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佛港卡車大爆滿：英國求情求放寬的「變種病毒－大陸封鎖令」

2020/12/22 轉角24小時

因出現COVID-19病毒變種株B.1.1.7大流行，而遭全球近50國「交通封鎖... — 因出現COVID-19病毒變種株B.1.1.7大流行，而遭全球近50國「交通封鎖」的英國，目前正因歐盟各國聯手的「防疫大陸封鎖令」而遭遇比想像中更嚴峻的經濟危機。圖／英國各報頭版

【2020. 12. 22 】

多佛港卡車大爆滿：英國求情求放寬的「變種病毒－大陸封鎖令」

「變種病毒來襲之餘，不忘讓大家先嚐嚐『硬脫歐』的期待滋味？」因出現COVID-19病毒變種株B.1.1.7大流行，而遭全球近50國「交通封鎖」的英國，目前正因歐盟各國聯手的「防疫大陸封鎖令」而遭遇比想像中更嚴峻的經濟危機。在英國南方連結法國的「通歐重鎮」多佛港，就因法國封鎖英國、全面禁止人員物流入境，而在短短24小時內遭遇了超過6,000輛貨物卡車嚴重塞車的大卡關危機；英國各地超市也出現了生鮮蔬果大斷貨的恐慌性反應。面對法國突襲式防疫封鎖的嚴重反應，英國首相強生21日也以「祝你生日快樂」為名，親自致電因疫染正獨自隔離過生日的法國總統馬克宏，求情法方盡快解除邊境封鎖，但試圖藉機施壓「脫歐談判僵局」的馬克宏卻不置可否，反向強生提出了「卡車司機PCR通關大普篩」的嚴苛條件 ?

▌前情提要：〈英國「被鎖國」之亂：海陸空交通中斷...來自變種病毒B.1.1.7的恐懼〉

引發國際社會高度緊張的B.1.1.7變種病毒株，最早是在2020年9月20日於英格蘭東南方的肯特郡發現。根據目前已知研究，B.1.1.7的增生速率、病毒負載量都比COVID-19的其他樣態更強，傳染性也更高出70%以上。

儘管部份專家擔心B.1.1.7病毒株的變異型態，有可能影響現有疫苗——特別是輝瑞－BNT與Moderna的兩支ｍRNA疫苗——的免疫作用或病毒記憶效率；但相關擔心尚沒有任何科學證據，除了英國政府、德國聯邦衛生部之外，BNT的研究團隊與21日緊急批准期疫苗服役的歐洲藥品管理局（EMA）都一致強調：

「就科學常理而言，當前都不需要擔心『疫苗無效化』的問題...對於病毒正常的變種，大家應該保持信心、平常心。」

法國政府在12月21日0時起，無預警頒布的「48小時英國陸海空全面禁入令」，更直... — 法國政府在12月21日0時起，無預警頒布的「48小時英國陸海空全面禁入令」，更直接重創了英國的貿易交通，鐵路、航空的民間旅行大亂。圖／路透社

在變種病毒相關研究不明確、北半球各國又各自苦於冬季疫情大爆炸之際，「封鎖英國」也... — 在變種病毒相關研究不明確、北半球各國又各自苦於冬季疫情大爆炸之際，「封鎖英國」也才成為了全球近50國——特別是鄰近的歐盟各國——第一時間的反射動作。圖／法新社

不過變種病毒雖然不大可能抵銷疫苗功效，B.1.1.7的加倍傳染率卻已足夠令醫界高度緊張。因為這代表「疫情海嘯」將更容易升級爆發，如果不能有效控制人流防疫，現有的疫苗數量與接種政策根本煞不住急遽增溫的高速大流行。因此在相關研究不明確、北半球各國又各自苦於冬季疫情大爆炸之際，「封鎖英國」也才成為了全球近50國——特別是鄰近的歐盟各國——第一時間的反射動作。

