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俠盜獵車手？巴西盜賊重武裝攻城的「克里西烏瑪大劫案」

2020/12/02 轉角24小時

【2020. 12. 2 巴西】

真．俠盜獵車手？巴西盜賊重武裝攻城的「克里西烏瑪大劫案」

「百公斤炸彈、重機槍、武裝豪車、火箭砲...這是在演《紙房子》還是《烈火悍將》？」巴西東部、大西洋沿海的陶器名城克里西烏瑪（Criciúma），1日清晨發生了極度戲劇化、震驚全世界的「攻城搶劫案」，一批由30名精銳槍手所組成的武裝盜賊團，周二清晨憑著誇張的重裝火力，主動圍攻了駐地的國家憲兵隊基地，並聲東擊西地以炸藥爆破了巴西銀行在市中心的多家金庫。這批武裝份子不僅成功地以重火力壓制，把全城憲兵、警察全給牢牢地鎖在基地內；歹徒還挾持了多名人質，扒光他們的外衣、讓他們跪在搶案現場的外面，充當人肉盾牌。

行搶過程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被設局壓制的巴西警察與軍隊竟完全無法反應，尷尬的克里西烏瑪市長只能發出緊急直播，警告全城20萬市民「千萬不要出門...因為我們正遭黑幫攻城」。歹徒撤退時，更故意在在城市聯外幹道上，佈下自爆卡車與日本忍者電影常用的撒菱釘，以阻止外地警察增援與追蹤緝捕——最終，成功得手數百萬現金的武裝盜賊團，就這樣沿街拋撒搶來的鈔票，當著吃驚而不可置信的市民眼前，在網路直播的全國見證中，從容而高調地駕車離去。

截至當地時間2日深夜為止，全國動員緝兇的巴西軍警部隊，仍無法確認兇手的來歷與去向。甚至連被搶的現金總額有多少？受害的巴西銀行都算不出個確切數字。目前，巴西警方已逮捕4名年輕的「共犯男性」，並追回81萬巴西雷亞爾（約新台幣440萬元）的現金贓款，但此一金額與被捕嫌犯，似乎只是後備支援的分贓者，而非大膽犯案的30名主謀槍手。因此全案究竟是何人所為？為何精心針對克里西烏瑪？灰頭土臉的巴西政府，至今仍摸不著頭緒。

由於全案劇情過於離譜，受害的卻只有巴西銀行的金庫與軍警部隊的尊嚴。因此傻眼的克里西烏瑪市民與全國民眾，震驚之後也瘋狂嘲諷自家政府的無能與懦弱，甚至自嘲地將目擊畫面製成迷因影片，譏諷現在的巴西：「就是真人版『俠盜獵車手』的瘋狂世界。」

這起充滿疑點與戲劇化情節的驚天搶案，發生在巴西東南部、聖卡塔琳娜州的沿海城市克里西烏瑪——克市長期以來以礦產與瓷器工業聞名，但區內人口只有15~20萬人之間，以城市規模與地理位置來看，確實稱不上繁榮熱鬧的一級城市。

克里西烏瑪市府表示，根據監視器畫面的整合估算，犯案的盜賊團一共派出了30名武裝槍手，他們駕駛著10輛「特殊武裝改造過的高級豪車」分頭潛入市區，並在11月30日深夜11點50分，打響了犯罪行動的「第一槍」。

犯案的先頭部隊，首先主動襲擊、並包圍了駐地的巴西憲兵基地——根據軍警說法，這批突襲的盜賊團裝備著「令人震驚的超強火力」，除了手榴彈、火箭炮與各型爆裂物外，開火的槍手們還能使用各種步槍精準射擊，甚至還操作有.50口徑的重型機關槍。

基地外的武裝部隊，不僅用優勢火力將錯愕的憲兵駐警牢牢釘在了基地內，更弄來一輛「炸彈卡車」在基地出入口「自爆」，擋住了軍警衝鋒車的出口。之後，基地外的變電箱更被槍手開火打爆，一時斷電、通訊大亂的狀況，也讓當局驚嚇地無法反應。

在憲兵基地與警察局先後遭到「槍手圍攻」的同時，另一批盜賊兵團，也聲東擊西地開進了市中心的巴西銀行大樓，行徑途中他們沿街不斷對空掃射，試圖以最高調的方式製造市民恐慌、藉此讓大量求救電話癱瘓警方的報案系統。之後，克里西烏瑪市區更持續傳出「爆炸巨響」。

不斷傳出的爆炸聲，來自四面八方，亂中加亂的末日狀態，也讓酣睡中的20萬市民全給驚醒。這些爆炸聲來自於盜賊團使用的各種炸彈：一部份的炸彈被用來炸毀銀行金庫保險門；另一部分則用於製造市區混亂，阻止軍警集結緝兇，像是警察局外、搶案銀行外、以及市區聯外幹道上，都有盜賊團事先設計用來堵路的「自爆卡車」。

同時，盜賊團更隨手捕抓了6名正在鋪設交通號誌的市府交通局員工，充作人質——這6名路過的公務員不僅被迫協助盜賊團「搬運鈔票上車」，更被強盜槍手扒光了外衣、勒令跪坐在犯案地點外的路口，充作「嚇阻警察開槍的人肉盾牌」。

