐洲的北韓」會怕嗎？

2021/05/26 轉角24小時

Ryanair日前遭白俄羅斯空軍戰機攔截迫降、強行登機逮捕流亡的異議媒體人波塔塞... — Ryanair日前遭白俄羅斯空軍戰機攔截迫降、強行登機逮捕流亡的異議媒體人波塔塞維奇的「國家級空中海盜」案，24日出現了尷尬的外交進展。圖為「被認罪」的羅曼的俄羅斯籍女友——索菲亞．斯佩佳。圖／路透社

【2021. 5. 26 白俄羅斯】

天空封鎖白俄羅斯：歐盟制裁「歐洲的北韓」會怕嗎？

「死豬不怕燙...盧卡申科會怕嗎？」愛爾蘭廉航Ryanair的FR4978航班，遭白俄羅斯空軍戰機攔截迫降、強行登機逮捕流亡的異議媒體人波塔塞維奇（Roman Protasevich）的「國家級空中海盜」案，24日出現了尷尬的外交進展：波塔塞維奇原本同班機、但迫降後卻下落不明的俄籍女友莎佩佳（Sofia Sapega），周二也出現在白俄羅斯KGB公開的「被認罪影片」，但作為白俄羅斯最大靠山的俄國政府，卻對「公民無端被捕」狀況外，駐明斯克大使館一直到莎佩佳被KGB抓走48小時後，才終於回報莎佩佳的切確下落。

與此同時，由歐盟27國共同決議制裁白俄羅斯的「天空封鎖」方案，周三也已陸續開展：各國即刻禁止白俄籍航空出入歐盟領空，歐盟各國也陸續與白俄斷航、通令國籍航空「避免使用白俄空域」——但這樣的天空封鎖卻引發了部分譏諷與質疑，畢竟在劫機風波之前，白俄羅斯就已經孤立、甚至被稱做「歐洲的北韓」，因此天空封鎖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影響？誰才會真正感受到「制裁的痛」呢？

▌前情提要：〈KGB刑求人質被認罪？歐盟「封鎖天空」制裁白俄羅斯「空匪」〉

由歐盟27國共同決議制裁白俄羅斯的「天空封鎖」方案，周三也已陸續開展。圖為歐盟執... — 由歐盟27國共同決議制裁白俄羅斯的「天空封鎖」方案，周三也已陸續開展。圖為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出席5月25的高峰會。圖／美聯社

24日出現在「被認罪影片」中的波塔塞維奇，目前與律師、任職媒體、父母等直系血親家...仍處於失聯狀態。白俄羅斯內政部僅表示，「犯下重罪」波塔塞維奇目前正在配合KGB的國安調查，除了案情需求必須保密，「但他在明斯克第一看守所內...得到了非常人道的對待。」

然而同樣流亡到波蘭的波塔塞維奇父母，24日卻不斷發出公開求救信，呼籲國際社會、西方世界能盡快出手，拯救他們「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兒子。

曾是白俄羅斯職業軍人的爸爸狄米崔．波塔塞維奇（Dimitry Protasevich）向《衛報》表示：「我們的律師今天試圖探視，但申請卻遭無由駁回——直到現在、我的兒子被KGB抓走後的72小時為止，律師見不到他、沒人見得到他，我們完全不知道他現在的健康狀況，什麼都不知道！」

「在白俄羅斯，政府對人民最常見的『凌遲酷刑』，就是讓你的親友摯愛一夜消失，官方絕不會告訴你他們去了哪裡，直到『最後一刻』才故意會讓你收到不幸的通知...」

一樣流亡到波蘭的波塔塞維奇父母不斷發出公開求救信，呼籲外界盡快出手，拯救他們「隨... — 一樣流亡到波蘭的波塔塞維奇父母不斷發出公開求救信，呼籲外界盡快出手，拯救他們「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兒子。圖／法新社

除了波塔塞維奇之外，羅曼的俄羅斯籍女友——索菲亞．斯佩佳——25日也終於「重現人間」，出現在另一部由KGB錄製的「人質自白影片」裡。

根據俄羅斯自由派媒體《梅杜莎》的資訊，斯佩佳與波塔塞維奇是情侶關係，在波塔離開異議媒體《Nexta》、自立新平台門戶《白俄之腦》後，斯佩佳也跟著波塔塞維奇共同經營Telegram的倡議內容，並隨流亡的男友一同落腳立陶宛。

在23日Ryanair FR4978航班事件中，得知班機即將「臨時迫降明斯克」的波塔塞維奇，曾在一片慌亂之中，把自己的筆電、手機、隨身文件資料，緊急託付給身旁的女友斯佩佳。但飛機降落之後，白俄KGB不僅逮捕了波塔塞維奇，就連俄羅斯籍的斯佩佳也都被秘密抓走。

在FR4978航班降落前，斯佩佳在白俄異議份子圈中並不是知名的反抗領袖；無論在俄國、還是白俄，斯佩佳也沒有通緝資料，或者是已知的公開犯罪起訴案底。因此，KGB抓走斯佩佳的行動，也被判斷為「非法拘留」——特別是抓走的人，還是盧卡申科大靠山、俄羅斯的公民。

在半分多鐘的自白影片中，斯佩佳精神狀況良好、情緒平穩地對著鏡頭說出了自己的姓名與身家資訊，並坦承「自己與波塔塞維奇共同經營Telegram的異議頻道《白俄之腦》」，但過程中斯佩佳並沒有和男友一樣、在鏡頭前自承「我犯下了什麼罪」。