英國衛生部表示，B.1.1.7的擴散範圍，主要集中在倫敦都會區與英格蘭東南方，從11月開始變種病毒都已佔據過半的新增病例；但像是蘇格蘭、北愛爾蘭與英格蘭北方地區，疫情的細節很可能只是「沒有進一步通報分辨而已」，並不一定等於「B.1.1.7疫情尚未登門」的結論。

「很不幸地，我們預估新種病毒株早已傳遍全國。雖然分布圖看起來像是倫敦與英格蘭東南特有的疫情，但這只是因為這些地區的群聚感染更為明顯、嚴重，變種病毒早已四散各地，並不是我們馬上封城、鎖國、限制人流從A移動到B就能阻止傳播，因為早就來不及、變種病毒已經到處都有了...」

英國政府的首席科學顧問瓦蘭斯爵士（Sir Patrick Vallance）在21日的防疫記者會上，悲觀地說明：根據英國政府新型與新興呼吸道病毒威脅顧問小組（Nervtag）周一的最新說法，目前在英格蘭中西部、北部已經出現了「異常病例激增」的狀況，此一現象與倫敦、肯特郡的狀況類似，因此不排除大規模群聚感染已經蔓延北上，全英國上下極有可能在除夕夜之前「全國性地進入『第四級防疫封鎖』」——換句話說，即是新一波的全國性封城。

全英國上下極有可能在除夕夜之前「全國性地進入『第四級防疫封鎖』」——換句話說，即... — 全英國上下極有可能在除夕夜之前「全國性地進入『第四級防疫封鎖』」——換句話說，即是新一波的全國性封城。圖／歐新社

雖然英國國內不排除擴大封城，但遭到其他國家封鎖、中斷人流物流的「被鎖國」問題，則讓英國政府與民間商界極為頭痛。截至目前為止，全球已有50個國家宣布禁止來自英國的航班入境；與英國往來密切的歐盟鄰國——特別是法國、德國與荷蘭——也都陸續對英國頒布了交通封鎖令。

其中，法國政府在12月21日0時起，無預警頒布的「48小時英國陸海空全面禁入令」，更直接重創了英國的貿易交通，除了鐵路、航空的民間旅行大亂；英國卡車上船通往法國的「通歐重鎮」丹佛港，更是提前進入「脫歐夢魘狀態」。

英國交通部表示，法國政府的管制限令，事前完全與英國政府溝通、打過照面，事後又只留下「短短6小時」的應變時間，毫無準備的多佛港根本應變不及，光是在禁令初始的24小時內，多佛港周邊就擠滿了超過6,000輛原本要登陸法國的貨運卡車，這些動彈不得的卡車不僅塞爆了港區，滯留車陣更回流到了高速公路上，逼使當局緊急關閉多佛港的Ｍ20公路，已充當「卡車臨時停車場」。

由於類似的邊境大亂，本來就已經是英國遭遇「硬脫歐」時的「最糟狀況劇本」，因此首相強生也緊急啟動應變計畫「布洛克行動」（Operation Brock），一方面封鎖公路分散車流，二方面緊急起封肯特郡廢棄的「曼斯頓機場」，好讓數千名又餓又累、又冷又火大的卡車司機暫時休息，等待未知的邊境重啟。

法國所採取的「48小時限英令」配上歐盟各國跟進的禁航管制，一時之間也讓英國保守派媒體大為憤怒，甚至將此舉比擬為拿破崙戰爭時代的「大陸封鎖令」——像是與強生關係親密、一向死忠力挺保守黨的右翼大報《每日電訊報》，21日就連續發出多則重磅快評與社論，極為憤怒地抨擊：

「法國與馬克宏無情無義、落井下石...全是為了施壓脫歐談判，才會『趁你病要你命』！」

《每日電訊報》主張：當前的B.1.1.7病毒株，並沒有更加致命的重症威脅，只要正確依照現有的邊境防疫程序足矣（能擋住一般COVID-19，就能阻止B.1.1.7），完全沒有理由「在英國最需要資源戰疫」的時候採取全面封鎖，「要嘛封民間航空也就算了...連與大眾接觸更少的卡車物流也都禁入，到底有什麼用？真的要擴散的話，B.1.1.7大概早就傳遍歐洲啦，無意義的封堵只是增加政治心結、毫無防疫合作的建設性意義。」