「我們真的嚇瘋了！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這些被挾持的交通局員，就這樣在歹徒的槍口下伏臥在馬路中央，所幸他們所在的路線沒有爆發槍戰，眾人質也在盜賊團撤退後，全員平安獲釋。

搶劫過程中，這批武裝盜賊團極度有秩序且從容地分頭行搶；雖然途中一度遭遇巡邏憲兵、保全與警察的開火嚇阻，但盜賊團卻憑著壓倒性的優勢火力，擊傷了兩名警察後，從容地於2日清晨2點左右離開克里西烏瑪——離去之前，集結的10輛武裝豪車，不僅沿街開槍、丟擲剩餘的子彈與炸彈，墊後的車隊還故意似地在各個十字路口「當街撒錢」，噴飛了10幾萬搶劫贓款。

Twitter上的目擊畫面，左為犯案者刻意在路上灑鈔留下的現金、右為被流彈擊破車... — Twitter上的目擊畫面，左為犯案者刻意在路上灑鈔留下的現金、右為被流彈擊破車窗的車子。圖／取自推特

「我們的城市正遭遇武裝攻城，攻擊火力的龐大規模前所未有，犯案的兇徒訓練非常精良、專業...為了你我的安全，我以克里西烏瑪市長的身分要求所有市民留在家中——現在不准、也絕對不要出門！」

在盜賊團集結撤退的同時，克里西烏瑪市長薩瓦羅（Clésio Salvaro）也慌亂地透過社群網路，對全城通告緊急命令。但被困在失火軍營裡的憲兵隊，以及州政府緊急派來的精銳部隊「BOPE特別警察行動營」（以「以暴制暴」與殺人不眨眼聞名的掃黑特種警隊）和空警隊，一直到1日清晨3點才終於出動封鎖城市——可是此時的盜賊團，早已逃之夭夭、消失無蹤。

巴西警方在天亮後，於克市西郊的農田裡，找到了被盜賊團棄置的10輛作案贓車。但令人吃驚的是，這批被丟下的SUV多懸掛著聖保羅州的車牌，它們不僅是些Audi、BMW、VW的高級進口車，還全都配有防彈改裝與黑色消光漆，超乎想像的資源規模與縝密規畫，似乎已不是單純的黑幫犯罪集團所能發起。

除了改裝車輛外，歹徒作案的專業射擊能力與誇張軍火，更令巴西輿論瞠目結舌——因為除了重機槍、火箭砲等「軍隊等級」的武器外，歹徒逃亡時還沿路留下了高達200公斤的炸彈。究竟是哪來的龐大武力？大費周章的攻城搶劫，究竟又是為了什麼？震驚、恥辱與尷尬中，巴西軍警也還是摸不著頭緒。

巴西警方於克市西郊的農田裡，找到10輛作案贓車。但這批被丟下的SUV多懸掛著聖保... — 巴西警方於克市西郊的農田裡，找到10輛作案贓車。但這批被丟下的SUV多懸掛著聖保羅州的車牌，不僅是Audi、BMW、VW的高級進口車，還全都配有防彈改裝與黑色消光漆，資源規模與縝密規畫，可能不是單純黑幫犯罪集團所能發起。圖為監視器拍攝到的作案贓車照片。圖／克里西烏瑪市府

「我們還不確定歹徒的背景與動機...但我們認為他們可能是新一代的『坎加索』（cangaço）。」

巴西警方表示。所謂的「坎加索」，指的是19世紀末期至20世紀30年代之間，活躍於巴西東北部沙漠的「流浪盜賊團」——這批人大多是逃亡農奴與鄉下窮人，為了躲避政府重稅與地主欺凌而落草為寇。在坎加索的全盛時期，就連軍隊都拿他們沒辦法，團體之間更發展出了特殊的「義賊文化」，像是全身穿著皮衣、配戴誇張大帽與五顏六色的花巧羽毛飾品...等。

雖然坎加索盜賊團，在軍警的強勢圍剿下已於1930年代末期，全滅於歷史灰燼之中。但在大眾文化裡，花巧的坎加索反而轉變為劫富濟貧、反抗權貴的「義俠符號」，而持續流傳於民間娛樂說書中。

警方與政府之所以認為克里西烏瑪的攻城盜賊團，可能是「新世代的坎加索」，大概是因為「土匪搶完銀行後...沿街撒錢『歸富於民』」的情節聯想。但部分警官與中央官員，卻對克市剿匪不力還敢講風涼話的態度極為光火：「你又知道當街撒錢是劫富濟貧，而不是掩護撤退製造騷亂？如果他們算是新坎加索義賊，請問你我扮演的角色，難道就不是魚肉鄉民的貪官汙吏？」

不過中央官員與警方的不滿光火，在社會輿論中更像是惱羞成怒。對於長期不滿警方執法暴力與貪腐的巴西民眾而言，「反正被搶的是銀行，沒有平民受傷」，因此在搶案結束後，社群網路上也出現了大量的迷因諷刺圖文包，嘲弄巴西軍警都是草包、治安敗壞到只能平時欺負普通人。

「雖然說是犯罪，但我們也真的不得不承認...」驚魂一夜後，克市市長也忍不住「稱讚」似地表示：「我們必須誠實地說：這些盜賊真的很專業、很厲害...他們的犯罪計畫非常成功。」