白俄羅斯內政部事後表示，斯佩佳雖然不是白俄羅斯公民，但卻涉嫌在「2020年夏天」參與組織明斯克的「反政府暴動」，並有「藐視／不服從公權力」的犯罪行為。因此在參考KGB的國安調查意見後，當局決定「預防性羈押」斯佩佳2個月，以待發落。

《梅杜莎》報導，斯佩佳被KGB抓走後，雖然沒有和男友一樣慘遭毆打、留下明顯外傷，但他一樣無法聯絡親友或律師，甚至是俄國駐明斯克大使館也一直到48小時候，領事人員才獲准探監接觸——但根據俄國外交部的說法，斯佩佳精神狀況良好，沒有抱怨、或申訴白俄羅斯檢警有不當行為，因此後續俄方也將持續觀察，「如果斯佩佳無罪的話，莫斯科期待能盡快將之釋放！」

但斯佩佳住在白俄西部的母親，卻是看到電視才知道女兒被捕，沒有任何聯繫管道的她幾乎昏倒，只能無助地對白俄官媒表示：「我女兒很乖，這之中一定是搞錯了什麼！」

圖為羅曼的俄羅斯籍女友——索菲亞．斯佩佳——25日出現在另一部由KGB錄製的「人... — 圖為羅曼的俄羅斯籍女友——索菲亞．斯佩佳——25日出現在另一部由KGB錄製的「人質自白影片」裡。圖／Zheltye Sliv ／ Reuters TV

除了被劫機捕抓的兩名異議份子外，歐盟27國對白俄羅斯的「天空封鎖」，也從25日開始陸續生效：白俄羅斯的飛機不得使用歐盟領空，歐盟的民航班機也被建議與白俄斷航、或者避開白俄空域。

歐盟的天空封鎖制裁，是針對白俄羅斯「國家級劫機」危及國際飛航安全的相應報復——但在現實中，白俄羅斯本來就已稱作「歐洲的北韓」，長年遭到西方世界隔離孤立。特別是在2020年COVID-19疫情蔓延，以及同年8月白俄因人民不滿盧卡申科總統大選舞弊而爆發「拖鞋革命」後，地處內陸的白俄羅斯又採取了更嚴格的「陸空鎖國政策」。

自2020年開始，白俄羅斯就已「全國防疫」為由，全面禁止本國公民、或持居留證的外籍人士透過公路關卡出入邊境。但此一限制卻不包含後來鬆綁的俄羅斯，在明斯克與莫斯科之間，雙方公民不僅可以自由移動，鐵路、公路交通更是暢通無阻。

因此，許多因故無法、或不願從俄國本土離境的俄羅斯公民（例如欠稅未繳或有特殊目的者），也都會跨越邊境，從明斯克國際機場「異地出國」——此一路線最熱門的目的地，即是因「頓巴斯戰爭」而與俄羅斯持續對峙在準戰爭狀態的烏克蘭——因此在歐盟通令天空封鎖後，隨即跟進與白俄斷航的烏克蘭，也才格外引發敏感聯想。

自2020年開始，白俄羅斯就已「全國防疫」為由，全面禁止本國公民、或持居留證的外... — 自2020年開始，白俄羅斯就已「全國防疫」為由，全面禁止本國公民、或持居留證的外籍人士透過公路關卡出入邊境。但此一限制卻不包含後來鬆綁的俄羅斯。圖為2019年的盧卡申科與普丁。圖／路透社

但歐盟的封鎖政策，短期內對白俄羅斯的衝擊有多重呢？就空中封鎖來講，衝擊近趨於零。因為西方航空本來就很少保留明斯克航線，在COVID-19疫情之下，往來白俄羅斯的空中需求又更為減少；此外，雖然烏克蘭與歐盟27國選擇封鎖白俄羅斯天空，但與明斯克往來密切的土耳其、俄羅斯則毫無反應，因此對外聯絡最多也只是要中轉莫斯科或伊斯坦堡，離字面意義的封鎖天空仍有相當大的距離。

至於歐盟各國的國籍航空，雖然奉命不得使用白俄空域，但西方主要受影響的只有「莫斯科航線」，以法航的巴黎－莫斯科定期航班為例，飛行員就必須北轉波羅的海、南轉烏克蘭，多花10~15分鐘的調整時間，才能「繞開白俄天空」。雖然浪費燃料又不符合經濟效應，但對法航的影響最多也就是每個星期10個航班，「雖然說不上是樂意，但也不至於到困擾。」

但像法國的《世界報》卻對這次的空中封鎖政策，有著比較遠慮的緊張感。因為從地中海東岸到白俄羅斯，近10年來就不斷出現「天空受阻」的政策事件——像是自2014年俄國併吞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後，西方航空公司就被要求「不要經過克里米亞空域」；而在馬航MH-17航班被烏克蘭東部親俄武裝以防空飛彈擊落後，各家航空公司也都會特別避免經過戰爭區域、或必須把拉到8,000米以上的高空，像是烏克蘭、以色列、敘利亞、阿富汗...等，都在此區。

雖然封鎖白俄空域，就目前而言對大家都不痛不癢。但在一個月前，南方的烏克蘭邊境才幾乎要正面爆發「烏俄戰爭」，因此區域的動盪，或也將影響歐亞跨洲航線，對於仍在疫情中苦撐的各國航空公司而言，確實是相當不樂見且無奈沈重的「政治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