保守派輿論之所以如此惱怒，一方面確實與法國政府的武斷決策有所影響；但另一面的目的確也是分散民怨壓力，因為在法國封鎖後的12小時內，英國各地的超市物流，就明顯出現了恐慌性採購與「生鮮蔬果斷貨」的供應鏈問題。此一狀況一方面本就是英國冬季產銷仰賴歐盟農業供給，二方面也顯示了英國與法國、歐盟之間的一體化供應鏈，本身就是高度密合難以中斷。

諷刺的是，英國交通部竟反向解釋地認為：由於英國「硬脫歐準備」非常充分，布洛克行動的疏運與應變才能俐落合宜，因此雖然無法苟同馬克宏政府的對英封鎖，「但此一考驗，也正好是對英國脫歐的『壓力測試』...無論是防疫封鎖還是接下來可能的『硬脫歐』，英國政府都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英國各地超市也出現了生鮮蔬果大斷貨的恐慌性反應。在法國封鎖後的12小時內，英國各... — 英國各地超市也出現了生鮮蔬果大斷貨的恐慌性反應。在法國封鎖後的12小時內，英國各地的超市物流，就明顯出現了恐慌性採購與「生鮮蔬果斷貨」的供應鏈問題。圖／歐新社

對於邊境應變充滿自信之餘，英國首相強生21日仍忙著各方協調滅火，一方面繼續擠牙膏式讓步、持續與歐盟進行脫歐談判；二方面則親自致電給21日過43歲生日、但目前剛退燒還在染疫隔離的法國總統馬克宏，求情並疏通法國對英國的防疫禁令。

溝通中，強生不斷強調卡在丹佛港區的卡車司機們，大多都沒有與英國社會進行密集接觸，就客觀邏輯而言「大概不會成為防疫破口」；但馬克宏與法國政府確強調，當前醫界對於B.1.1.7的威脅認知尚嫌太淺，光是要阻止本國疫情爆炸就已經非常吃力，此時著實不應冒險，並要求英國方面必須要提出「卡車貨運的0確診證明」，法方才能放心開放邊境、讓陸海物流正常移動。

《金融時報》表示，對於卡車車隊的「司機篩鑑」，英國主動提出了「大規模快篩普篩策略」；但馬克宏卻堅持，所有從英國入境歐陸的物流司機，都必須取得「最高標準的PCR核酸檢驗」，此一工作的執行、布置與檢核成本，都要在英國本土進行、由英國政府吸收。

馬克宏的「全員PCR要求」，讓英國政府極度為難，因為貨運不開放對本國民生經濟的衝擊過大，數千名外籍司機的無限期邊境滯留，也會成為難處理的成本與人球問題；但如果配合PCR檢測，光是丹佛港每日往來的「出歐車流量」就超過1萬輛，先不論檢驗能量是否充足？成本是否足以長期負擔？每次檢驗還須要24~48小時的等待時間，來來回回下來根本是難以為繼的超沉重負擔。

目前，英國政府正積極在曼斯頓機場佈署大規模卡車篩檢站，但是否真會配合馬克宏的PCR要求？當前還不甚明確，而更可能只是拖延施壓，等待法國48小時禁令於周三清晨解封後的「下一步動作」。

英方認為，被困在多佛海岸的數千名卡車司機中，有大量的法國籍與歐盟籍司機，這些人滯留的時間、成本與人生健康安全，都也正透過歐盟卡車司機工會來「回頭施壓」各國讓步、好讓自家司機如期返鄉耶誕團圓過新年。像是法國司機工會就出面譴責法國政府「怎可以拋棄自家國民...讓他們在英國疫區滯留冒著染疫生命危險？」，因此英方也暗自期待法國的大陸封鎖「只是政治表態...希望周三之後，對方就能開始慢慢接受變種病毒的經貿新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